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勃罗虽然只是个小兵，却是个狠辣之人。


    他为了活命，不惜拉整个马尼拉的人下水。他们五个人，先是找到以前的狐朋狗友。


    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都是唯恐天下不乱之人。搞乱马尼拉，好趁火打劫发大财，简直是正中他们的下怀！


    夜幕降临，一队队士兵还在搜捕，但大部分都是敷衍了事。


    城东一处相对富裕的汉人商铺区。


    巴勃罗和他的手下，换上了他们原来的军装，粗暴地敲着一家绸缎铺子的大门。


    店铺的主人，一位年过半百的老汉人，一边走去开门，一边嘴里说道。


    “什么人，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巴勃罗一脚踹开大门，“送你下地狱的人，该死的黄皮猪！”巴勃罗狞笑着扣动了扳机。


    枪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老汉人应声倒地，鲜血染红了名贵的丝绸。


    他的老妻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丈夫倒在血泊里发出凄厉的哭喊，却招来了更残忍的屠杀。


    暴徒们不仅杀人，还肆意抢劫财物，最后更是纵火焚烧了店铺。冲天的火光映照着他们疯狂而满足的脸庞。


    “走！去下一家！让这些黄皮猪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巴勃罗一脸狰狞地嘶吼道。


    类似的惨剧在城东不同角落接连上演。暴徒们行动迅速，手段残忍，专挑防守薄弱的汉人家庭和商铺下手。


    他们故意留下活口，让其传播“西班牙士兵正在屠杀汉人”的消息。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汉人社区迅速蔓延。


    紧接着，巴勃罗等人迅速脱掉军装，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汉人劳工会穿的短褂布衣，用黑布蒙住了脸，用头巾包住异样的头发。


    他们的目标转向了靠近港口区的一片西班牙平民居住区。


    这里居住的多是些小商人、手工业者和低级公务员。巴勃罗选中了一户亮着灯光的独栋房屋。


    他示意手下包围房子，然后亲自上前，模仿着生硬的汉人语调喊道：“该死的红毛鬼！滚出来受死！我们振明军马上就要打进来了，杀光你们这些红毛畜生！”


    屋内的西班牙一家人吓得魂飞魄散，男主人试图拿起火枪反抗，但巴勃罗等人已经破门而入。


    短促的交火和惨叫声后，屋内归于沉寂。暴徒们同样抢走了值钱物品，并放火烧屋。离开前，巴勃罗还用匕首在门上刻下了几个歪歪扭扭的汉字——“血债血偿”。


    这一夜，马尼拉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西班牙士兵在杀汉人！”


    “汉人暴徒在杀西班牙人！”


    两种流言，伴随着恐怖的枪声、哭喊声和冲天的火光，以惊人的速度传播着。巴勃罗等人混在人群中，不断地添油加醋，散播着更加骇人听闻的谣言：


    “奎松城已经被攻破了！城里的所有西班牙人全部被杀光，该死的振明军要给死去的汉人报仇！”


    “朱胜枫下了命令，攻破马尼拉后，鸡犬不留，所有西班牙人都要死！”


    “汉人要造反了！他们要杀光我们，抢走我们的女人和财富！咱们必须反击！”


    “不还击只有死，杀光黄皮猪才能活！”


    恐惧和仇恨是最容易传染的情绪。一些本就对汉人抱有偏见和敌意的西班牙平民，在谣言和身边发生的血案的刺激下，失去了理智。


    他们拿起家里的刀剑、火枪，自发地聚集起来，呼喊着“保卫家园”、“杀光黄皮猪”的口号，开始冲击他们所能找到的任何汉人聚集点。


    而城里的地痞、流氓和无业游民，无论是西班牙裔、土著还是混血，也趁乱而起。他们不在乎谁杀谁，只在乎能否在这场混乱中捞到好处。


    抢劫、纵火、强奸……人间最丑恶的罪行在夜幕的掩护下肆意上演。法律和秩序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塞巴斯蒂安总督刚刚回到总督府，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坏消息就如同雪片般飞来。


    “报告总督！城东多处汉人商铺遭袭，行凶者穿着我军制服！”


    “报告！港口区西班牙平民区遭遇袭击，幸存者声称是汉人暴徒所为！”


    “报告！城内多处发生骚乱，有暴民在纵火抢劫！”


    “报告！一伙西班牙平民聚集起来，正在围攻汉人社区！”


    塞巴斯蒂安听完汇报，脸色煞白，浑身冰凉，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该死的，不应该这样啊！


    “该死的，安东尼奥他们是干什么吃的？快派兵镇压！所有军队上街，无论是谁，凡是在街上作乱者，格杀勿论！一定要把巴勃罗那几个杂碎给我找出来！”塞巴斯蒂安声嘶力竭地吼道，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然而，局面已经彻底失控。骚乱的范围太大，参与的人员太杂。


    这些日子，马尼拉方面征了太多新兵，雇佣了太多佣兵，全都是良莠不齐，什么人都有。


    这些人可不如老兵那么会听从命令，城里的大乱反而勾起了他们心中的贪婪，很多人也加入了杀戮与抢劫中！


    总之马尼拉乱成了一锅粥！


    有西班牙正规军听从总督命令，开始镇压各处的暴徒。还有巴勃罗冒充的士兵或者汉人，到处煽风点火，持续制造混乱。还有大量地痞流氓，到处参加零元购！


    更可怕的是，一部分底层士兵也被谣言和恐慌情绪感染，要么消极怠工，要么甚至暗中参与了针对汉人的暴行。


    有些暴徒更大胆，竟然想要攻击军火库，想抢武器！


    马尼拉已经彻底失控。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街道上随处可见倒伏的尸体和燃烧的房屋，昔日繁华的都市变成了人间地狱。


    与此同时，奎松城外，振明军大营。


    “大都督，马尼拉的兄弟传来消息！”毛靖武跑到朱胜枫面前，将手中的对讲机递给朱胜枫！


    朱胜枫接过对讲机，里面传来了潜伏在马尼拉的锦衣卫总旗官周通急促的声音。


    “大都督，马尼拉情况危急！自傍晚起，城内多处发生针对汉人的袭击，行凶者疑似身着西班牙军服。随后又出现蒙面汉人袭击西班牙平民。现谣言四起，称我军已破奎松，欲屠尽西班牙人。西班牙暴民已聚集，正围攻汉人社区，局势彻底失控！塞巴斯蒂安似已无法控制军队和民众！城内汉人危在旦夕！重复，城内汉人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