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复活

作品:《渣了指挥使大人后

    “吱——”一只毛黑发亮的老鼠从湿冷的墙角爬过,顷刻之间便溜进昏暗甬道不见踪影。


    胡氏整个人一激灵,身子靠向狱中另一个同样坐在干草堆的少女身上。


    少女一张素净的脸上此刻眼眸正静静望着牢门外的甬道,整个人丝毫没有被这只老鼠的出现所干扰,她一身牙色衣裙被诏狱里的血泥沾染的污迹斑斑而略显狼狈,广袖下半掩的白皙瘦弱的指尖不时点着,嘴唇也随着指尖微微翕动。


    胡氏没有打扰她,昨日她被带走前,轻轻握了她的手,那是一个叫她放心的动作。


    胡氏一直认为赵柔柯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机警沉着,自那年大夫人落水后,她有时候对她有一点微妙的惧意。


    赵柔柯在数自己的气息。


    重生之时她还太小,无法蓄力抗争。那时在赵府动辄就被大夫人罚跪佛堂,佛堂安静又冷清,有丫鬟守着也生不出什么别的想法,漫长的罚跪时间便只能盯着佛像前的香数息。


    一只香燃尽,是一千八百息,燃尽三只香,她才能回到那间破破烂烂的耳房里休息。如今数息已经习惯成自然。


    现下她完全没有昨日去和周啸阑“谈买卖”时的淡定从容,临近死亡时她才发现自己两世都过得如此匆匆,她既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牢房里辨不清天亮天黑,她昏昏沉沉睡着,又迷迷糊糊醒来,醒来后便开始数,数到第四千七百次时,甬道南边有声音传来。


    “程千户,你怎么亲自来了。”


    程川手中端着个黑檀木托盘。托盘上放了一把匕首,一条白绫还有一个玉瓶,匕首在烛火下闪着寒芒。


    那锦衣卫小旗不解地看向程川手中之物,“您这是?”


    他们早得命令,这堆女眷三日后被判枭首示众,如今看程川所持之物倒是有几分不确定了,莫不是圣上要提前处死她们?


    程川年纪轻轻便是千户,还深得周啸阑赏识得以常伴左右,往日里不是没有人不服的。


    周啸阑也听到了些许风言风语,于是干脆将不服的人当众拎出,设侦查与武力两项,让其与程川挨个比过,自此再也没有人在他的年纪和资历上说三道四。


    程川将那托盘往桌上一放,也不端架子,双手抱拳向左上方拱了拱手,


    “圣上仁心,赵家祖上曾经也随太和帝南征北战,如今后代却要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着实不忍,因此改枭首示众为自裁。只是这边关战事吃紧......”


    他看向甬道,叹了口气,继续道:“为安抚军心这些人只好提前上路了。”


    说完,他端起托盘朝着甬道往前走去。


    赵柔柯和胡氏在靠近北边的方向,他走了一阵子,才在其中一间牢房前停了下来,将托盘置于地上,“姑娘,该上路了。”


    胡氏听到这话泪水盈满双眼,她哥哥为了自己的仕途将她嫁给赵清远做妾十年,这十年来她尽心尽力侍奉夫君,从来当他是天。


    可这天给她带来明媚暖阳屈指可数,如今却要送她急风骤雨,她再不舍这条命却也无可奈何。刚要伸手去拿那把匕首,便被赵柔柯止住了。


    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声音从容,“姨娘莫慌。待我问过。”


    赵柔柯垂眸,眸光自托盘扫过,看向面前之人。


    锦衣卫来赵府拿人那天,她见过此人。她眉头轻轻拧起,“是周啸阑让你来的?”


    程川道:“是。指挥使怜香惜玉。他说了,白绫勒脖,死后长舌坠地,不美。匕首刺身,亲历血液流尽,很是痛苦。毒药入喉,即刻意识全失,倒是利落得很。选哪一样,要看姑娘自己了。”那人托盘下的手给她塞了一张纸条,她不动声色藏了起来。


    他暗示的已经很明显了,匕首和白绫都很难做手脚,毒药可不一样。生死一念之间,拼了。她手指伸向那装了毒药的玉瓶,强作镇定的指尖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


    “柔柯.....”


    胡氏还欲再说什么,只见赵柔柯利落地打开玉瓶,将那药丸吞了。随后她将玉瓶递给胡氏,她不便在此地跟她多作解释,拖得越久,变故越多。


    胡氏心如死灰,也跟着吞了那药丸,不多久只感觉天地一阵倒悬,紧接着她便失去了意识。


    二人一前一后在牢房中倒地,程川蹲下身探了各自的鼻息,见已无半点反应,方才招呼人过来命令将人拖去乱葬岗。


    玉瓶里装得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而是闭息丸。此药丸人吞下后,会立刻失去气息,如同死人一般。


    只是闭息丸只可让人失去呼吸两个时辰,如果两个时辰未能服下解药,要么死,要么也会被当成活死人被乌鸦或者野狗分食殆尽,他得在药效过去之前赶往乱葬岗。在此之前,他只希望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


    京师的乱葬岗在郊外一处山洼,因着中间低四周高的地势,也被称为死人坑,被处死的重犯尸体都丢弃在这里无人填埋,鸦群终年盘旋于此。


    酉时,天边落尽最后一抹霞色,几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抬着两具尸体自北边小径走来,走至山洼入口处,将尸体放下。


    枯枝上的乌鸦被猛地惊飞,又因为嗅到了鲜肉气息在空中犹疑地扑翅。


    为首的锦衣卫小旗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他刚刚抬尸体时没怎么注意,现在他站在尸体旁才发现其中那少女年纪和他差不了几岁,眉间有几分熟悉之色,只是如今浑身是一片死气。


    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双眼写满不可置信,内心大恸,呆呆立了很久,直到乌鸦的叫声将他拉回现实。他默默合了两只手掌,语气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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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神仙保佑,万望你来世投个好人家。”


    其他几个稍上了年纪的锦衣卫看着他眼神露出几分笑意,其中一个面相粗犷的锦衣卫调笑道,“我说阿七,你这么娘们唧唧的。出去可别说你是锦衣卫啊。”


    那少年没回话,从怀中掏出帕子擦拭少女脸上的脏污。几人见状摇了摇头,那人接着说:“我说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呢。皮囊再好没多久也是枯骨一具。”


    阿七做完这些,摸了摸腰间,那里挂着个钱袋。他拿起钱袋,钱袋被桨洗得发白,看起来很是有些年月了,里面只装有三个铜板,他一直没舍得花掉。


    他一直盼着再次相见的日子,可怎么也没想到,重逢居然是阴阳相隔。


    他眼圈红红,先前那面相粗犷的锦衣卫瞧着不对,“怎么?认识的?”他叹了口气,安慰道:“人各有命。”


    外人都道锦衣卫杀人如麻,可人心都是肉长的,若不是生活所迫,没人想过刀尖舔血的日子。


    一人拍拍他的肩膀,叮嘱道:“亥时前记得回来复命。”随即一行三人便走了,留下那少年在夜风中茕茕而立。


    他将自己的外袍解下,盖在女子身上,又从随身携带的锦囊中取了一些驱蛇虫鼠蚁的药粉沿着她周身撒下。


    这样也能让闻到味道的野狗和乌鸦不再近身。他心下有了主意,待他复命后,天一亮他就赶在收尸人之前来寻她,找一山清水秀之地好好埋葬。


    少年思绪百转之时,一道寒芒闪了他的眼。他本能的抽刀,一刀挡开了直直朝那女子刺来的剑刃。那人力道用了十成十,是个练家子,刀剑相撞发成一声铮鸣,他的虎口被震得发麻。月亮已经升至空中,借着这微弱月色,他瞧见那人一身黑衣劲装,黑巾覆面,只留下一双杀气腾腾的眼。


    “何人?”他刀尖想勾下他的面罩,却被挡了回来。那人不与他纠缠,仿佛目标就只是冲着那两具尸首,想看看死透了没有。


    两人缠斗间,未留意不远处半人高的荒草之中藏着一人。程川躲在草丛里想出去帮忙却也怕暴露身份,眼看时间越来越近,眉间已经沁出了汗。


    那小旗一点点把黑衣人逼退,远离两具尸体。程川寻准机会悄无声息地出了草丛,趁着二人打斗形成的视觉盲区,将解药给她们服下,便再次退回草丛中观看战况,犹豫着是否要帮忙。好在那黑衣人见动手失败并没有纠缠太久,打了几个回合,便放了一阵烟逃走了。


    阿七转过身走回两具尸身旁,刚想要替那年轻女子擦干净脸上的污泥,便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眼。


    他被吓得一个趔趄,随后眼睛一弯,刚刚的难过顿时如烟消散,他激动地结巴,“小...小神仙,你没死?!”


    赵柔柯撑着发胀的脑袋,看着眼前少年,“什么小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