男孩张了张口，脸上的血液流进唇中，浓重的铁锈味像是岩浆般腐蚀着身躯，把嗓子灼烧地火辣辣地痛。


    “我记住了。”


    孟湘停揉了揉他的头：“很好，其他人在哪里呢？”


    “我领你们去。”孩子颤颤巍巍站起来，但毕竟是农家的孩子，小时候就干了不少农活，身体素质还行。


    他把她们领到一个个破烂的房子前，翻开米缸，水缸，柜子，床头……


    当遮盖物被掀起的时候，捂住嘴的村民惊恐地看着她们。


    人很快聚在了一起，孟湘停大致扫了眼，只有不到四十人，还有三个同门，剩下人至今下落不明。


    那个刚才被救下来的孩子静静地低着头，跟在孟湘停身后，手握得很紧。


    “首席，几天前石沟村突然出现一只发疯的一级妖兽，具有一定的再生能力，于是我们就用火把它烧成了灰烬。”


    “之后一直很平静，但在昨天下午，在村口玩耍的孩子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一群妖兽向石沟村扑来，类似于兽潮的规模，它们的形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嗅觉和听觉也更加灵敏，品级随之暴涨。”


    “截止到晚上，它们又诡异得规律离开。”一个同门开口。


    孟湘停拍了拍他的肩：“事发突然，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剩下人送出去。”


    一个师姐不忍地别过头：“送不出去的。我们试过了。”


    “当我们御剑带人的时候，那些妖兽就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突然冲过来，连人剑一起扑下来。”


    莫名的疫病，可怖的自愈能力，有规律地进攻人类……


    孟湘停顿了顿：“那先保证自身安全，搜救其他可能存活的人，等到宗门来人后再想办法。”


    “睡得不好吗？怎么起那么早？是哪里不舒服吗？”墨婳看着温止一大早就来了膳厅拉着她的手。


    温止根本就没怎么睡，为了给墨婳造成好印象，很规律地前往膳厅吃早餐。


    “睡得挺好的，就是昨天白天睡多了。”温止笑着。


    “那就好，这是我今天泡的茶，这地方的特产，你尝尝。”墨婳拿起旁边的茶壶给她沏了一杯，放到她面前，似乎有点期待。


    温止当然不可能拒绝她，喝了一口，茶水入喉后开始是苦涩，慢慢回甘，不过她也喝不出什么门道，装作很懂的样子开口。


    “墨姨的手艺很好。”


    墨婳很轻地笑：“你们年轻人喝不惯这个，不过你家长辈可能会喜欢，一会我给你拿点。”


    温止看着墨婳笑，自己也控制不住笑得很开心：“谢谢姨。”


    “你父母把你养的真好啊，人漂亮，又大方得体。”墨婳感叹。


    温止的笑容僵住，轻轻地舔了一下唇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墨婳看她的反应不太对，准备说些什么把这个话题揭过去，却听到温止开了口。


    “我没有见过我的父母。”


    “我从记事起就一直在师尊旁边修炼。”


    “他们应该是忙。”墨婳安慰道。


    “不是忙，我没有他们的任何信息，我是被遗弃了。”


    墨婳摇了摇头，很温柔地看着温止的眼睛：“孩子，不是的，没有人会遗弃这么好的孩子的，他们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导致他们不能来找你。”


    温止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墨婳这样温柔，富有爱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的父母并不是她说的那样，但此时，她觉得似乎这种欺骗都是好的。


    “可能吧。”


    “不过他们确实缺席了你的人生太久了，如果能看着你长大，应该会是一件非常骄傲的事。”墨婳很温柔的说。


    “如果你不嫌弃，就把姨当你的家人，万家就是你的家。”


    “谢谢姨。”温止低声说。


    门口传来脚步声，万卿则走了进来，在自己以前的位置就坐。


    “好了，先吃饭吧，一会姨领你转转。”


    温止点了点头：“好。”


    万卿则轻轻闭上眼，伸手接过旁边下人倒的水，喝了一口后放到桌子上，声音不大，却足够引人注意。


    “卿则起这么早？”温止像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正常地问他，彷佛只是平常的问候。


    “嗯。”


    万卿则倒是希望温止避着他，或是刻意地针对他，好歹证明在她心中他还是有点地位的。


    但温止说的很明确了，她相当他姐姐，至于原因，很大可能还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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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


    他不想再说些什么，开始吃饭。


    吃到一半时，有个侍卫急急忙忙赶过来，弯腰凑到墨婳的耳边说了什么。


    温止看到女人很快站起，对她轻轻笑了笑：“府中有点事，我去处理一下。”


    她点点头，看着墨婳利落地离席向外走去，头上的簪子在空中摇晃，像是绚丽的花。


    墨婳一走，温止那种装出来的感觉就淡了，她草草地把早餐吃完，站起来便要走。


    “姐姐。”


    温止的脚步顿住。


    “我带你在府中转转吧。”


    如果是万卿则，温止是不会同意的，这无疑是浪费时间，她在万府又待不了多久。


    但若是干弟弟说，这就不一样了。这叫做家人之间加深了解，沟通感情。


    温止眉眼弯弯，回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万卿则面前，语气非常好，甚至带了点温柔。


    “当然可以。多走动走动对身体好，墨姨也会感到欣慰的。”


    万卿则感觉自己完了，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温幸福的声音好听。


    反应过来后，口中慢慢溢出苦涩，万卿则知道话的重点在第二句，但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与其与温幸福交恶，还不如顺水推舟，好歹如同温止所说的，她会当他的靠山的。


    他想了一夜，感情上头固然让人头昏脑涨，目眩神迷，但他不能拎不清轻重。认温幸福当姐姐完全是纯赚的买卖。


    等他吃完饭，温止跟着万卿则在府中转，虽说是万卿则领温止转，但万卿则一个失明的人，能不用人搀扶在路上自由行走，认得大概多远是哪个地方，就已经非常难得。


    可温止又不需要万卿则给她介绍地方的实用性，她又不是来打劫，顶多是看个花样。


    他们就这样慢慢转着，逐渐成了花生在介绍，万卿则落后几步，听着温止问这种的是什么花，门旁挂的是什么，嘴角慢慢弯起。


    如果一直是这样，路变得无限长，什么别人，利益都不存在，风吹的人心颤动，路边的花盛开发出巨大声响，他微微抬起手，想触碰女人的袖口。


    风向变了，将近在咫尺的绣着金边的锦绣袖口吹向对面方向，与他的手指一擦而过，像是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