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
作品:《渣女本色》 “看看我的脸色,”他继续说,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里艰难地挤出来,“看看我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电玩城的喧嚣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两人之间无声的张力在拉锯。他在逼她,逼她正视他,逼她解读他眼中那些她一直回避的东西。
耿殊的心脏猛地一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直白打得有些措手不及。她张了张嘴,想用更锋利的话回击,却发现喉咙有些发紧。
她被迫看着他。
变幻的霓虹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使得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但最让她心惊的是他的眼睛,那层惯常的、拒人千里的薄冰似乎融化了,底下翻涌着的是某种滚烫的、近乎疼痛的执拗,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像一头被迫走出森林深处、在猎人枪口下仍试图守护什么的孤狼,露出了它最柔软的腹部,眼神里却交织着警惕与绝望。
“我看不出来。”耿殊别开脸,声音干涩,试图维持最后的冷静,“也不想看。单呈青,你这样很没意思。”
“没意思?”他重复着这个词,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带着浓浓的自嘲,“那什么有意思?和别的男生吃饭有意思,聊天意思,约会也有意思?”
“唯独看我没意思。”
曾经说他好看的是她,主动靠近说喜欢的是她,如今避之不及,说他没意思的也是她。
这混乱的逻辑让耿殊心头火起,被他话语里那股沉甸甸的怨怼感染,她自己的戾气也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我跟别人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单呈青,我没欠你什么吧?你现在这样的语气搞得我们有什么一样。”
“我之前喜欢你那会儿没见你上赶着往我身边凑,现在摆着一张怨夫脸给谁看?”
她音量拔高,哪怕是在嘈杂的游戏环境中也略显突兀,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探寻这处的动静。耿殊自知在公众场合大吼大叫是失礼的行为,她猛地刹住话头,深呼吸,竭力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情绪,手背用力贴了贴发烫的额头,试图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
“出去说。”耿殊缓了两下,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撂下这句就朝门口走去。
她以为他会跟上,步伐迈得很快。直到走出十几米,察觉身后没有熟悉的脚步声,她才迟疑地回过头。
单呈青还站在原地,不,是在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移动。他的右脚似乎不敢着力,走起来一瘸一拐,姿势别扭而痛苦。
他低垂着头,额前细碎的黑发遮住了眉眼,只能看见他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唇瓣,和微微颤抖的长睫。因为刚才那番激烈的言辞,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此刻拖着伤腿狼狈的模样,莫名透出一种易碎又可怜的劲儿。
耿殊那腔堵在胸口的火气,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漏了个干净,只剩下一种无处着力的憋闷。她嘴唇动了动,最终所有质问都化作了无奈。
“你脚怎么了?”她折返回去,强硬的语气柔缓了几分。
“崴到了。”单呈青的声音低,带着点闷。
“怎么崴的?”
“下楼走神,踩空了。”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但耿殊不觉得他这是这么粗心的人。
“那你不去医院,跑这么一大圈来找我。”耿殊说,“你今天出门没带脑子啊?”
单呈青捏紧了衣角:“反正都会肿。”
耿殊不悦:“裤脚卷起来我看看。”
单呈青身体僵了一下,犹豫片刻后,慢慢撩起右腿的裤脚,踝关节那里果然红肿一块儿。
是她狭隘了,还以为单呈青故意骗自己,应该没有人会傻到作践自己来博取同情。
暂时把吵架的事儿放在一边,耿殊拿出手机打车,朝他道:“去医院。”
到医院,挂号,拍片。万幸,检查结果显示没有韧带拉伤和骨折,只是普通的软组织扭伤,程度较轻。
“脚踝近期不要转动,不要做内外翻勾脚尖这些动作。”医生边开单据边交代,“我给你开瓶正红花油,四十八小时后抹,用量和注意事项都给你写纸上了。”
“这两天冰敷缓解,后续持续肿痛的话一定要及时就医,做个核磁。”
医生撕下单据,自然地递给了站在一旁的耿殊,眼神在两人间流转,温和地笑道:“不用太担心,养养就好了。小姑娘一进门愁的,那眉毛就没直过。”
耿殊尬尴地附和笑,她向来对伤口有种本能的不适,即使受伤的不是自己,看着也会胆战心惊。
拿完药,耿殊将装着医嘱和药的袋子递给单呈青。同理心让她没办法对别人袖手旁观,何况他们还是同学。
“我给你打个车回家?”耿殊掏出手机,询问对方的意见。
单呈青现在需要扶着东西走,毕竟一蹦一跳难保不会又崴一下。耿殊看着他摸着墙小心行走的模样,烦躁的心彻底平静下来。
看着他清瘦孤单的背影,耿殊无声地叹了口气。
“手给我。”耿殊上前。
单呈青偏头看向她:“你不用勉强自己。”
“我还没有冷血到对同学兼同桌的人视而不见。”耿殊嘴角漾起点笑意。
她的手悬在半空,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单呈青看着那只仿佛蕴含着力量的手,犹豫了片刻,终于缓缓抬起手,指尖带着微不足道的颤抖,轻轻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的指尖冰凉,而她的手腕温热。一种奇异的电流感顺着接触点蔓延开来。
耿殊稳住心神,承担着他部分重量,引导着他慢慢走向医院门口。
出租车不多时便停在了两人面前,耿殊打开车门,说:“上车吧,告诉司机地址。”
单呈青扶着车门,没有立刻动作,他回头看她,夜色中他的眼眸深邃如潭。
“那你呢?”他问。
耿殊的目光看向了街对面闪烁的霓虹灯,又重新看他,说:“我另外打车。”
这话划清界限的意味明显。单呈青搭在她手腕上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那点冰凉的触感很明显。耿殊感觉到他在颤抖。
借着她的支撑,单呈青稍稍转过身,正对着她。路灯在他身后勾勒出清瘦的轮廓,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执拗地看着她。
“只是到门口。”他声音低哑,“到门口就好了。”
“这样,会让你感到麻烦吗?”
“这不是麻不麻烦的问题。”耿殊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那轻轻搭着的指尖莫名有重量。
“那是什么问题?”他追问,几乎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是怕被别人看见?还是不想单独跟你待在一起?”
“小伙子,还走不走了?”司机探头问道。
单呈青像是没听见,依旧死死地盯着耿殊,仿佛要从她脸上盯出一个答案。
耿殊深吸一口气,知道今晚要是不让步,恐怕会没完没了。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妥协。
“上车。”她拉开后座车门,语气带着认命般的无奈,“我陪你到门口。”
单呈青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微弱的光,他沉默地、小心翼翼地坐进车里,尽量不碰到伤脚。耿殊跟着坐进他旁边,刻意保持着距离,紧靠另一侧车门。
一路上,车厢内寂静无声。只有电台里流淌出的舒缓音乐,和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光影。单呈青偏头看着窗外,沉默的侧影倒映在玻璃窗前。耿殊则一直看着前方,感受着身边人存在带来的无形压力,以及手腕上似乎还未散去的,他指尖那微凉的触感。
她心里乱糟糟的。两人的关系忽转直下,她想不通单呈青为什么要用那种语气质问他,想不通他为什么执拗地追问自己,想不通他今天为什么跟踪自己。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烦意乱,理不出个头绪。
车子最终在一栋小别墅的门口停了下来,复古又华丽的铁艺大门紧闭,除了门口亮着的白灯,偌大的房子内漆黑一片,仿佛根本无人居住一般。
“到了。”司机说道。
耿殊率先下车,站在路边。单呈青也慢慢挪了下来,重新扶住车门站稳。
“就到这里吧。”耿殊看了眼清冷的房子,说,“你自己可以进去。”
单呈青沉默地点了点头:“好。”
他没有再纠缠,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
说完,他扶着车身,独自朝铁艺大门的方向蹦了一步,动作笨拙又吃力。
耿殊站在原地,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在路灯下一蹦一跳,像个不协调的、随时会摔倒的企鹅。大门是指纹锁,食指一按就开了。
“谨遵医嘱,明天要是还疼就请假吧。”耿殊手放在外套兜里,说。
单呈青没有回头,轻轻嗯了声。
“咔哒。”
铁艺大门重新关上。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她缓缓吐出一口一直憋着的气,感觉心里那团乱麻,非但没有解开,反而缠得更紧了。
翌日,单呈青的位置空着,多半是请了假。
第一节课下课,耿殊直奔一楼,她停在熟悉的班级门口往里探,很快目光锁定那个靠着墙和人聊天的身影上。
“蓝芷歆。”耿殊喊了一声。
蓝芷歆闻声朝后门看过来,不偏不倚对上她的视线,立刻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跟朋友打了个手势,便大步流星地朝后门走来。
“什么风把耿老板吹来了?”她熟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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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上耿殊的肩,将人带到走廊上。
耿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演唱会门票,递了过去:“看你前两天在朋友圈哀嚎,刚好有亲戚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就要顺手了张。”
“不是吧?这你都能搞到,还是内场前排!”蓝芷歆接过票,两眼放光。这个歌星的演唱会门票很难抢,代拍价也是高上天,还不一定也拍到。她都遗憾放弃了,没想到柳暗花明。
蓝芷歆攥着票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看。耿殊适时开口:“有件事儿想请你帮忙。”
“你别说有件事儿了,就是有一箩筐的事儿姐妹我也上刀山下火海给你办妥了。”蓝芷歆拍着胸脯肯定。
耿殊笑了笑,切入正题:“你在一中有没有认识的朋友?”
“有啊。”
“学体育的?”
“都有,文文理理短跑排球乒乓球。你要找人吗?”
耿殊玩捏着校服外套的拉链,正欲开口,走廊内突然涌出一群追逐打闹的学生们,她被猝不及防的撞了一下——
“啪嗒。”一个洗得有些发旧、却干净整洁的文具袋掉在地上,里面寥寥几支笔滚落出来,半块橡皮擦弹跳了几下,消失在桌椅的阴影里。坐在座位上的纪伏梨猛地抬起头,目光从摊开的练习册移到地上那个被人不小心踢到的、属于自己的笔袋上。
那是她的笔袋。
但除了她自己,好像无人关心这个小小的插曲。
撞倒笔袋的男生们依旧嬉笑打闹着,围在纪伏梨前桌的位置上,兴奋地看着矮个子男生展示新抽到的英雄卡。
纪伏梨捏笔的指尖微微收紧,抿着唇安慰自己,他们不是故意的,可能没注意而已。
她弯下腰,沉默地将散落的笔一支支捡起,又把笔袋拍干净。只有那支红笔,滚到了前桌男生的凳子底下,她够不着。
“那个……我的笔掉在你凳子下了,能帮我捡一下吗?”纪伏梨戳了戳前座男生的背,声音细细的,带着商量的语气。
前桌正忙着数牌,没功夫搭理她,头也不回地说:“你自己捡会死啊?”
纪伏梨不说话了,她重新弯下腰,透过桌腿的缝隙锁定红笔的位置。努力伸长了胳膊,但因为距离和角度的限制,动作显得十分吃力。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笔杆的瞬间,前桌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挪动了脚步,鞋底不偏不倚,正好踩在了她努力伸出的手背上。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她就感觉整个手背火辣辣的疼。
而这时,几个穿着训练服的高年级学姐站在门口,带头的中气十足地喊了句:“纪伏梨在吗?”
听见自己的名字,纪伏梨有些懵圈,急忙从桌下钻出来,因为着急,头磕到了桌沿,又是一阵疼痛。
“我……我是。”她一手揉着疼痛处,一边怯生生地看着这群完全不认识的、气场强大的学姐们,心里泛起紧张和害怕,担心自己是不是无意中惹了什么麻烦。
这群学姐个子高挑,穿着印有“丽都一中”字样的红色运动服,手里还拎着几个看起来沉甸甸的塑料袋。这种衣服只会出现在高中部的体育生身上,红红火火十分扎眼。
她们的出现,毫不意外地吸引了全班的目光,连之前玩卡的男生们也停下了动作,好奇地转过头来看向这边。
为首的学姐直勾勾地盯着她,上下打量着。片刻后,她似乎是不可置信,又重述了一遍:“你是纪伏梨?”
学校应该没有和自己重名的人吧?纪伏梨这么想着,缓缓点了点头。
几位学姐交换了一下眼神。
"怎么这么干巴一个小孩?跟没喂饱似的。"
"你还别说,她们这个年纪都这样,我妹也是,天天吵嚷着减肥。"
“欸,我那会儿可没想着减肥。”
“你那是管不住嘴,纯爱吃。”
她们自顾自交流了几句,带头的学姐清了清嗓子,示意她们正经点,随即把手里的两个大袋子放到纪伏梨桌上。
一袋是零食,一袋是学习用品。
纪伏梨茫然地眨了眨眼。
学姐没有解释东西的来源,反而问起开头那幕:“你刚才在桌子下干什么?”
“我的红笔掉地上了,想去捡起来。”纪伏梨如实回答。
学姐点点头,没在多问,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语气缓和了些:“行,没事了。好好学习啊。”
“有事儿就来高三十二班找我们。”身后的另一位学姐补充道,声音洪亮。
一群人如同来时一般,轰隆隆地进来,放下两大袋东西,七嘴八舌地叮嘱了她几句“好好学习”“多吃点”,最后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教室,留下一室寂静和无数道探究的目光。
纪伏梨站在原地,着实摸不着头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