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娘自打回了大河村一头扎进了冰裂纹青瓷研究。


    大雨哗啦啦下个不停，瓷器工坊外的临时工棚都被冲垮了，张青带着学徒们在抢救。


    李晚娘带着斗笠出了工坊，“张青，别弄了，让大家进屋，雨太大了！”


    雨太大了，几乎听不到李晚娘在说什么，张青尖着耳朵，“主子，你说什么？！”


    李晚娘只好打手势，“进屋，别修了！”


    张青带着学徒们刚进屋，工棚哗啦一声倒下，木材倒在泥水中，溅起无数水花。


    好在李晚娘要求，高岭土矿坑每次用完后必须用油纸盖起来，否则现在矿坑里全是水。


    一群人挤在工坊中看着倾盆而下的大雨，“老天爷，这雨也太大了！”


    轰隆声传来，吓得众人一哆嗦。


    这声音听起来就是什么垮塌了。


    两个学徒想出去看看，被李晚娘阻止了，“这会儿雨太大了，稍微小一点再出去。”


    不仅工坊里的人听到了，大河村靠近河边住的村民也听到了。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雨才小下来。


    李晚娘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带着张青去河边查看，浑浊的河水裹挟着被冲断的大树往下游冲去，将拐弯处的一丘水田冲垮了。


    一整丘田还剩下小半截，看起来也岌岌可危。


    “那是我们家的田，啊，我们家的稻子啊！”


    学徒石林跺着脚就要朝着被冲垮的稻田处跑去。


    “快，拉住他！”


    “婶子，那是我们家的全部稻子啊，我要去抢回来！”


    石林哭喊着。


    此时，河对面石林爹娘已经瘫软倒地，这丘田可是一家人未来一年的口粮啊，如今全没了，全没了啊！


    里正带着村里年轻人也来了，手里扛着锄头。


    “石林，你不能过去！是稻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稻子没了还可以用钱买，命没了可就买不回来了！”


    李晚娘厉声喊道，石林这才驻足，抹着泪看着李晚娘。


    几息之间，又是轰隆轰隆的声音响起，剩下的小半丘田也倒在了滚滚洪流中。


    石林娘已经昏死过去。


    李晚娘看向大河上游，心道不好，估计很多稻田都要遭殃，尤其是靠近河边的稻田。


    河对面的里正们也料到了。


    可是现下稻谷还未饱米，未到收割的时候。


    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弃河边的稻田，挖一道沟渠出来，给河水流过去开道。


    里正家在河边也有一亩水田，虽然隔了些距离，李晚娘可以看出里正脑海里在天人交战，最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挖沟渠！”


    李晚娘见状当即指挥工坊里的人从小道绕回大河村，帮忙抢挖沟渠。


    村民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沟渠不挖，大河村几乎九成的稻田都会被洪水肆虐。


    田家几兄弟和李老实也扛着锄头来了。


    在第二场大雨来临前，在几十个大河村壮劳力的努力下，两米宽两米深的沟渠终于挖了出来，所有人累成狗。


    “洪水来了，洪水来了！”


    就在大家退出稻田之际，大柱指着上游。


    原本宽阔的大河被洪水填满，洪水溢出河床，果然朝着新挖的沟渠而来。


    大家屏住呼吸，如果洪水漫过沟渠，这一片稻田就完了！


    里正被儿子田顺扶着，可以看出他很紧张。


    半个时辰过去，洪水并没有溢过沟渠，但是大家看到了可怖的一幕。


    洪水裹挟而下的不仅有枯枝断树，还有房屋碎片，甚至还有人，看不清他们是死了还是活着的，可是大家只能干看着，无能为力。


    “老天爷，那是孩子吗？！”


    “那是猪，还有牛！”


    李晚娘从未见到过这般场景，前世也在新闻报道中见到过大洪水，都没有这么惨的。


    似乎是整个村子都被冲下来了，河中的人没有挣扎的痕迹，似乎早就死去。


    大河上游，有个大村，龙嘴村。


    “不是才修了水库吗，怎么会这样！”


    王叔拍着大腿，心痛不已。


    不止王叔，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心里无不在滴血，虽说这不是大河村人，但有的指不定就是认识的，大河村有几个媳妇都是从龙嘴村娶来的。


    “里正爷，咱们得去救人！”


    年轻的小伙子们血气方刚，准备找绳子卷裤腿下河捞人。


    “不能去！你们看看，这洪水，下去了能有好人吗？！”


    里正制止。


    “是啊，你们别冲动，这般情形，我们又能如何，雨又下大了，都回去，把自家看好！”


    好在大河村周围的山势不高，否则还可能面临山洪，但是有好几家家里也进了水，还得把沟渠给掏空，让水流出去。


    李晚娘也有些担心家里的厢房能不能承受，当时想着对付着住，简易地搭了几间房给买来的十个人住。


    回到家，两个孩子、田昭曦和田甜围了上来。


    “发生何事了？刚才轰隆的声音，听起来太可怕了。”


    李老实放下锄头，“是石林家的水田被冲垮了。”


    田昭曦一脸惊恐，“水涨那么大了吗？！咱们的豆腐工坊有没有事啊？！”


    李晚娘摇头，“恐怕水磨是撑不住了，等洪水过去再说。”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豆腐工坊挨着大河的那一部分也被大水冲走了，好在库房离大河比较远，否则损失会更大。


    大雨又接连下了一日一夜，从上流又有牲口和人的尸身被裹挟而下，难以想象下游滩涂处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李老实家的院子里也积了水，大家只好挤在屋里，好在厢房没有被冲垮，还能用。


    李晚娘觉得建房迫在眉睫，她要建青砖瓦房，如此，即使有再大的雨也是不怕的。


    第三日，李晚娘醒来，一束阳光透过窗户打进来，尤其刺目。


    穿好衣裳出门，四周湿哒哒的，加上夏季天气炎热，阳光将雨水蒸发，整个大河村如在蒸笼中，让人心烦意乱。


    李老实回来耷拉着脑袋，“娘，咱们豆腐工坊也被冲走了，没法用了。”


    “仓库呢？”


    “进了一些水，豆子被泡了一些。”


    李晚娘点头，“看一下有没有发霉，如果没有发霉，直接煮来喂猪。”


    豆子被水泡了，尤其是在夏季高温环境中，可能因微生物大量繁殖导致变质，甚至产生黄曲霉毒素等有害物质，食用后可能引发腹泻或中毒风险，李晚娘必须要确保原材料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