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瑰在员工的床上翻找，她拉开被套和枕头套，床上什么都没有。她又往床底下看去，有些角落看不清，她又拿出一个手电筒，往里面照，最后她在床底下，靠近墙角的那边，发现了一张纸，用木棍将那张纸挑了出来。


    空芜回春在书架上翻找，每本书之间的缝隙，甚至每一本书都没放过，一页一页翻开看，确保里面不会藏着什么小纸条，书上能写字的空白页她也看了。


    在一本有关于心理学的书上，员工写了几行字。


    姜水原本在翻书桌，书桌上基本上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桌子底下太黑，她看不清，干脆钻了进去。


    她蹲在书桌下面，准备钻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桌腿，桌子摇晃了一下，她没在意，只当是桌子年纪大了。


    出来时，不经意间瞥见桌子腿下面垫了一张纸。她抬起桌角，把那张折叠好的纸抽了出来，小心翼翼打开，被压了太久，纸上的字迹已经有点模糊不清了。


    她急忙叫来择瑰和空芜回春，“找到了。择瑰，空芜，你们来看。”


    择瑰快步走到她身边，拿出那张小纸条，“我也找到一张。”


    空芜回春拿着那本心理学书本，放在桌子上，“还有这本书上也写了一点东西。”


    择瑰把手电筒对准姜水手里的那张纸，泛黄的纸上写着：


    「最近我发现老板有问题，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头和脖子居然分开了？简直不可思议！他经常用一颗头跟我说话，我很害怕，但是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老板有写日记的习惯，这天，我见他把写好的日记撕了一半，扔进垃圾桶。等老板走后，我把他扔掉的日记捡起来，拼凑在一起。上面说那家医院研究出一种精神类新药，会让人失去自我意识，他要想办法阻止，我觉得他疯了。


    老板好像发现我偷看了他的日记，他的两只眼睛从眼眶里跳出来，跟在我身边监视我，我感觉我快要崩溃了，这是我第一次想辞职。


    老板不同意我的离职申请，他说我病了，需要休息，还给了我一些药，我不敢吃，他一定是想害我。


    我躲在员工宿舍，老板不肯放过我，每天派他的嘴来催促我吃药。」


    到这里，这张纸条上的内容便都看完了。


    空芜回春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我怀疑这个员工精神有问题。一个正常人的头和脖子怎么可能会分开？眼睛怎么可能从眼眶里分离出来？又不是刚才的鬼怪……”


    说到这里，空芜回春后知后觉，惊恐说：“鬼怪不会就是老板吧……可是老板为什么穿着员工制服？”


    姜水心里忽然泛起没由来的慌乱，她迅速收起纸条和心理学书本，“我们先离开，直觉告诉我这里不能久待。”


    择瑰面色凝重，她和空芜回春没多问，跟着姜水离开宿舍。


    她们两个出去后，姜水握住门把手，想把宿舍的门关上。


    抬头一看，窗边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影，按理说，在绝对黑暗的情况下，肉眼是绝对无法看到影子的。


    姜水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了，但本能告诉她，危险。


    手电筒在择瑰手上，择瑰拿着手电筒在走廊上来回照，迟迟没听到姜水关门的声音，她有些奇怪，回头看了看。


    手电筒照亮了整个宿舍，那两道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


    在择瑰和空芜回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姜水猛地关上门，“快走。”


    二人不疑有他，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砍门的声音，三人不敢耽误，加快脚步。


    跑到楼梯转角时，门被劈开了。


    紧接着，两个拿着砍刀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三人面前。


    这两个身影没有脸，没有清晰可见的四肢，看上去就是一片马赛克。


    姜水反手扔了个铁荆棘，“跑！”


    三人立即往反方向跑。


    姜水拿起择瑰找到的小纸条，借着手电筒昏暗的光，把上面写的东西念了出来：“我经常听到脚步声，就在门口，我知道，他发现我了！我想逃出去，可是不管我怎么跑都跑不出去。


    我的床变成了老板的嘴，只要我躺在床上，他就会一口把我吞掉，书架书桌……所有长腿的东西都变成了他的手和脚，窗户变成了老板的眼睛，地面是另一只眼睛！


    他无时无刻不在监视我，我快疯了！”


    三人已经跑到另一个楼梯口，姜水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台阶，念出最后一句话：“眼睛、眼睛、眼睛……到处都是眼睛！”


    话音刚落，姜水一脚踩空，她再看向四周时，已然是另一番景象。


    她身处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脚下的触感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十分柔软，像是过分成熟的葡萄。


    经验告诉她，她不必去探究脚底下踩着的是什么，结果通常不会太美妙，她只需要思考如何逃离。


    姜水摸索着往前走，但她依然无法忽视脚底下的触感，走了一段，她摸到了一堵墙。


    这堵墙和别的墙不一样，摸上去的感觉有点像……眼睛。并且不是一只，手指碰到的地方，几乎全都是。


    意识到这点，姜水连忙倒退了几步，黑暗中虽然无法判断墙上的到底是不是眼睛，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姜水头皮发麻，仿佛有成千上万只眼睛在盯着她，她有点共情那个员工了。


    她极力忽视自己的感官，想冷静下来寻找出口，可越是想忽视，就越是难捱。


    过了一会儿，姜水实在无法忍受这种黑暗的环境，她喊出337，“337，开灯。”


    337从她口袋里出来，它有夜视的功能，猝不及防看见周围的壮观景象，它脚底一滑，差点从姜水身上滚下去，幸好它抓得紧。


    它可不想掉在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睛上。


    337好心问了一嘴：“你确定要开灯吗？我觉得这里有点恐怖耶。”


    “开吧。”姜水没犹豫，看得见的危险总比看不见的好。


    当337打开它的强光手电筒，照亮整个房间时，姜水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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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面墙上长满了眼睛，一只连着一只，黑色的眼珠子在眼白的包裹下转来转去。


    姜水僵着脖子，低头一看，脚底下踩着的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她看着眼睛，眼睛里的黑色眼珠子也看着她。


    她额间滚落一滴冷汗，现在的情形如同员工日记的最后一句话：眼睛、眼睛、眼睛，全都是眼睛！


    在这么多眼睛的监视下，根本无处遁形。


    【注意！！！您的精神力正在急速下降！】


    姜水咬着牙，闭上眼睛，不是她想让自己的精神力下降，是她控制不住啊。


    即便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这些眼睛在盯着她，方才看到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337有点担心，在她耳朵边喊：“姜水，几只眼睛而已，别怕，你们不是有一道菜是眼睛吗？就当它们是一碟菜好啦。”


    听337说完，姜水忍不住又想象了一下，辣椒炒眼睛？


    ……够了，她不爱吃眼睛。


    被337这么一搅和，姜水的精神力掉的慢了一些。


    337见姜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理它，它一屁股坐在姜水肩上，嘀嘀咕咕：“你不是去找什么老板了吗？这些眼睛是老板的吗？什么老板长那么多眼睛。”


    337张开自己的小短手，发现还没人家一只眼睛宽，它又把手收了回来。


    姜水听着它的碎碎念，自我感觉好多了。她翻开心理学书本，而后睁开眼睛，一睁开就低头看书，试图麻痹自己。


    翻到员工留下字迹的那页，姜水认真看下去。


    「老板最近放松警惕了，他不再监视我，怕被老板发现什么，我只能把这些东西记在不同的地方，我怀疑我的精神出问题了，我买了一些关于心理学的书，又买了点精神药，我想活下去，我要自救。


    首先我要搞清楚老板说的那家医院和新研制的药究竟是什么。」


    这段话到这里结束。


    姜水继续往后翻，想找到别的线索。翻了几页，一段用红笔写的字覆盖在黑色的字体上。


    「我没找到有关于那家医院的任何线索，制药厂有我的熟人，我问了他一些关于新药的事，他告诉我，确实有一批新药在生产，但不知道是什么药，老板曾经拿走了一些新药……我怀疑，是老板给我的药。」


    往下翻。


    「我把药拿去化验，检测到里面有致幻成分，老板说的是真的，这种药可能真的会让人失去自我意识。可是我并没有吃老板给的药，为什么会产生幻觉？


    我看见老板在吃药，吃的药跟他给我的一样，他为什么要吃药？难道他也产生幻觉了？


    我发现老板经常在大晚上去制药厂，他去那做什么？」


    姜水每翻一页，就离真相更近一步。幸好不是纯解密流，否则以她的智商，别说调查老板的死因了，搞不好她要给老板陪葬。


    「这天晚上，我偷偷躲在窗台上，从这里可以看到制药厂，我看见……我看见！老板张开血盆大口，把制药厂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