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辰笑着说道：“嘿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我最近运道是挺旺。当然，主要还是我眼尖，老远瞅见脚印了，一路小心跟着，腰都快累断了。”


    陈兆言笑得满脸褶子，说道：“不错不错。不过你也别太飘，多少老猎户都栽过跟头，何况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随口教训了两句，陈兆言朝屋里喊：“秀雅！烧盆热水！”


    “哎！” 罗秀雅答应着，把吊炉架上开始烧水，她出来一看，见到狐狸也惊讶：“好大一只白脸儿，这毛真好看。”


    女人嘛，哪有不喜欢这种好皮子的。


    陈兆言回屋拿了把发黑的竹刀出来。剥这种金贵皮子，得用竹刀或骨刀，铁刀太锋利，万一划破一点，皮子可就掉价了。


    水烧热了，陈兆言把白狐平放在院里的石板上。先用清水擦掉毛上的血污，上下看了看，忍不住咂嘴：“这皮子，真没得挑。”


    他伸手在狐狸骨头缝里仔细摸了一遍。


    这才蹲下身，用竹刀在狐狸后脚趾缝那儿划了个小口子。


    刀子顺着狐狸的腿骨往上走。


    陈兆言手上不停，嘴里还跟陈辰念叨：“剥皮得顺着筋来，急不得，一急皮就破了，破了就不值钱了。”


    他沿着狐狸后腿里面一直划到肚子根儿，再顺着肚子中间那条线往上走到胸口。


    刀口始终浅浅的，只割断了皮和肉连着的地方。


    “看仔细了，这儿最要紧。” 陈兆言按住狐狸身子，另一只手揪住后腿那块的皮毛边，巧劲儿一褪。


    狐狸身上的白毛就像活了似的，从腿骨上滑脱下来，露出底下粉白的肉。借着这个劲儿，皮一点点往上翻。


    剥到腰那儿，他稍一用劲儿，整张皮就像被风吹开的布，大半截都离开了肉。可这时候他却停了，拿起竹刀小心翼翼地挑狐狸头上粘连的筋。


    “嗤”的一声轻响，整张狐狸皮完完整整地剥了下来。


    从头到尾，一点破口都没有。皮子白得像雪，就四个爪子和胳肢窝底下有点杂色。


    陈辰眼睛都没敢眨一下，心里直呼厉害，心想老爹这手活儿，自己要学会可得下苦功夫。


    陈兆言动作麻利，站起来就把狐皮绷到一个木架子上，用细麻绳沿着边一圈圈拴紧。又拿块湿布，使劲擦皮子里面粘着的肉渣子。


    “得晾三天，不能晒，阴干了才够软乎。”他擦完，转头问陈辰，“这皮子你打算怎么办？自己留着还是卖了？”


    “现在皮子价钱正好，当然是卖了啊。”陈辰用不着这么好的皮子，他身上那件羊皮褂子够暖和了。


    “也行，那也得等三天后了。”陈兆言直起腰，捶了捶后背。他心里清楚，陈辰练了拳法，要是陈和和陈志文也跟着练武，家里的开销指定更大。


    “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儿去，顺便带你认认人。”这皮子能卖七八两银子呢，陈兆言不放心陈辰自个儿去县城。那些皮货商心眼儿可不老实，看陈辰年轻，保不齐就坑他一把。


    “成，正好顺道让大夫再瞧瞧您的腿。”陈辰说。


    陈兆言嗤笑一声：“我这腿有啥好看的，开春前指定好利索。”


    “您可别大意，要是瘸了，明年谁带我去黑虎山？那山里弯弯绕绕的，我可不敢一个人去。” 陈辰赶紧说。


    “臭小子，咒我呢是吧！”陈兆言笑骂了一句，目光又落回那张挂在半空的狐皮上，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老大早早成了家，对打猎没什么兴趣。他也不想教老大打猎，种地总归比打猎安稳多了。


    小儿子以前是皮了点，没想到突然开了窍，还有这份打猎的天赋。


    现在陈家日子有了奔头，说不定真能兴旺起来，老天爷对他真是不薄啊。


    ……


    陈辰到家时才中午，罗秀雅已经炖好了一锅肉。饭是用白米掺了点小米蒸的，吃着虽然还有点糙，但比从前好下咽多了。


    伙食连着几天变好，陈志文和陈瑶芳肉眼可见地胖了起来。


    没办法，之前日子太苦，人都瘦得不行，现在总算长肉了。


    陈辰琢磨着，等他们身体再好点，就再弄点肉，让陈志文也开始练练武。


    就算练不出名堂，也能强身健体。


    吃饱喝足，陈辰回到自己屋里，趁着刚吃饱身上有劲，他又开始站桩。


    站了三遍下来，那股子劲头消耗光了，但感觉浑身又生出了新的力气。


    他还想接着练，但想起拳谱里说过，练过头反而不好。


    陈辰就再次翻看银版后面记录的实战打法。


    这奔雷拳不是什么特别玄乎的东西，更像是一种锻炼身体的法子。


    那个叫惊雷未发桩的站法，就是专门消耗气血的。


    能很快把吃下去的“肉食”变成力气。


    至于实战打法，就是上面画的那些对打招式。


    和那六种站桩姿势一样，奔雷拳的九招打法，也都有图画说明。


    这一拳打出去，全身力气跟着走，足够把人下巴打碎，招式不算巧妙，但很实用。


    陈辰马上照着银版上的样子比划起来，练了三四遍，动作还不算很到位，但他明显感觉拳头上的力气大了不少。


    不是他力气一下子长了，而是发力的方式变了，让他能更顺地出拳。


    一直练到天黑，晚饭又是一顿烤狍子肉。


    不过饭桌上，陈志文皱着一张脸，他看着陈辰说：“叔，你什么时候再进城啊？我还想吃烧鸡。”


    话没说完，陈瑶芳一筷子敲在他头上：“就你嘴馋，狍子肉还堵不住你的嘴？”


    “姐，昨天烧鸡你不也吃了好多。”陈志文不服气。


    陈瑶芳像个小大人，“哼。可狍子肉也很好吃啊。”


    说完，她又塞了一块烤得滋滋冒油的狍子肉进嘴。


    这日子真是太美了，她都感觉自己小肚子要出来了。烤肉在普通人家眼里纯属糟蹋东西。


    这年头，大多数家里吃肉，都是炖着吃。


    肉能吃，汤能喝，一点不浪费。


    也就是陈辰觉得烤肉撒点盐比炖的香多了，罗秀雅才舍得把狍子肉烤了吃。


    不过陈瑶芳也看向陈辰：“三叔，你下次进城，能帮我带点针线吗？我想跟娘学学缝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