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湘停想说自己没有救她，之后也不需要她救，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并不知道如何开口，总不能说让她别装了，她都已经看到了。


    孟湘停并不是一个刻薄的人，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她甚至还想给自己洗脑，把温止截然不同的两面看成两个人，但她又说服不了自己。


    温止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依赖地拉住她的手，拿出几个药瓶，帮她上药。


    孟湘停低垂着眼，看着温止轻轻把药粉洒在伤口上，她并不是很怕痛，但想来温止是怕的，因为她很温柔地吹了吹伤口。


    孟湘停抿着唇，将视线移开，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温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刚才神一样的人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个废物。


    郑豫到底想做什么？


    “湘停，你还疼吗？”温止将药瓶盖上，睁大眼睛看着孟湘停。


    她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交朋友这件事对她来说就像是没有标明目的地的图纸，她只能笨拙地将她最好的东西给她。


    孟湘停想听的并不是这句话，她不需要这个傻瓜一样的人对她献殷勤，她想知道真相。


    “你能不能正常点。”孟湘停轻声说。


    温止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难受的酸楚电流般反上来，像是被一双手捏住心脏，几乎喘不过气。


    她紧紧握住那几个小药瓶，有点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我不正常吗？”


    孟湘停避开她的目光，温止的眼神太过清澈，甚至给她造成了轻微的负罪感，她恍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周围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自然的无数细小喧哗后知后觉翻涌进孟湘停的耳朵。


    她不知道温止正在干什么，孟湘停控制不住去想，她会干什么呢？


    她终于忍不住把目光投向温止，温止垂着头递给她几瓶药。


    “给你。”


    孟湘停没有接。


    “你好像不喜欢我。那我不和你做朋友了。你救了我的命，我师尊会帮我还回去的。谢谢你。”


    温止的声音很低，轻轻地，像是一阵要飘散的云。


    她想离开，回到青临宗，她再也不要出来了。


    第一次见到温止的记忆像是受潮的树木，孟湘停每次想起都会感受到萦绕着的淡淡的腐烂潮湿的气息。


    她后悔当时这么对温止，但其实转念想，那时的她并不可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来与温止交友。


    现在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遗憾说的上，但后悔倒也没有。


    “我会赢的。”孟湘停说。


    温止没有怀疑，七年前她就相信孟湘停能赢过宗门大比，七年后的今天也是如此。


    不过既然涉及宗门大比，排查承台湖的事便要提前了。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我想转转。”温止主动松开了她。


    所有隐藏的危险，她都会帮孟湘停铲除，所有的所有。


    “好。”孟湘停答应。


    两人没有在承台湖中御剑，就这样慢慢地走着，孟湘停特意挑了人少的地方，像是世界上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你平时在青临宗怎么样？”孟湘停转头看着她的侧脸。


    说完孟湘停就有些后悔。这句话其实并没有必要，温止很聪明，学东西也很快，过得应该很不错。


    “没什么意思，就天天修炼，去秘境。”


    温止回答，少年微微眯起双眼，看着头上的太阳，视线中的光斑不断变幻位置。


    在她的生活中，修炼占了很大一部分，朋友接连在各自的宗门担任不小的职位，导致她的社交圈再一次缩减，慢慢回到了很久前的状态。


    “我看你和池晚春走的很近。”孟湘停说。


    其实她是想让温止离池晚春远一点，但想来想去，自己也没有立场干涉她的交友。


    说完，孟湘停不自在地整了整衣服，温止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很乱。


    “你们都很忙，他相对闲一点。”温止陈述事实。


    她和谁都能交朋友，池晚春虽然是地位最高的，但并不是最特别的。


    “你要学会独立，人生究其根本不过是一场孤独的旅行。”孟湘停说。


    “这和独立没有关系，你们是我的朋友，我们会在一起，我不会变得孤独的。”温止否认了她的说法。


    孟湘停移开视线：“万一呢。”


    温止有些疑惑地看向她：“什么万一？”


    “我们离开了你。”


    你会怎么样？平静？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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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甚至变成那个温止？


    温止感觉孟湘停很奇怪，但具体是哪里变了又说不上来，她的思想一向很简单，不喜欢聊这种伤感且没有缘由的东西。


    “我会把你们带回来。”


    孟湘停收回视线，低头踢了一块脚边的石子，隐隐可见唇角上扬：“行。”


    温止却笑不出来，她听过邱白的预言，并不是认为这是什么好话。


    她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孟湘停：“以后不要再这样说了好吗？”


    她是个怂货，她害怕。


    池晚春在玄天门准备的房间中坐着，翻看关于秘境的古籍，如果没有意外，最近他要去个天级秘境。


    就在这时，传音符响了。


    “掌门，我们找到了雷乔，他躲在了一个空间神级秘境中，他提出要和您见一面。”


    雷乔，炼器堂上一任掌门，外人眼中早就死了的人，像只老鼠一样躲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直到现在被人翻了出来。


    “是吗。雷掌门要找我？”池晚春语气轻飘飘的，似乎不怎么在意。


    神级秘境中，被一群年轻人绑住的老头子几乎不省人事，听到这个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


    “是，是的。”


    接着雷乔听到一道刺耳的声音，像是椅子挪动的声响，他浑身条件反射打了个寒战。


    “我当然会见你，毕竟我找你找了那么久，我会满足你提出的第一个请求，无论是什么。”


    雷乔听到那边的声音是笑着的，正式又带着试探的意味，像是诱人跌下地狱的魔音。


    无论是什么，这五个字克服了雷乔心中的恐惧，他双眼睁大，隐隐可以看出其中的癫狂。


    无论是什么


    他立刻兴奋地改口：“那我不要见你，你把炼器堂还给我，我要炼器堂。对，这是我第一个请求。”


    旁边他曾经的下属眼里闪过丝丝厌恶，压着反剪着他的手臂，将他的脸深深埋进土壤中。


    雷乔因为窒息开始剧烈挣扎，皮肤因为极度紧绷向外散发出大量热气，并隐隐有发青变白的迹象。


    死亡的恐惧笼罩在他的头顶，他甚至怀疑如果没有池晚春的传音，他现在已经被这些弟子折磨死了。


    如果炼器堂回到他手中，他们一个人都别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