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细作
作品:《她成嫡女后》 廊下,太子的笑容淡了几分,声音压得极低,堪堪只有丞相一人能听见:“御史台那边,有人递了折子,参孤借赈灾粮款拉拢地方官员,此事舅舅可知晓?”
丞相心头一跳,忙躬身道:“臣略有耳闻,只是折子被陛下压了下来,未曾公开议处。”
“压了下来,不代表没人惦记。”太子端起侍从奉来的热茶,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杯壁,声响清脆,语气却听不出半分喜怒,“孤倒想知道,这折子是谁递的,背后又站着谁。”
丞相眸光闪烁,低声道:“殿下放心,臣这就去查,定不叫宵小之辈在暗中作祟。”
太子微微颔首,目光越过廊下熙攘的宾客,落在庭院石桌旁的端王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另一侧,齐太傅指尖捻着茶杯的杯托,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廊下,唇角噙着浅淡的笑意,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王爷今日肯赏光前来,老臣心里实在欢喜。说起来,湘玉那丫头,自小就念着王爷的好,前几日还念叨着,要老臣这次寿宴一定要请王爷来。”
端王指尖的动作一顿,垂眸看着杯中澄澈的茶水,眼底漫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自然知道太傅的心思,也记得母妃那日的叮嘱。
太傅手握言官奏事之权,于他夺嫡之路至关重要,与齐家联姻,是最稳妥的一步棋。
“太傅的心意,本王明白。”他抬眸,语气平淡得听不出半分情绪,既无欢喜,也无抗拒,“母妃先前已同本王提过此事,联姻之事,本王应了。”
齐太傅脸上的笑意瞬间深了几分,捋着长须的手都微微发颤:“王爷肯应允,真是……真是老臣之幸,也是湘玉的福气!”
“福气谈不上。”端王淡淡打断他,语气里带着几分疏离的漠然,“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这话听得齐太傅心头一凛,却不敢表露分毫,只顺着他的话笑道:“王爷说的是。他日王爷成事,我齐家必定鼎力相助,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齐太傅心中明镜似的,这位端王素来对皇家婚事不上心,若非当今贵妃一力促成,这门亲事断无可能。
恰在此时,廊下的太子端着茶杯,缓步走了过来,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笑意温和:“端王弟与太傅在此相谈甚欢,可是有什么趣事?”
端王抬眸,与太子对视,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语气平淡:“臣弟不过是与太傅闲话家常罢了。”
齐太傅亦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殿下,方才臣还与王爷提及,今日府中的菊开得甚好呢。”
太子顺着他的话,看向庭院中盛放的菊,眸光流转,笑意更深:“哦?如此,倒是要好好赏一赏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口,府门外又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伴着少年清亮的嗓音:“太傅大人,晚辈来迟了,还望恕罪!”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靖安侯世子谢玦身着银白劲装,身姿挺拔,身后跟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正是明霄。
谢玦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先对着太子与端王拱手行礼:“臣谢玦,参见太子殿下,参见端王殿下。”
明霄也跟着躬身行礼,少年人眉宇间的鲜活气,倒冲淡了不少前院的凝重。
太子笑着抬手:“世子不必多礼,今日是太傅寿宴,不必拘于俗礼。”
谢玦起身,连忙让明霄捧着紫檀木匣子上前,双手递到齐太傅面前,动作恭谨又不失少年人的利落。
齐太傅博笑着接过,指尖刚触到匣子,便觉出几分沉甸甸的分量,他掀开镶嵌着螺钿的盖子,只见里面铺着一层金黄色锦缎,锦缎之上,静静躺着一方雕琢精美的和田玉砚,砚台边缘刻着祥瑞的图案,砚心温润通透,一看便知是上等珍品。
“太傅请看,这方砚台是家父珍藏多年的旧物,听闻太傅素来喜爱文房雅器,便特意嘱咐我带来,权当贺寿之礼。”谢玦朗声道,语气里满是爽利,“说来惭愧,家父本是要亲自前来为太傅贺寿的,怎奈今日京郊大营突有军务,实在脱不开身,便让我代他前来,还望太傅莫要怪罪。”
齐太傅连忙合上匣子,眉眼笑地摆手:“世子说道哪里话。靖安侯一心为国,老夫敬佩还来不及,怎会怪罪?倒是劳烦世子跑这一趟,快请坐,快请坐!”
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侍从赶紧添上座椅茶具。
“听闻前几日世子在望京街捉拿细作,反被那细作污了声誉,可有此事?”太子端着茶杯,浅浅啜了一口,目光落在谢玦身上,语气听不出深意。
谢玦拱了拱手,回道:“回太子殿下,确有此事。那日在酒楼,臣见户部尚书家的大公子正在调戏一名女子,便出手解围。谁知那女子看似弱不禁风,手上却有习武的痕迹,臣察觉不对,便将她带到了雅间询问。不曾想此人武功竟不输臣的贴身侍卫,借着酒楼宾客众多之际,竟就这么桃之夭夭,直到今日,臣也没能将她绳之以法。”
谢玦话音落地,庭院里短暂静了一瞬,风卷着菊香掠过廊下,吹动几人的衣摆,却吹不散各自心头翻涌的盘算。
太子手指仍在杯壁上轻轻叩着,眸底笑意未减,眼底却带着一丝冷笑。
户部尚书是他的人,那户部尚书家的大公子纨绔的德行他早有耳闻,如今竟被谢玦撞破调戏细作的场面,倒真是桩棘手的纰漏。细作之事牵连甚广,若是被人揪着户部尚书的名头做文章,难免会扯出他与尚书的关系,进而将赈灾粮款的折子旧事重提。
他抬眼看向谢玦,语气依旧温和:“世子行事果敢,只可惜那细作狡猾,竟叫她逃了。此事孤会吩咐京兆尹多上心,定要将此人捉拿归案。”话是说给谢玦听,余光却扫过端王,分明是在敲打。
端王垂眸呷了口茶,茶雾氤氲了他的眼底的冷意。
户部尚书是太子的人,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谢玦撞见的这场闹剧,简直是送上来的把柄。细作、尚书之子、靖安侯世子,这几房牵扯在一起,足够搅起一阵风浪。
太子想压下此事?怕是没那么容易。
这般天意,像是老天都在助他。
他唇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抬眼看向太子,慢悠悠开口:“皇兄仁心,只是京兆尹那边办事拖沓,依臣弟看,不如让谢世子继续追查,世子手段了得,定能事半功倍。”
一句话,便将谢玦推到风口浪尖,也将这潭水搅得更浑。
齐太傅捋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端王,闻他此番话语,心中立马便欣慰了起来。
户部尚书是太子心腹,谢玦是靖安侯的儿子,靖安侯手握兵权,向来中立。如今谢玦撞破尚书公子的丑事,又牵扯细作,这其中大有文章可做。
顿时心领神会,忙顺着端王的话笑道:“端王所言极是。谢世子少年英雄,追查细作再适合不过。况且此事关乎太和城中的安危,老夫身为言官,也当奏请陛下,彻查此事。”
他这话,明着为公,实则是要借着言官之权,将此事闹大,好让太子那边措手不及。
丞相站在太子身侧,垂着眼帘遮住了眸中焦灼。
他比太子更清楚,户部尚书那儿子就是个惹祸的根苗,如今竟撞上细作,简直是祸不单行。若是太傅真上奏陛下,御史台那帮人定会借机重提赈灾粮款的折子,到时候太子百口莫辩。
他心念急转,表面却无比平静,缓上前一步,拱手笑道:“太傅此言差矣。京中治安本就是京兆尹的职责,若是事事劳烦世子与言官,岂不是显得朝廷官员无用?依老臣看,不如让京兆尹协同世子暗中追查,既不声张,也能早日捉拿细作,两全其美。”
丞相这话,既给了太傅台阶,又想将此事暗处,免得节外生枝,牵扯出太子。
几人各怀心思,言语间绵里藏针,字字句句都裹着刀光剑影。庭院的菊香似乎都染上了几分杀气之色。唯有谢玦站在原地,听着几人的交锋,墨色眉峰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眼间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恢复了爽朗模样,仿佛对这场暗流涌动的博弈毫无察觉。
谢玦装似没听出几人话里的机锋,爽朗一笑,拱手道:“多谢殿下与王爷抬爱,也是劳烦太傅挂心。追查细作本就是臣的分内之事,只是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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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牵连甚广,臣一人之力终究有限,若能得京兆尹相助,自然是再好不过。”
这话既应了太子与丞相的“暗中追查”,又没驳端王和太傅的面子,滴水不漏。
太子眸底的冷光暗了好几分,颔首笑道:“世子能有这份心思,甚好。此事便依丞相所言,你与京兆尹协同查办,切记不可声张。”
端王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着:“世子倒是通透。只是本王担心,有些人心虚之下,怕是会暗中使绊子。”
话音未落,丞相便沉声道:“王爷此言差矣。如今京中安稳为重,谁敢在这等事上动手脚,便是与朝廷为敌,陛下定不轻饶。”
他笑着刻意加重了“陛下”二字,既是警告端王,也是在敲打那些蠢蠢运动想借此事生事的人。
齐太傅慢悠悠道:“丞相说的是。只是老臣身为言官,职责所在,若是察觉有人徇私舞弊,断不会坐视不理。”
几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之间,庭院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起来。明霄站在谢玦身后,攥着的手都微微发紧,他虽不懂朝堂博弈的门道,却也能感受到此番压抑的气氛。
恰在此时,一阵微风拂过,枝头的叶子簌簌落下几片树叶,飘到了太子的茶杯里。
太子挑眉,抬手示意侍从换杯新茶,忽又朗声笑道:“今日是太傅寿辰,怎的倒说起这些烦心事来?来人,上酒!咱们今日不谈公务,只赏菊饮酒!”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会意,纷纷收起了锋芒。
端王率先举杯,淡笑道:“皇兄说的是。太傅寿辰,理当尽兴。”
齐太傅也连忙附和:“殿下所言极是,是老臣失言了。今日有酒有菊,还有诸位贵客,实乃人生一大乐事啊!”
丞相跟着举杯,脸上堆起笑意,眼底却依旧藏着几分散不去的凝重。
唯有谢玦看着杯晃动的酒水,眸底闪过一丝深思。
此番寿宴,到真是让他来对了。本想置身之外,不知不觉间,竟也成了这局中的一颗棋子。
酒过三巡,宾客们或聚在一处吟诗作对,或是围在花架下赏茶闲谈,前院的气氛看上热络融洽,实则暗潮仍在翻涌。
谢玦借着更衣的由头,带着明霄离了席,拐进太傅府僻静的西廊。
明霄终是按耐不住,压低声音问道:“世子,殿下不是让你来暗中观察么?方才那般与太子他们周旋,我听着都替你捏把汗,你怎么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谢玦负手而立,望着墙角的几株丹桂,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慌什么?越是这时候,越要沉得住气。”他顿了顿,侧头看向明霄,眼底闪过一丝戏谑,“这不是给你家殿下制造机会。”
明霄听得云里雾里,眉头蹙得更紧,忍不住追问:“制造机会?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殿下只让我跟着你,说要盯紧寿宴上的动静,可我瞧着方才你分明把自己架在了风口浪尖上。”
谢玦低笑一声,心里暗爽。
反正萧凛时常借他身份办事,这等“风口浪尖”的好差事当然要为好兄弟想着了。
笑着笑着目光便望向庭院的方向,那里依旧传来宾客的笑语声,只是这笑声落在他耳中,着实是虚伪。
“你家殿下想坐山观虎斗,可若是连戏台都搭不起,这戏还怎么唱?”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玩问,“太子丞相想要压下细作的事,端王要借事发难,太傅要帮端王造势,各怀心思,却都缺一个由头把这潭水搅浑。”
他转头看向明霄,眼底的狡黠更甚:“我方才那番话,看似是周旋,实则是给他们递了把刀。太子与丞相觉得我在帮他稳住局面,端王觉得我能帮他搅动风云,太傅觉得我是个可用的棋子。”
“他们越是惦记着拉拢我,就会着急出手,到时候,你家殿下就能看清,这两方势力的底牌究竟是什么了。”
明霄愣了半晌,才猛地回过神来,眼底满是震惊:“世子......你这是在借力打力?”
谢玦不置可否,只是轻笑一声,抬脚便要回走:“走了,再待下去,怕是有人要等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