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攥住

作品:《穿为丞相妻子后

    那人全然没收力,肩膀那处本就因多番推搡而酸痛非常,眼下毫不留情地在伤口上使力,更是在一瞬之间迸发出穿筋刺骨的痛意。


    苏蔺安下意识“嘶”了一声。


    环顾四周,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期待、不怀好意,上头那位于大人更是摆出了好整以暇的表情,坐等她的服侍。


    今日,不满足这些人,根本走不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心中恨意蔓延,却又无可奈何,她安慰自己,服侍完便可以走,服侍完,便可以离开,可却始终抬不出第一个脚步。


    “啧,夫人是想被再推一次?”身后有人隐隐威胁。


    他说这话时语气森然无情,显然并非玩笑。


    苏蔺安身侧的手骤然抖了一瞬,她敛下眼皮,缓缓抬脚。


    每走一步,本就受伤的膝盖便如同再遭重物侵袭,泛出剧烈痛意。


    但她面色自然,行动也只比平常慢了些,没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看了她的笑话。


    “啧,走的这么慢。”


    “怕不是想拖延...”


    黄昏时节。


    窗外的天空随着她前进的脚步逐渐阴沉,黑云翻滚,甚至已然有闪电出现。


    不长的一段路,苏蔺安却走了很久。


    她终于站在那位于大人的身边,自尊却也像跟随着昏黄的天空,准备彻底陷入黑暗。


    “唔。”于大人视线落在那桌丰盛的饭菜,犹豫须臾,“那便麻烦夫人给我夹一块豆腐吧。”


    豆腐嫩滑,稍一用力便会夹碎。


    “用勺子吧。”她垂眼,毫无感情地说。


    于大人还没个反应,下面的人瞬间开始挑刺。


    “你什么意思,质疑大人吗?”


    “一看便是想偷奸耍滑,果真狡诈!”


    “连侍奉人都不会,难怪大人不要她...”


    于大人静默不语,目视前方,显然与下面的人同个意思。


    ......


    眉心微拧,苏蔺安缓慢拿起桌上的木箸,看着桌上那盘嫩得几乎能掐出水的豆腐,顿住呼吸,朝那伸去,小心地夹紧筷子。


    一次就好,只要完成这一次便结束了。


    她希望早点结束,但总是事与愿违。


    即便使了很小的力,豆腐却还是受不住,“啪”一下,碎成两瓣。


    “你瞧瞧,要我是裴相,我也不要她!”


    “当真无用。”


    瞬间,熟悉的冷嘲热讽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握筷的那只手不自觉发起抖,苏蔺安下意识便想请辞。


    “无妨,再来一次。”但于大人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状似体贴地开口,说完,还将豆腐将她那推了推。


    望着洁白无暇的豆腐,她喉咙却泛起一阵浓烈的恶心,宴席中的一切都让苏蔺安无比想吐。


    她心中升起无比强烈的逃脱欲望,甚至是余光中那遥远的楹窗,都能让她生出破窗而出的想法。


    不顾身份、不顾身体,只求逃离。


    可这群看似清高,实则不过群落井下石、品性恶劣的渣滓根本不会轻易放过她。


    从未有过的、浓烈的无力感萦绕在心头。


    她深深吐出口浊气,重拿起筷子,这次更加小心,夹豆腐的动作更是轻得苏蔺安几乎控制不住抖动,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沉且涩。


    不论穿越前,抑或是穿越后,她都没这般屈辱地服侍人过。


    -


    空中骤然打下一道雷。


    按理应在京城辅佐政务的丞相裴翊却冷不丁出现在慈山,甚至像提前得知什么消息般,精准出现在慈山官员宴会的湖边。


    男人面色冷淡,身后却浩浩荡荡地跟着一群人,瞧那架势,是要往湖心岛去。


    先前领船的小厮不清楚来人身份,上前拦住裴翊,“大人,您是哪位?可曾受邀?”


    为首的男人却连个视线都没分过来,但他手下的人已经开始准备进湖的一切事宜。


    小厮清楚慈山官员于湖心的岛屿做什么,自然不可能随意放人进入。


    他再次拦住裴翊,这下趾高气昂的多,“大人,湖心乃慈山知府于石大人在举办您宴会,您再靠近一步......便莫怪奴不客气了!”


    华衣男人终于分出个视线给他。


    只是扫过来的那一眼,极冷、极淡,没有分毫情绪,那是一种从骨子里便透出的傲慢,全然不将他放于眼中的傲慢。


    小厮一下怔住,要知道他在这,连慈山官员都要让几分脸色给他。


    但下一刻。


    新的消息更是让他彻底愣在原地。


    “大胆刁民!见到裴相还不行礼下跪!”


    -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聚集于苏蔺安筷上的豆腐,无形中灌输不少压力。


    好在这一次,豆腐没破。


    于大人开心地笑了,“还不快给裴夫人道歉!”


    底下人三三两两,虚伪,满不在意的应是,更多的,是充满兴味地等待她接下来的表现。


    因为这场屈辱的侍菜,还没结束。


    要将豆腐完整地放在于大人的骨碟中,才算是一次侍菜。


    眼瞧着离解放就剩须臾,苏蔺安稳住心神,以极慢的速度朝那碟子移去,耳畔不停响起旁人不耐的催促声,他们像现代马戏团中的观众,毫不掩饰对她这位“小丑”的恶意。


    数条视线犹如实质,像千万银针扎在她的脊背,而她毫无躲避之处。


    不知过了多久,苏蔺安稳稳当当,终于将豆腐放在那碟子上。


    于大人带头鼓掌,宴席一片热闹,先前为难她的人也开始虚伪地吹嘘起她。


    可他们的欢欣,是靠她的出丑换来的。


    望着那一口便被吞吃的豆腐,还有瓷碗旁精细的勺羹,可苏蔺安的心中却是无尽的悲凉。


    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这群人的故意为难,刻意戏弄,她现在却还要可笑地为他们的掌声松口气。


    “我可以走了吗。”


    于大人享受的表情一顿,他眯着眼,凝视着她,饱含威胁,下头的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讨好的机会。


    “侍菜侍菜,知道侍菜是什么意思吗!”


    “于大人才吃了口豆腐便想着离开,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马上就要被休了的人,也不知她还在端什么架子...”


    休弃,苏蔺安倏地被这字吸引注意。


    她下意识看向说话那人,恰好捕捉到她尚未收回的视线。


    “你、你瞧我做什么!”片刻,似是想到她方才说的话,那人忽然洋洋得意起来,“你这冒牌货不会还在做裴夫人的春秋大梦吧,这和离的消息,可早就在我们间传遍了!”


    似是怕她不信,还煞有其是补充,“你不知吧,裴大人这些时日可是回过一次慈山的,你猜猜他为何泄露了消息都不来见你?”


    裴翊...回过慈山。


    照他们的说法,关于她的流言已然传遍慈山,裴翊不可能没听到,但他选择了视而不见,选择了无声回来,又无声离她而去。


    蓦地,苏蔺安手中的木箸掉在地上,连同她心中的某个茁壮的部分,也在这个瞬间枯萎。


    那群人显然对她的这个反应异常满意,一句接一句,嘲讽她连个筷子都拿不稳,催促她接着侍菜,那位于大人的面上也出现不耐的神色。


    沉默半响,就在苏蔺安准备弯腰的那一刻,宴席突然传出急促的动静,由外至内,像海浪,一层推着一层向前,几声细密的话传入,下面的人脸上不约而同浮现出恐慌的情绪。


    很快,有小厮从外闯进来,他没看任何一个人的神色,直直登上苏蔺安与于大人的位置,附于大人的耳低声密语。


    下一瞬,耀武扬威的于大人瞬间变了个神色,面上染着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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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那群人同样的恐慌。紧接着,他竟顾不上什么架子,一下领着密语那小厮朝外跑去。


    而其他人也像是得到指令般,瞬间跟随着他的步伐朝外跑去,一个个,慌不择路,全然不见先前的清高,甚至有人被踩到外衣都懒得计较,直接脱了下去。


    一个恐怖的念头瞬间出现在苏蔺安的脑海,莫不是出了事?可一个湖心岛,又能有什么灾害。


    她不自觉跟着那群人跑出去,他们已然抢着那几艘船返航,就连来时特地准备给苏蔺安的那条小破渔船都没留下。


    他们这副模样,跑了定不会把船划回来给她了。


    “这是我的船!”她顾不得朝小渔船上头那些人喊。


    没曾想,那群人一见她,眼底的惊恐愈发浓重,甚至还有人不断催促划船离开。


    一炷香不到的时间,那群人好似树倒猢狲散,作鸟兽去,连个船都没给苏蔺安留。


    却更是这般奇异的景象,才让苏蔺安心慌,这些个品性恶劣的人,究竟听到什么消息,才会这般慌不择路地逃去。


    她起身观察四周,一片正常,不见分毫灾害前的古怪现象,倒是秋季已至,眼下已然刮起了秋风,一吹,瑟瑟冷意,苏蔺安胳膊泛起鸡皮疙瘩。


    今晚怕是出不去了,只能等待明日府邸的人会不会察觉不对,派人寻她。


    苏蔺安默默坐到台阶上,不知何时,天空下起小雨,更冷了,秋夜的寒意渗过衣物,侵袭身体。


    这样坐一夜,最少也要得个风寒。


    长叹口气,苏蔺安将自己抱紧了些。


    若裴翊真的要休妻,那她接下来便只能一人独自去找案子诉讼了,可照着这时代对女讼师的态度,恐怕没几个人会找她。苏蔺安盯着被那群人踩脏的裙摆。


    或许找个讼馆合作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好后路,便只剩裴翊了。


    好吧,其实她还是有些不舍,她坦然地承认,甚至还想与裴翊解释解释。


    蓦地,一缕细雨顺着秋风飞进屋檐,打湿她的左肩,渗人的凉意穿透衣物,径直贴上那累累的伤口。


    “嘶。”


    这感受,当真是一言难尽。这样呆一晚上,风寒都不好说,怕还要发热。


    苏蔺安狠狠皱眉,准备回方才的宴席躲躲,至少那里头有窗有门,遮风挡雨。


    只是方起身,她的眼前便出现火红的光芒,耀眼夺目,在这个寒凉湿润的秋雨夜里分外明显,一辆巨船于湖中缓缓而来,犹嫌不够张扬般,火光上,印有“裴”字的旗子疯狂摇曳,引人注目。


    她反反复复,盯着那旗子良久,确定自己没看错。


    整个慈山,能如此张扬的,也只有那一人。


    “翁——”


    心口长鸣。


    苏蔺安紧紧盯着那辆巨船,不多时,巨兽缓缓靠岸。


    几乎是船停靠的那一瞬间,那个熟悉的、颀长冷淡的、令人心安、日思夜想的身影便同时出现在她的眼前。


    裴翊。


    真的是裴翊。


    他还是那副淡漠、万事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只是这一次,苏蔺安在他的眼眸中,看见了她的影子。


    她在望他,他也是。


    多日未见,裴翊面上染上一丝疲色,眼下布着层淡淡的乌青,面色也有些白,可他的行动、他的身体却全然一副兴奋的模样。


    裴翊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她,苏蔺安看着他下船,步伐好似如从前那般沉稳有序,可细看,便能发现向来喜净的裴翊,竟连湖边的小水潭都未曾避开。


    他三两步走到她的面前,沉沉的视线上下在她的身上扫动几遍,似在确认什么。蓦地,裴翊褪下外氅,一挥臂,披在苏蔺安的身上。


    瞬间,她被他独属的书卷香填满,手也被熟悉的炙热攥住。


    很紧很紧。


    要掐入骨髓。


    “我来迟了,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