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命中注定

作品:《渣女本色

    本学期第二次月考落下帷幕,林优的生日也在不久。


    展示栏上还是万年不变的排名,耿殊盯着下排与自己仅差四分的六百九十分看了许久,连林优都忍不住撞了撞她的胳膊。


    “看这么久?”


    “想到了点儿事。”耿殊说。


    考场时,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武百灵之前的那番话,那一刻,她脑海中挣扎着,犹豫要不要改掉正确答案。而这个想法在她脑海徘徊了半分钟,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自大。


    改答案,送分,高高在上的施舍态度。她把别人当成什么了?


    武百灵不需要她的“施舍”,更不需要一次的第一来证明什么。


    耿殊看向人群外的武百灵,声音带着点笑意:“我突然想到,今天中午食堂供应可乐鸡腿。”


    林优沉默了几秒,拉着她回了教室。


    临近放学,教室里躁动不安。单呈青垫着本书整理错题,耿殊养生地喝着枸杞红枣水,时不时瞥一眼旁边认真学习的身影。


    借着桌肚掩护,她在微信上和纪伏云约好碰面——上次不小心把耳钉弄掉了。


    夕阳被拖得老长,磨完了最后一节课的时间,耿殊三两下收拾好书包,准备走人。


    “今天你值日。”林优叫住她。


    耿殊半只脚都跨过门槛了,闻言扭头,啊了一声。她视线瞥向黑板,右下角果然写着自己的名字——耿殊。


    左边紧挨着“单呈青”三个字。


    耿殊讪讪地收回脚,撂下书包先给纪伏云发了条抱歉的消息。


    “我今天不等你了。”林优说,“我今天回祖母家吃饭。”


    耿殊点点头,潇洒地冲她挥手。


    教室陆陆续续散人,直至走空。耿殊拿上扫帚开始扫地,单呈青洗了抹布回来,闷声擦着窗台。


    耿殊从犄角旮旯扫出好几枚不知名橡皮擦,怪可惜的。她叹了声,还是将这些可怜的小家伙扫进簸箕,教室面积不大,一个人很快就打扫完了。


    “单呈青,我先走了?”耿殊重新背上书包,冲正在擦讲桌的身影道。


    单呈青缓缓抬眼,盯着她看了几秒。


    耿殊真心觉得自己是天生的情绪分析专家,哪怕林优多次在她耳边说过单呈青这人挺面瘫的,但她还是能从他几乎面无表情的表情中察觉到小情绪。


    所以耿殊说,单呈青不是没有表情,而是全都是微表情。


    林优就笑:“显微镜和玻片标本。”


    “怎么?你想我留下来陪你?”耿殊笑着和他对望,不忘贫一嘴。


    台上的人眼睛也不眨,捏着抹布的手微微蜷了下,说:“你走吧。”


    他说完就低下头,继续去擦拭沾满粉笔灰的讲台。


    “说句好听的会死吗?”耿殊又气又好笑,他现在的样子特别像那种被黑心老板坑了钱,走投无路之下走在寂寥的大街,淡淡地安慰自己,坑了就坑了吧。


    “你想让我留下就直说。耿殊是一位大方善解人员的好同桌。”


    “说了你也不做。”单呈青小声咕哝。


    “什么?”耿殊没听清。


    “我说——”单呈青吸了口气,“你有要紧的事就去忙,我看你放学的时候很着急的样子。”


    耿殊看了眼手机时间:“那我走了?”


    纪伏云约了她还东西,现在早就耽误了不少时间。耿殊边翻看新消息边往外走,纪伏云有场球赛,说如果她急的话直接去球场找他。


    耿殊到的时候露天球场围满了人,她穿梭在人群里,远远地就看见对面的纪伏云冲她招手。


    “这么多人,看来你们的比赛人气很高啊。”耿殊上前寒暄了几句。


    纪伏云把耳钉还给她,说:“大家都喜欢看热闹嘛。”


    耿殊将耳钉放回书包,随意朝球场上看了几眼,这一瞅还看到了熟人。


    蓝芷歆。


    “女篮和男篮一起啊?难怪阵势这么大。”耿殊顿时来了兴趣。本来计划着拿了东西就走了,这下怎么也得给朋友加油打气。


    “是你们学校的吧?”纪伏云看向球场,微微欠身让自己的声音在喧闹中清晰,“你要留下来看吗?现在基本没位置了,你坐我这儿吧。”


    “我马上就要热身上场了,你放心坐。”怕她有心理负担,纪伏云又补充道。


    耿殊:“行。那预祝你们比赛顺利。”


    她坐到一边的看台上,看着蓝芷歆精准投球,连带好几个假动作骗过对手,和其他队友默契配合。


    这场球赛接近尾声,耿殊拿出手机下单了同城配送——一箱矿泉水。


    蓝芷歆她们赢了。场上欢呼喝彩,蓝芷歆被队友们狠狠勾着脖子,踉跄之下,她抬眼望向对面。


    耿殊朝她挥手。


    蓝芷歆眼睛一下就亮了,和队友说了几句快步走来。


    “哇,耿老板好兴致啊。”她脸上是剧烈运动后的绯红,汗液浸湿了发丝,蓝芷歆灿烂地笑着。


    “打得漂亮啊。”耿殊竖起大拇指,下巴点了点脚边的矿泉水,“给你们买的。”


    “耿老板大气!”蓝芷歆笑意更甚,冲对面的姑娘们挥手示意,几个人将水分下去。


    “话说你怎么知道这儿有比赛的?”蓝芷歆灌了口水,手背一抹,问。


    “约了朋友还东西,他也在这儿比赛,我就来了。”耿殊说。


    “朋友?我们学校的?”蓝芷歆随口一问。


    “一中的。”


    “哦?”


    蓝芷歆嗅到八卦的味道:“女的男的?”


    耿殊:“活的。”


    蓝芷歆“切”了一声,又灌了半瓶水,随即用手肘戳了戳她:“你这还有半箱水呢,搬回去?”


    耿殊看了眼:“送朋友吧,他们打完球刚好补水。”


    蓝芷歆实在好奇得紧,连队友们问她走不走她都说自己再呆会儿。队友们便纷纷道别,准备回家赶紧洗漱一番。


    “你给我透个底儿,你是不是和一中的谁谁谁好上了?”蓝芷歆往她身边凑,眼神里全是期待。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么昏庸的形象吗?”耿殊痛心疾首,“我可是坚定不移的事业批。”


    蓝芷歆还想说什么,新的队伍上场了,纪伏云和几个朋友有说有笑。


    “诶诶诶——”蓝芷歆又戳她,“那个那个!”


    “哪个?”耿殊瞥她一眼。


    “那个笑得特灿烂,在一众男的中帅得突出的那个。”蓝芷歆指了指,“就上次我跟你说和我们学校有过矛盾的那次,有个巨帅的人,就他。”


    纪伏云环顾了一圈,对着耿殊轻轻点了下头。


    耿殊礼貌回应。


    “不是。”蓝芷歆一副坦白从宽的表情,“你们认识?”


    “我一开始是来找他的。”耿殊实话实说。


    后来是因为蓝芷歆才留下。


    “耿殊,你下手还是太快了。”蓝芷歆仰天,长叹。


    耿殊哭笑不得:“我下什么手?停止脑补好吗。”


    凭心而论,她确实喜欢欣赏好看的人,但也不至于肤浅到见一个爱一个吧,那这辈子都爱不完了。


    蓝芷歆见状也不再开玩笑,反而认真跟她聊起纪伏云这个人:“他父母走得早,现在寄住在亲戚家,日子挺不好过的,经常兼职零工。”


    “好像还有个妹妹?反正挺苦的一个人。”


    “我挺佩服这种被生活折磨还能笑对着生活的人,换我早消沉了。”蓝芷歆看着场上肆意跑动的身影,叹息,“听他们班同学说,他一天只吃一顿,冬天从不穿棉袄,也不参加研学那些要交钱的活动。”


    耿殊的心忽然刺了一下。


    高中是最消耗体力脑力的阶段,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天吃四顿补给的,一天吃一顿…是怎么过下去的……丽都的冬天低至零下,教室又没有供暖,不把自己包裹成粽子冬天很难熬。


    耿殊不自觉拧了下眉,她想起第一次见纪伏梨的时候,小姑娘站在摊位前,眼巴巴看着自己。她那么瘦,小小的一个。


    穷是最要人命的病。


    耿殊脑子有点浑。她原本以为不过是寄人篱下的生活小心翼翼一点罢了,但按照蓝芷歆说的,纪伏云的亲戚压根就没管过两个孩子。


    她木然地站了好半晌,场上恰好中场休息。


    “我还以为你走了。”纪伏云依旧笑着,额头上蒙着一层薄汗。


    耿殊从箱子里拿出瓶水递给他:“给我们学校的人买的,剩了半箱不好带走,送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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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纪伏云错愕了几秒,接过:“谢谢。”


    他招呼队友们来喝水,又拿出手机给耿殊转钱。


    “都说送你们了。”


    “哪有白让别人破费的道理。”


    他扬了扬手机:“一定要收啊。”


    蓝芷歆准备回家了,身上黏糊糊的,很是难受。


    “同学。”她刚抬脚,纪伏云叫住了她,眼神清澈地询问,“你手里的空瓶子还要吗?”


    蓝芷歆反应顿了顿:“哦哦,不要了,给你吧。”


    “谢谢啊。”纪伏云连一个塑料瓶都能这么珍视,将它放回箱子里摆好。


    蓝芷歆重重地拍了下耿殊的肩,眼神不言而喻。


    看,这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蓝芷歆走了,耿殊也不打算多留。


    “对了。”她背上书包,问了一嘴,“怎么没看到纪伏梨,回家了吗?”


    “没,我让她在球场外面的石滩公园等我,那儿有石桌,方便她写作业。”中场休息结束,纪伏云快速解释,随即重新回到场上。


    耿殊对他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先走了,纪伏云点头,用口型说了一遍谢谢。


    谢什么?谢那半箱水吗?可他偏偏又付了钱,所以没什么欠的。


    耿殊走出球场,晚霞将天空晕染成紫红,晓光黯淡,夜色逐渐拉起帷幕。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转而去公园找到了还在写作业的纪伏梨。她格外专注,连耿殊靠近都没发现。圆珠笔头抵着下巴,手指顺着题干看了一遍又一遍。


    “设个数为m,费用分别为x?,x?。”耿殊声音放得轻,纪伏梨还是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怯怯的眼神在看见是熟面孔后才放松下来。


    “姐姐。”纪伏梨乖乖叫人,而后抿着唇不太好意思,“我刚才没听清。”


    耿殊又说了一遍,纪伏梨顺着思路往下解,笔尖刷刷作响。她在解题,耿殊就着旁边坐下,静静地等。


    石桌上放着几本教科书,面上是一张九十分的英语试卷,耿殊扫了几眼,发现她听力很差,只对了九个。


    纪伏云解完手里的数学题,亮着一双大眼睛看她。


    “对了。”耿殊轻笑。


    纪伏云小声说了句谢谢,又把练习册翻到前面,鼓起勇气道:“姐姐……这道题我也不会,可以给我讲讲吗?”


    耿殊看了眼,拿起一旁的铅笔讲解圈画。


    她靠得近,衣服上的味道轻而易举地飘进纪伏梨的鼻子。耿殊姐姐身上的味道很香,纪伏梨想,像花一样香。


    她为自己的分神懊恼,集中注意听讲。


    “听懂了吗?”这道题不复杂,耿殊就讲了两分钟。


    纪伏云为难:“我没听懂……”


    “是哪个地方没听懂呢?”耿殊看着她。


    纪伏梨把头埋下:“从换元就开始听不懂了……”


    耿殊点点头:“没关系,我重新再讲一遍,这次我们一步一步来。”


    “有不懂的地方很正常,就算知道公式原理也不一定就会做题。学习嘛,就是一个学的过程。”


    纪伏云终于敢抬头看人了,耿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更细致的解答,她微微一怔,鼻子突然发酸。


    她不是愿意麻烦别人的性格,平时哥哥回家自己的作业也要写很久,还要帮忙做家务,所以纪伏梨宁愿空着也不想去打扰纪伏云了。但经常空着或是空太久就会被老师训话,说她跟不上的话最好让家里人帮她报个补习班。


    总是这样下去不行,老师语重心长地告诉纪伏梨,别人都会就你不会,要笨鸟先飞啊。


    她开始经常跑办公室,却被班上的同学呵斥是给老师添麻烦。她尝试求助同学,而他们也说,纪伏梨笨笨的,讲多少遍也是废口水。


    久而久之,她也觉得自己很笨。


    可是有个人跟她说“一步一步来”。


    原来可以一步一步地来,原来一遍听不懂也没关系,原来不会有人嫌她迟缓。


    等耿殊讲完第二遍,发现小姑娘已经哭成花猫了。她愣住,一惊:“被题难哭了?”


    纪伏云吸了吸鼻子,眼眶湿润:“没,我这次……我这次懂了。”


    真好,听懂数学题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