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迷失幻境(4)

作品:《抱歉,我不开后宫

    万卿则没有再开口,三人在路上走着顿时显得安静地过了头。


    他看不到周围环境,听着从天而降的雨打在叶子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听着鞋子踩在混着落叶的湿泥土上,抬起来产生啧啧的轻微水声,还有女人稍显粗重的呼吸声。


    她好像受伤了。


    万卿则微微偏头向女人的方向看过去,想象着女人的模样。


    女人的鲜血在漫山沉闷的泥土气息中被分辨出来,带着淡淡的草木香,她应当有一双带着远山般的眼睛。


    万卿则如是想。


    他是一个慕强的人,而温止完美契合了他对强者的所有幻想——神秘,冷静,强大,导致他控制不住想和她接触。


    这与那些贴上来的人完全不一样,他不需要附属品,他想要一个能够拯救他,和他长久过下去的人。


    这也是万卿则之前不近女色的原因,他一心研究毒药,导致仇家有可乘之机,买通了身边人害他。


    之前母亲给他介绍了几个名家的姑娘,模样自然是标致的,但总是没有那种近乎于心动的感觉。


    家人总说什么他们这一行不容易,早点成家有个伴,干什么事不至于孤身一人,之后若是有了个孩子宗门中还能热闹热闹。


    他不是不知道,但总觉得这种事离自己太遥远了。


    如果成家的意义在于有陪伴,那数十年如一日陪着他制毒药的器具算什么,那不也是陪伴吗?


    他不想和没有感情的陌生人牵在一起,对他来说,制毒药远比成天的冷暴力或是他人莫名其妙的表示好感来的实在。


    偌大一个万家,难道缺人打扫卫生收拾东西吗?缺人帮他端茶倒水吗?


    但现在双目失明,母亲借机给他介绍了梁国丞相之女,西浅。


    说是相面,实则逼婚。他自然是不愿意,便带着小厮夜中离家。


    温止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往日记忆并未有什么值得反复回味的瞬间,因此她极力避免回忆,给自己用了个避雨咒,低头看着右手伸开又握住,感受着疼痛感慢慢淡去。


    对温止而言,她是界主,是这一切的主宰,能移山,能填海,甚至能让太阳不再升起。


    但是疼痛让这个世界真实了起来,她总是在这种瞬间突然发觉自己其实也会受伤,像父亲一样受伤,会流很多血。


    因为她对这个血脉继承的世界的第一感受是鲜血,是疼痛。


    这是那场战役带给她的。也是她的父亲和母亲没来得及教她的。


    她是那场战役唯一的幸存者,也因此缺少对这个世界的感知。


    她像个未死的鬼魂在世间流浪,一开始还会专门到那些孩子身边,看看他们的父母是怎么样的。


    那个二十多岁的灵识问孟湘停母亲是什么样的,孟湘停不知道,但她知道。


    小孩子调皮干了坏事,被母亲追着打,但之后还会喊他们回去吃饭,母亲为了让孩子半夜不热,睡得晕晕乎乎还在给他们扇扇子……


    当然,也有不爱孩子的母亲。


    这千年来,各种各样的母亲她都见过,却独独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慢慢地,温止也看淡了,整天整天呆到一个地方,星盘官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她,风轻轻地吹动着她们的发丝,温止知道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她装作没发觉,但她都知道。


    直到二十二年前,温止选择分裂出新的灵识,她所期望的对于世界的感受郑豫并没有教给她,于是选择了离开。


    她走了很远,来到了一个低级的秘境,有两个修士想夺宝杀人,她在旁边淡淡看着妖兽帮她动了手。


    然后她遇到了孟湘停。


    她教她如何做人,如何感受这个世界


    ……


    温止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很沉的梦,她离开了秘境,到了山脚下,遇到一个穿着白衣的人,还掐着人家的脖子逼问旅店在哪里。


    身上的疼痛感满满淡了下去,她朝万卿则的方向看了一眼,失明,脖子上还有着掐痕,她感觉过意不去,但又实在脸皮厚,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雨势慢慢变小,乌黑的云层渐渐淡去,月亮露出全貌,山上天蓝色的伞慢慢向前移动。


    “再加点人手把公子找回来!若是再见不到人,全部关入万家大牢!”


    亮如白昼的府门前,管家头上溢出冷汗,万府的家主和主母就这一个儿子,几年前的失明就已经足够骇人,如今竟然失踪,那不是开玩笑嘛?


    若是找不回来,或是出了什么意外,估计他求死都难。


    手下人赶紧散开,打着灯向四面八方散去。哪怕他们知道在这座山上一个盲人能安全离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小则找到了吗?”一位满脸愁容的夫人从府中快步走了出来。


    “还未有公子的消息,不过夫人放心,下人一定会把公子带回来的。”管家头压得很低。


    面前的夫人是万卿则的母亲墨婳,不同于长相的温婉,乃是不折不扣的毒娘子,也算是半隐退嫁了人,江湖上才渐渐少了她的传说。


    墨婳双手紧握看着漆黑的远方,早知如此之前态度应该放软些,总好过孩子现在生死未卜。


    她又想起前些日子下人在外面山上打了不少野物,更觉自己孩子可能会受伤,想着他什么都看不到还要被妖兽追赶,终是忍不住眼中泛起泪来。


    “呼——呼——”一个下人气喘嘘嘘地跑到墨婳面前。


    “找到公子了?”墨婳紧张地开口。


    “禀,夫人,公子回来了,但跟着公子的,还有一人。”下人努力调整呼吸将话说完。


    远方的灯笼光绕过转角映入眼帘,墨婳向那天蓝色的伞望去,她的孩子平平安安向她走来,一个穿着斗篷的人走在他的旁边,巨大的帽子将面容遮住。


    “则儿!”她急忙向万卿则的方向赶去,温止听着声音让了几步给墨婳腾出位置。


    “母亲。”万卿则朝她方向偏了一下头,然后又转回来面对母亲开口。


    一开始他并未想过怎么面对母亲,但真的见面,却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墨婳也不希求他能说些什么,平安就好。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在家暂住几天。”万卿则向母亲介绍温止。


    作为毒娘子和万家的主母,墨婳是严厉的,但作为一位母亲,墨婳没有追问温止的身份,反而很高兴地看向温止。


    原本平平无奇地黑斗篷都显得高级了起来,就连露在外面沾着土的鞋子都是好的。


    “小则的朋友啊,欢迎来到万府做客。一会姨带你看看房间,瞧瞧还有什么缺的,姨再帮你添。”


    这样的热情太过陌生,温止隐在斗篷下的唇紧紧抿着,却又像是只扑火的蝶,贪恋这种温暖。


    她实在卑鄙地顺着万卿则的话说了下去,没有拒绝:“谢谢姨。”


    墨婳眼前一亮,惊喜地看向万卿则,她家儿子竟然会带姑娘回家了,这算不算是见家长,或是什么的。


    万卿则没有什么表情,见母亲把事情安排好了,循着记忆向府中走去,花生见公子走了,赶紧向墨婳行了个礼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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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万卿则离开。


    墨婳看着儿子的背影,似乎想叫住他,但还是转过身看着温止,只是没有刚才那种仿佛满到要溢出来的惊喜,像是突然被人从头打了一棍。


    “姑娘你叫什么啊?”她问到。


    温止知道这属于私人问题,但她拒绝不了墨婳,便现取了个假名:“温幸福。”


    墨婳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名字,幸福是个好名字,在外面走了那么久饿了吧,来跟姨一起回去吃饭。”


    温止在房间把沾血的脸洗干净,脸上的金色纹路已经消失,眼睛也恢复正常。但许是私心,她并没有再把伤口遮住,只是清理了一下,让它看起来没有那么吓人。


    她出门后就有婢女迎了过来,将她带往膳厅,踏入屋中的那一刻全屋人的视线都向她投来,紧接着是抽气声。


    “幸福,你的额头怎么了?”墨婳看到她头上的伤口,离席走到她身旁关切地问道。


    温止突然感觉不疼了,露出了个笑:“没事,只是在山上时不小心撞到了头。”


    万卿则仰头面对着温止的方向,他本来不准备用餐,结果还是来了。


    撞到了额头吗?万卿则想。


    墨婳带着温止去处理伤口,见两人带着群下人走了,花生凑到他面前感慨道。


    “我的天啊,公子,我刚才都不敢大声呼吸。温姑娘长得真是好看,眉毛像是柳叶,眼睛带了点蓝,看起来像是湖水般,鼻梁很高……,就是额头上带了伤。”


    万卿则按照他的描述想象着温止的面容,突然问道:“她伤得重不重?”


    花生回想一下,才惊觉温止伤得多么严重:“伤口几乎半个巴掌大,甚至可以看到肉,周围都青了。”


    气氛一下子坠入冰点,花生见万卿则脸色不好也没触他的眉霉头,小心翼翼地把他面前因等待凉掉的茶换成热的。


    公子好像对温姑娘不一样。


    他们就这样等着没有再说话,站在万卿则身后的小厮背后的手慢慢伸了出来,匕首的影子印在墙上,他的动作很轻,没有人发现。


    终于,一种极度的兴奋和紧张席卷了他的全部意识,小厮眼中闪过凶光,迈步向万卿则刺去。


    在所有人惊吓的目光中,一只纤细骨感的手拉过万卿则,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他身前,于此同时,门口处黑银色的飞镖飞出甩向匕首,将其击飞。


    “将他带下去,审!”墨婳脸色沉的几乎能滴出墨。


    “审”字一出,刚才还视死如归的小厮惊恐地想要咬舌自尽,下巴却被旁边人卸了下来。


    在万家这个地方,从来没有能轻松死去的人,之后全身若是还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就算是他们万家没落。


    他作为下人明明知道,但还是背叛了。


    万卿则后知后觉被人护住,手上的拉扯只持续了短暂的时间便松开,上面还残留着温热的体温,他闻到面前女人身上的药味,突然开口:“温幸福?”


    温止没反应过来,等到人们都看向她才后知后觉。


    “嗯。”


    “谢谢你。”万卿则说。


    有时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循环,十年前孟湘停救了那个迷茫的女孩,十年后,这个女孩长大,有个保护他人的能力,救了一个同样迷茫的少年。


    即使温止是故意的,她在墨婳身上找到了属于母亲的感觉,明明一个术法就能解决的事,她想通过替万卿则挡伤获得墨婳的怜惜。


    温止向门口望去,看到那个会温柔帮她上药的女人向她奔来,眼中满是心疼,突然很轻微地弯了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