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入宫

作品:《她成嫡女后

    府外马车已备好。


    原本宋婉被关禁闭不得擅自离院落,辛得要去崇文轩修习之命,便被暂时释放,但一回府仍需闭门静思,没有命令不得出院门半步。


    锁秋一早便将宋夫人所需的药膳蜜枣备妥,还特意嘱咐了梓盼梓溪两者需要同服,才能发挥药膳的药效。随后便与汀竹一起同上了马车。


    “小姐,奴婢听闻宫中珍馐无数,皆是世间难得的美味呢。”锁秋语气满是新奇向往。


    汀竹闭目倚坐,眉宇间带着几分倦意,淡淡应道:“日后有机缘,便给你带些。”


    “多谢小姐!”锁秋见她神色倦怠,不由得诧异问道,“小姐可是昨夜睡的不好?”


    想来是这段时日过于闲散,养得一身慵懒习性,加之寒冬将至,稍微早起便愈发犯困。


    汀竹轻点螓首,低低应了一声“嗯”。


    “那小姐你再眯片刻,到了地方奴婢唤你。”锁秋说着,便轻手轻脚地放下车帘。


    随即汀竹合眼假寐,车内一时静谧无声。


    望京街上车水马龙,繁华喧嚣。街边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酒肉的醇香与糕点的清甜交织在一起,阵阵飘香,引人垂涎。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就抵达了东华门。锁秋便轻声将汀竹唤醒,俩人款款下了马车。


    昨日夜里下过一场大雨,将宫城的飞檐冲刷的莹润发亮,东华门静静卧在宫墙东段,青灰色的城台经雨水浸透得颜色如黛,稳稳托住了檐角翘起那气势恢宏的城楼。


    “宋韫!你别以为入了崇文轩,就能博得太子殿下的青睐!”宋婉恶狠狠瞪着她,又凑近半步,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殿下岂会喜欢你这毒蝎心肠的女子!”


    汀竹语气清淡,眼底却藏着几分挑衅,“我与太子殿下的婚约,乃陛下亲赐。纵使殿下心中无我,我也是名正言顺的未来太子妃。”


    “妹妹倒是不必为我费心了,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的处境吧。”


    宋婉被怼得顿时语塞,指着汀竹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汀竹又缓缓补充着,“此处是皇宫之外,妹妹言行举止还需谨慎,莫要丢了将军府的颜面。”


    宋婉更是气得脸煞白,胸口此起彼伏。


    宫门口的侍从上前告知,奴婢不得随行入宫。锁秋与云袖二人只得颔首应是,便返回了马车。


    汀竹跟随着宫门口等候的侍从往崇文轩中去,宋婉气愤甩了甩衣袖,一肚子怨气地的紧随其后。


    在崇文轩修习的除了宗室贵女,便是像汀竹这类的高官之女,身份皆是尊贵之人。


    抵达崇文轩外,二人先随侍从前往见一位老嬷嬷。


    院内已聚集了不少贵女,其中既有先前偶遇的太傅之女、礼部侍郎千金,亦有几位在赵老夫人寿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姐,只是一时记不起名讳。


    “老奴乃皇后娘娘身边的王嬷嬷,奉皇后之命,教导各位小姐宫中礼仪规矩。”


    王嬷嬷神色端庄,语气威严,“各位小姐皆是京中显赫之家的贵女,出身尊贵,自幼娇养,未曾受过委屈。但如今入了这宫中崇文轩,便需恪守宫中规矩,不可造次。”


    “切忌在宫中随意游走,以免冲撞贵人,更不可心存妄念,将心思用在不该用的地方,冒犯各位殿下。”王嬷嬷立于长廊之下,一一细说宫中禁忌与礼仪,字字句句,不容置喙。


    众贵女纷纷敛衽颔首,齐声应道:“谨遵嬷嬷教诲。”


    王嬷嬷目光扫过众人,见皆敛声屏气,才缓缓道:“往后每日辰时初刻到崇文轩,酉时末刻退学,不得迟到早退。轩内有经史子集、琴棋书画各类课业,诸位需潜心修习,不可懈怠。”


    说罢,便命身旁的小宫女呈上名册,逐一点名。轮到汀竹时,王嬷嬷多瞧了两眼,眼神平淡无波,只淡淡道:“宋小姐,太子妃之位尊贵,言行更需表率,莫要辜负陛下与皇后的期许。”


    汀竹敛衽一礼,道:“臣女谨记嬷嬷教诲。”


    宋婉站在一旁,见王嬷嬷对汀竹另眼相看,心中愈发嫉恨,嘴角撇出一抹讥讽,却不敢当众发作。


    点名毕,王嬷嬷便引着众人往崇文轩内殿走去。穿过长廊,绕过一座栽满翠竹的庭院,便见一座雅致的阁楼,檐下悬着“崇文轩”三字匾额。


    殿内早已摆好案几,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每位贵女皆有专属席位。王嬷嬷指定了位次,汀竹恰好与太傅之女齐湘玉相邻,而宋婉则被安排在末排,离得甚远。


    宋婉见状,心中更是不快,却也只能按捺住性子,悻悻然落座。


    辰时三刻,课业正式开始。


    先是讲授《女诫》,授课的是宫中资深的女先生,言语温婉却条理清晰,字字珠玑。众贵女皆正襟危坐,凝神细听,偶尔提笔记录要点。


    汀竹本就被堂内熏香催得倦意沉沉,此刻听女先生捧着《女戒》,慢悠悠念着“女以弱为美”“妇当从一而终”的古训。


    只觉那些字句枯燥乏味,枯燥得让人昏昏欲睡,眼皮重得似坠了铅,便双手垂放在身前案几下生生掐着自己手腕出的皮肉,想博得一丝清醒。


    她暗自摇头,心中自有丘壑。


    女子何须以弱自缚?刚柔并济方显风骨,凭一身才学与韧劲,未必不能在世间谋得一席之地,活出自己的气象。这般将女子困于“从一而终”的桎梏,实在荒谬。


    念到此处,便想起宋夫人独守空闺、郁郁而终的模样就清晰浮现。汀竹微紧手指,眼底掠过一丝清明。


    她要的,从来不是单向的屈从,而是彼此珍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笃定。


    堂内诵声依旧,她却敛了心绪,垂眸颔首,长睫掩去眸中波澜。


    先生端坐于上首,逐句讲解“妇德、妇言、妇容、妇功”,话音刚落,便点了汀竹起身释义。


    好在她先前有在宋韫的书房中翻过女戒,且宋韫的所看过的书每本都有自己的见解,她便记了一二。


    随后汀竹从容起身,语调平稳:“班昭著《女诫》,意在明女子立身之本,然‘卑弱’非无骨,‘顺从’非盲从,以德性自持、以礼数待人,方是真谛。”


    一番话不偏不倚,既合礼教又不失主见,先生颔首赞许,殿内几位贵女也悄悄投来认可的目光。


    相邻之座的齐湘玉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而坐在末排的宋婉,手指紧攥着绣帕,暗自咬牙,心中骂道:宋韫这贱人,偏生有这般能言善辩的本事!


    午后的礼仪实操最是磨人,王嬷嬷亲自示范跪拜、奉茶、行走之礼,要求步伐稳、身姿正,稍有差错便要反复练习。


    根据座位顺序,齐湘玉先展示,她幼习得规矩,动作行云流水,王嬷嬷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众贵女也投来钦佩目光。


    接着便是到了汀竹,她未习过规矩,但方才瞧了王嬷嬷以及齐湘玉的示范,倒也记了个八九分。


    凭着记忆,一套礼仪做下来虽不及齐湘玉标准,动作稍缓,却也端庄得体。王嬷嬷看在眼里未置一词,只在她奉茶时,悄悄提点一句,“手腕再松半分,更显温婉。”


    恰好这一细微的举动,被身侧的齐湘玉瞧了个正着。她眸含笑意,语气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妹妹这礼仪,倒是做的无可挑剔。”


    汀竹神色淡然,只淡淡回着话,“姐姐过誉了,比起姐姐的周全,妹妹还相差甚远呢。”


    几个贵女展示后,就轮到了宋婉,她刻意想要表现,却因心急屡屡出错,跪拜时裙摆勾住案几,险些摔倒,引得殿内一阵低低的窃笑。


    她又羞又恼,眼角瞥见汀竹神色淡然,竟似全然未看她,怒火更盛,趁转身之际,故意抬脚绊了身旁宫女一下。宫女手中的茶盏脱手而出,滚烫的茶水径直泼向汀竹的衣袖。


    “哎呀!”宫女惊呼出声,吓得脸色惨白。


    汀竹反应极快,侧身避开了大半,只袖口沾了些许水渍。


    她垂眸看了眼湿痕,抬眼时恰好对上宋婉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不等宋婉开口辩解,汀竹已敛衽向王嬷嬷行礼,“嬷嬷,许是宫女姐姐手滑,无碍的。”


    她语气平和,既没追责也没抱怨,反倒让宋婉的算计落了空,憋得脸色通红。


    王嬷嬷何等通透,早已将方才一幕看在眼里,沉声道:“宫廷之中,最忌毛躁懈怠。宫女掌嘴十下,宋婉小姐罚抄《女诫》三遍,明日呈来。”


    宋婉不敢反驳,只得硬生生将这口怨气咽入腹中,眼底淬着冷光,狠狠剜了汀竹一眼,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


    今日课业完毕,众贵女敛衽辞行,三三两两散去。汀竹正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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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移步,身后忽有轻唤传来,“宋姐姐且留步!”


    她转身停住脚步,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素白绫裙的妙龄女子慢步而来,鬓边斜簪一支素银兰钗,眉目温婉。


    她记得宋韫鲜少参加宴会结交朋友,这位小姐又是?


    汀竹秀眉轻皱,便问:“你是?”


    女子敛衽欠了欠身,语态恭谨,“家父乃礼部侍郎李某,小女名唤芷瑶,为庶出。”


    言罢,她抬眸望向汀竹,眼中带着几分真切的赞许,“方才殿内之事,姐姐应对得从容不迫,这般胸襟气度,芷瑶实在钦佩。”


    “若是换作旁人,怕是早已动了肝火,姐姐却能平心静气化解,实在难得。如今天色渐沉,宫道漫漫,芷瑶斗胆,想与姐姐结伴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汀竹闻言,淡淡一笑,语调温缓如溪,“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崇文轩内,安稳修习方为首要,何必为无谓之事扰了心绪。”


    “若如妹妹不怕因此开罪其他小姐,仍愿同行,便一道走吧。”


    二人并肩走在宫道上,暮色渐沉,宫墙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忽闻前方传来侍从的通传声,只见一队仪仗缓缓走来,明黄色的轿辇格外注目,轿内所坐之人,正是太子萧琰。


    汀竹与李芷瑶连忙止步行礼,垂首侍立一旁。


    轿辇行至近前,却缓缓停下,太子的声音从轿内传出,温和清朗,“宋小姐,衣袖为何湿了?”


    暮色中的宫道静得能听见檐角铜铃轻响,太子的声音温和落下,让汀竹微一抬眸。


    她敛衽躬身,语气恭谨,“回太子殿下,不过是方才礼仪实操时,宫女姐姐手滑溅到些许茶水,并无大碍。”


    轿内沉默片刻,随即传来衣料摩挲声,太子竟掀帘走了出来。明黄色常服衬得他身姿挺拔,眉眼间带着几分书卷气,目光落在她湿了大半的袖口上,眉头微蹙:“深秋寒凉,湿衣贴身易染风寒。”


    说罢,便转头吩咐身旁内侍:“去取件干净的素色宫袍来,送宋小姐暂用。”


    “殿下不必费心,”汀竹连忙推辞,“臣女出宫便有仆从接应,些许湿痕不打紧的。”


    一旁的李芷瑶也附和道:“是啊太子殿下,宋姐姐素来康健,想来不会有事。”


    太子却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喙,“宫廷之中,规矩虽重,却也不必苛待自己。拿着吧,莫要让本宫为难。”


    内侍很快取来一件月白色宫袍,质地柔软,绣着粉梅。汀竹无法再推,只得接过行礼,“谢太子殿下体恤。”


    宋婉远远跟在后面,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原以为汀竹定会借机在太子面前哭诉,却没料到她这般淡然,反倒引得太子主动关切,心中妒火更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交谈。


    太子目光掠过汀竹,又看向李芷瑶,温声道:“二位小姐今日初入崇文轩,课业想必辛苦。往后若有不懂之处,亦可遣人来东宫问询。”


    二人齐声应道:“谢太子殿下关怀。”


    待太子仪仗远去,李芷瑶才凑近汀竹,眼底带着几分打趣,“太子殿下对姐姐倒是格外关照呢。”


    汀竹轻抚过手中的宫袍,神色平静,“殿下乃储君,体恤臣女不过是合乎礼数,妹妹不必多想。”


    她心中清楚,太子的青睐从来不是安稳之途,尤其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中,过分瞩目反倒易招祸端。


    二人行至东华门,锁秋早已等候在马车旁,李芷瑶便告别了汀竹,先行乘自家马车离去。


    锁秋见汀竹换了件陌生的宫袍,连忙问着,“小姐,这是……”


    “宫中偶遇太子殿下,蒙殿下体恤所赠。”汀竹淡淡解释,随即吩咐,“先将这湿衣收好,回府再处理。”


    锁秋点头应下,目光瞥见不远处脸色铁青的宋婉,不由得压低声音,“小姐,二小姐方才一直跟在后面,脸色难看极了。”


    “不必理会。”汀竹登上马车,闭目靠在软垫上。今日崇文轩一遭,宋婉的敌意已然摆上台面,往后的日子,怕是难得清净。


    马车缓缓驶离东华门,窗外的繁华喧嚣渐渐远去。


    汀竹指腹触摸着宫袍上的梅花绣纹,忽想起太子方才的眼神,温和中似有探究,让她莫名觉得,这场看似寻常的相遇,或许并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