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第一次在梦中有这么清楚的意识呢。’陆念安觉得新奇。


    她听说在梦中是感受不到疼痛的。


    于是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


    “好硬……”手上传来的感觉让她惊呼出声。


    这绝对是梦没错！


    谁的手掌会像金属一样硬邦邦的，掐上去还不疼的？


    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磨牙的声响。


    “陆执行官。”卫守诚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你还要捏到什么时候？”


    陆念安肩膀一颤。


    她脖子僵硬地转过去，这才发现自己正死死捏着卫守诚的右手，力道还在不断加重。


    卫守诚植入义眼的半边脸绷得紧紧的，另外半张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是要我恭喜你获得第一名吗？”他话音一落，陆念安就感到一阵凉飕飕的风直往骨头缝里钻。


    “守诚哥你误会了……我……”陆念安被吓得一哆嗦，手立刻放开卫守诚的右手。


    是了，是有一个人的手掌和金属一样坚硬。


    现在什么梦不梦的，在卫守诚面前都不重要了。


    卫守诚那只灰色的眼睛到处乱转，打量着陆念安。


    他哼出一口气：“下不为例。”


    陆念安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卫守诚的气势也太强了吧……我有那么害怕他吗？在梦中都把他刻画得这么清晰……’陆念安一边想着，一边毕恭毕敬抱过奖杯。


    陆念安努力回忆接下来的发展。


    应该开口挽留卫守诚了。


    她盯着他，犹豫着要不要在梦里再提一次纪晓梦来刺激他。


    卫守诚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他想开口问什么事，义眼突然向下一扫。


    “你电话响了。”


    陆念安耳边突然想起滋滋电流声。


    她顺着卫守诚的视线看到自己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来电：爸爸】


    陆念安心中一喜，更加确认这是梦境。


    她单手抱着奖杯，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接听。


    “爸……”陆念安还没说什么，就被陆父打断。


    陆父的声音带着疲惫：“安安，恭喜你夺冠。”


    “安安真棒。”陆母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虽有疲惫，但不掩其中为陆念安夺冠的开心。


    陆父插嘴：“安安，夺冠了也不能骄傲哦。”


    “孩子这么开心说这些干嘛。”陆母反驳陆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起嘴来。


    陆念安看到卫守诚的面目逐渐模糊，害怕这个场景撑不了多久，就慌张地开口：“爸妈！谢谢你们！我马上就回去了！”


    电话那头忽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陆念安心里直打鼓，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好在没过多久，陆父和陆母的声音一起响起：“安安。”


    陆念安屏息凝神。


    “恭喜你夺冠，你是我们的骄傲。”


    话音落下，陆念安周围的比赛场地瞬间破碎，陆念安好像被卷入一个通道，那种通道的感觉好像滚筒洗衣机。


    天旋地转的感觉让她头晕目眩。


    再次睁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穿执行官制服，坐在礼堂的听众席上。


    纪明镜正在台上讲话。


    陆念安的耳朵像被什么堵住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前倾，被旁边的同事一把拉住。


    “你干嘛。”同事压低声音，“纪局长还在讲话呢。”


    陆念安费劲地分辨他的话：“我知道啊！”


    这一声没控制好音量，纪明镜的讲话戛然而止。


    礼堂边上守卫的执行官上前想要抓住她。


    ‘这是我的梦境还想抓我？’陆念安一个后翻从椅子上跃下。


    她不管身后的执行官，推开大门。


    外面的阳光灿烂耀眼。


    陆念安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自然的清新。


    这时，电话铃声又响了。


    “谁啊，这个时候打扰我。”陆念安停止动作，不情不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


    【来电：妈妈】


    陆念安的嘴角不由自主勾起，她接通电话：“妈……”


    这回她还是没讲完就被打断。


    但是人生的每个重要时间都能接到父母的电话，让她心情愉悦，也就不去细想其中的蹊跷。


    “安安，祝你入职快乐……咳咳……”陆母的声音比之前更加疲惫，还没说完话就是一阵猛烈咳嗽。


    ‘为什么在我的梦里，爸妈还是病着的？’


    陆念安深深皱起眉头：“妈，慢点不着急。”


    电话那头传来陆父拍着陆母后背的声音。


    两人一阵兵荒马乱后，最后齐齐说出：“安安，爸爸妈妈永远支持你的选择，祝你入职快乐。”


    好似完成了什么使命，梦境再次破裂。


    陆念安嘴角带着笑意，再次被卷入时空漩涡中。


    这次，她来到了大学毕业典礼的现场。


    一晃神，陆念安身着学士服，抱着学士帽站在礼堂的角落。


    周围喧闹声四起。


    有不舍的分别声，也有对未来的展望声。


    陆念安驾轻熟路地拿出手机，等待陆父陆母的来电。


    她等了好久，手机一点动静也没有。


    忽然，一条手臂亲昵地勾住她的脖子：“安安，今天都毕业了，怎么还在角落玩手机？”


    陆念安抬眼望去，是苏见微。


    ‘见不到父母，见微微也不错，原来梦境是轮流安排的吗？’


    陆念安反手勾住对方：“这不是在等苏大小姐的召唤吗？”


    “少贫嘴。”苏见微轻轻刮了下陆念安的鼻子，脸颊亲昵地贴了贴，“走啦！我们的优秀毕业生要去拍照了。”


    说起拍照，陆念安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


    异能发展大学的毕业照环节，有个传统是优秀毕业生要和父母合影。


    陆念安刚知道时，既期待又忐忑。


    等到父母确定来不了后，这个环节就成了她的负担。


    ‘早知道就不那么拼了，这优秀毕业生不要也罢。’


    陆念安的脚步慢了下来。


    苏见微感到手上的阻力，她回头看了一眼陆念安：“叔叔阿姨来不了，你就陪我拍一下呗。”


    “我没有你那么厉害，我们专业的优秀毕业生不是我，我还想体验一下呢。”


    陆念安勉强扯出笑容，假装开心：“好啊。”


    到了拍照环节，苏见微站在陆念安右边。


    陆念安正要举起剪刀手，忽然感觉右臂的支撑一轻。


    “微微……”陆念安正要转头。


    她的左右手臂同时被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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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掌轻轻握住。


    “安安。”陆母的声音从陆念安背后传来，她的声音带着滋滋电流声。


    陆念安整个人僵住，眼眶发热，不敢回头。


    她害怕这是梦境，但这好像就是梦境。


    “安安。”陆父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


    “安安，我们永远在你身边。”随着这一句话的说出，照相机的快门被人按下。


    陆念安永远的遗憾似乎被填满了一角。


    但她耳边的滋滋电流声愈加明显。


    她再次被卷入通道中。


    这一次，陆念安笑中带泪。


    “爸爸妈妈……”陆念安把自己蜷缩起来，声音哽咽。


    时空倒流还在继续。


    陆念安回到大学入学。


    她刚和室友认识，父母突然来电，恭喜她入学。


    陆念安回到高中毕业的成人礼上。


    父母突然来电，告诉她去尽情享受青春。


    陆念安回到高中入学。


    父母突然来电，告诉她好好学习，家里有他们在。


    陆念安回到初中毕业……


    陆念安回到……


    陆念安回到她那一个个重要的，但父母却因为异能病而缺席的人生时刻。


    她偶尔能接听到父母的来电。


    偶尔也能像拍毕业照那也感受到父母的抚摸。


    这个梦境太美，陆念安不想起来。


    最后，梦境带着陆念安重新度过小学毕业典礼后，来到了陆念安更小的时候。


    陆念安从床上起来，看着小时候的自己的肉手肉腿，时空隧道让她头晕目眩，一时之间没想起来这是什么时刻。


    ‘难道是我小学入学？’


    陆念安又觉得不像，她小学入学的时候，灾祸风还没有入侵，陆父、陆母还没有得异能病。


    那个时候，陆父陆母牵着她的手把她送到了小学班主任面前。


    “老师，我们家的孩子比较活泼就拜托您了。”


    “哪里的事……”


    陆念安对这段记忆比较模糊，只记得父母是没有缺席的。


    ‘那是什么时候？’


    陆念安从床上跳下，却因为晕眩四肢无力直接跌倒在地。


    她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一点力气，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歪歪扭扭地前进。


    她垫着脚打开房门。


    陆父陆母在餐桌前交谈。


    陆母看到陆念安出来，连忙放下筷子上前扶住陆念安：“安安午睡醒了啊。”


    “嗯……”陆念安听到自己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陆母现在还很年轻，一头乌发，也没有后来被病痛折磨得那么瘦。


    她展开双手抱住陆母的脖子。


    陆母也拖着陆念安的屁股将她抱入怀中。


    “都多大的孩子了，要自己走了。”年轻的陆父有些吃味。


    “哼。”陆念安对陆父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在陆父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更加抱紧陆母的脖子。


    “哎呀。”陆母的脖子被一个毛绒绒的脑袋蹭得有些痒，轻笑了两声，“安安今天怎么这么黏人？”


    “管她。”陆父剥了一个栗子，“她肯定闲不住，要你带她出去玩，你别管她，让她自己去小区公园里玩。”


    陆念安浑身一震，她缩在陆母怀里，浑身僵硬，眼睛缓缓睁大，瞳孔骤缩。


    她全都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