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8章

作品:《与权臣成婚后

    二人从王府出来已接近午时,顾妍舒和苏屿默道别后返回皇宫。


    苏屿默目送她的马车离开,他本想暗中来祭奠,不想却偶遇了她。


    回眸凝望容亲王府的匾额,想起了那个将他从火海中捞出来的男子。


    那一是个夏夜,府中乱作一团,手无寸铁的守卫和侍从大都伏诛,还剩下不多几人奔走逃命,他夺下了一柄刀,负隅顽抗,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他便受了伤,父亲从后方杀出,满脸鲜血,将他和母亲藏在库房中,转身便要再去拼杀。


    可他知道,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


    他大喊,“阿爹!”


    父亲转身,凝望他们母子二人,那一眼,很深很沉,也仅仅停留了一眼,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府中火光四起,火势蔓延地很快,外面的厮杀声逐渐小了。


    整个府邸几乎淹没在大火之中,容亲王犹如神兵天降,救他们母子于水火之中,就在要逃出生天的时候,一块横木轰然倒塌,母亲用力一推,将他推入容亲王的怀中。


    他眼睁睁看着那横木压住母亲,他挣扎着想要上前将那横木推开,母亲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走……


    接连的打击让他濒临崩溃,对拉住他的容亲王几乎拳打脚踢,可力量的悬殊让他无法挣脱,最后颈肩受了一掌,他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被绑住手脚,扔在一个马车里……


    匾额上的字已有些黯淡。


    救他之人,如今也归于尘土。


    **


    顾妍舒刚回到宫中用膳,便一名宫人捧着一封请帖上前,“郡主,昭明公主派人送来请帖。”


    她顿时喜上眉梢,满脸都是明媚的笑意,已有许久没见过这位小姑姑了,小姑姑同她最是要好,打小便喜欢她,自从她来了宫里,干什么都要带着她,上树掏鸟蛋、下河捉鱼,这些男孩子爱玩的东西,小姑姑统统都拉着她玩过。


    她将请帖接过,打开一看,昭明公主邀她两日后去参加公主府的春日花宴,她这个小姑姑是皇室最洒脱之人,如今刚刚花信之年,迟迟未成婚,府中不少养了不少面首伶人。


    先皇生前最疼爱的便是这个小女儿,从不苛责一句,弥留之际,仍嘱咐当今圣上善待这位最小的妹妹,圣上为了“孝”之一字,也从未约束过昭明公主。


    春日花宴当日,顾妍舒和三公主共乘一辆马车,二人到时,公主府已高朋满座,皇子公主们大都到场,邀请了不少达官贵人及其亲眷,热闹非常。


    内侍引着她们穿过游廊,行至宴客的“揽春园”,才见这花宴的真容,宴席傍水而设,面向小湖中央的水榭,背靠满园春色,岸边铺着浅碧色的绒毯,绒毯上摆着一张张梨木案,每张案上都放置一只青瓷瓶,瓶里插着当季不同的鲜花。


    当朝民风开放,昭明公主又是不拘小节之人,是以今日的宴席并未特意避嫌,只是用半人高的屏风,将男宾席和女宾席稍作区分。


    三公主看了看时辰,“安华,距离开席还早,咱们先去园子里逛逛。”


    二人正在路上走着,听见树丛后传来说话的声音,很是义愤填膺,“佳宁,婚事你打算就这么认了吗?”


    随后一个柔弱的女声应道,“如今圣旨已下,无力回天,我人微言轻,还能如何,只能认命。”


    另一人更是忿忿不平,“可叹苏大人如此人物,竟被赐与那刁蛮任性的安华郡主成婚,你们本该是多好的一对啊!”


    听到这里,顾妍舒长眉微微一挑,竟然没想到,她的未婚夫还有如此红颜知己。


    三公主蹙眉,身旁的秦嬷嬷立马上前厉声喝道,“大胆!何人在此议论郡主!”


    两位姑娘身后跟着一众仆从慌慌张张从树丛后鱼贯而出,见是公主和郡主,立马俯首行礼,顾妍舒方才认出二人,一人乃是吴阁老的千金吴佳宁,一人是大理寺卿的女儿刘暮云。


    秦嬷嬷问道,“方才是何人出言不逊?”


    刘暮云有些不服气,但迫于皇权威压,还是上前请罪道,“臣女口不择言,请郡主责罚。”


    吴佳宁立马下跪求情,声泪俱下,“郡主大人大量,饶了暮云吧,她年龄尚小,胡言乱语,得罪了郡主,还请郡主饶恕一二。”


    听到这边的动静,有些官宦人家的女儿纷纷凑来看热闹,这吴佳宁还真是个厉害的人物,明明是她们出言不逊在先,现下倒把难题扔给了顾妍舒,罚她便落下一个不够大度的名声,不罚又有损威严,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骑虎难下。


    三公主也觉棘手,扯了扯顾妍舒的袖子。


    顾妍舒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她和煦一笑,吩咐雨晴、雨舒,“去,赐两方锦帕给二位小姐,给她们擦擦眼泪,这梨花带雨,真是我见犹怜,让人不忍。”


    随即又道,“二位小姐请起来说话吧,别让人觉得是我在欺负你二人似的,”她不疾不徐地走至二人面前,温声道,“听刘小姐话中的意思,似是对圣上的旨意有所不满,若是如此,可请令尊写折子上奏。”


    顾妍舒的声音虽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让刘暮云后背发凉,本是她私下一些闲话,若是上升到朝堂,那便是一项罪名了。


    刘暮云捏着手帕,正要再跪下请罪,顾妍舒眼神扫过周遭看热闹的人,最后在吴佳宁和刘暮云面上略作停顿,又适时开口,“这一次我就当耳边刮了一阵风,不再追究,若是再让我听到风言风语,便不能再如此轻轻放过了。”


    秦嬷嬷提醒道,“郡主大人大量,你们还不谢恩?”


    二人照做谢恩,顾妍舒转身拉着三公主向湖边走,“快到时辰了,明玉,我们走。”


    众人散去,刘暮云脸色几经变幻,青一阵白一阵,吴佳宁拂泪安慰道,“暮云,你为我打抱不平,反倒连累了你,都是我的不是。”


    刘暮云反握住吴佳宁的手,“佳宁别哭,郡主仗势欺人,有机会定让她当众出丑。”


    返回宴席的路上,三公主与顾妍舒悄声道,“听说苏屿默从前在吴阁老门下,算是吴阁老半个学生。”


    顾妍舒暗思,难道她阴差阳错地拆散了他的一桩好姻缘?


    她们刚按照席位坐定,昭明公主款步而来,她今日着一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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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宫装,一眼望去便觉贵气逼人,却并未梳繁复的发髻,只将长发松松挽成一个随云髻,髻上斜插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满是明艳的贵气,眉梢画得略扬,平添了几分英气。


    众人起身行礼,昭明公主朗声道,“诸位不必拘礼,请坐。”


    甫一坐定,顾妍舒便见昭明公主冲着她眨了眨眼,算是打过招呼,她腹诽,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般。


    一阵丝竹之声自湖心传来,几艘小舟在湖心,每一艘都小舟都开了一扇窗,窗上挂了流光彩纱,彩纱后,便是抚琴吹笛的乐师,湖水波光粼粼,隔着这段距离,众人本就看不真切,彩纱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偶尔露出乐师演奏的长指,颇有一种朦胧的美感,曲音自湖心传来,如同仙乐。


    一曲毕,众人纷纷鼓掌,更有些皇子、公子哥,更是高声喝彩。


    昭明公主华袖一挥,“赏!”


    身旁的内侍高声道,“此曲乃公主近日所谱,今日景明风和,特设下春日花宴,邀贵人们共赏。”


    诸人赞誉声不断,公主抬手示意,席间才逐渐安静下来,昭明笑道,“诸位过誉了,已备美酒佳肴,大家尽兴。”


    公主令下,乐声再起,宫人内侍们捧着酒壶菜肴,一一置放于案几上,一时酒杯相碰声不断,三公主和顾妍舒坐在相邻的位置,二人也执杯共饮。


    酒过三巡,刘暮云手执杯盏起身,“今日昭华公主设宴,满园春光正好,诸位姐妹又皆是才貌双全的人物,方才品着桃花酒,听着乐师奏乐,倒觉得这般好景致,若少了些助兴的玩闹,未免可惜了。”


    说着,她笑意更浓:“臣女倒有个浅见,不如咱们行个‘花令’?就以这满园春色为题,或是吟诗,或是作画,哪怕是抚琴一曲、舞剑一段,只要能衬得这春日风光,便算过关,过关之人,咱们共敬她一杯桃花酒,若是一时想不出,也无需拘谨,可备一些字条,每人写一个有趣的问题,放于锦盒中,输者抽一个回答,答案必须得出自本心,这样既不扫了兴致,又能瞧瞧诸位的才情,不知公主与各位姐妹意下如何?”


    话音落时,她还特意朝昭华公主欠了欠身,目光带着几分征询,既显礼数周全,又巧妙将主导权交还给公主,让这提议更显妥帖。


    上首的昭明公主还未准允,下面一众贵女便已跃跃欲试,多是一些适婚的小姐,想借此机会展示一番。


    昭明公主也不好扫了大家的雅兴,眯了眯眼,“就依刘小姐所言吧。”


    刘暮云一开口,顾妍舒便觉得没好事,她向来很厌倦这些场合的游戏,便起身准备离席。


    哪知刘暮云并没打算放过,“早就听闻安华郡主惊才绝艳,臣女还想一睹风采,郡主怎就要离席?”


    顾妍舒向着昭明公主微微欠身,礼数周全,“安华身体不适,还请公主允安华去休憩片刻。”


    想让我出丑!偏不让你如愿!


    昭明看出二人的龃龉,又知道她不喜这种游戏,笑眯眯道,“快去罢!”


    “安华告退”,她转身时眼神扫过刘暮云,略有些挑衅的意味。


    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