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其实不知道，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注意她了。


    从她出生那天起。


    “族长家的孩子今天就出生了吧，听说是个天生就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的绝世天才，怪不得她母亲难产了那么多天。”


    父亲宇智波拓躺在床上，嘴里噙着一只烟斗，慢悠悠地吸了几口。他的双腿在一次任务中被炸伤，已经无法行动，这些年来一直在病床上坐着，干不了任何事。


    “好像是呢，我们也该送礼祝贺一下。”母亲宇智波春娜疲惫的脸上难得浮现一丝微笑，“止水，过来……”


    我洗碗的手停顿了一下，忙跑了过去。


    “是要给族长大人家送礼吗，交给我就好了，母亲不用担心。”我对他们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意，拿走了母亲正准备烧水的工具。


    “我来吧，您去休息好了，已经累了一天了，这种小事交给我来做就行。”


    “止水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春娜一愣，笑着点了点头。


    母亲春娜在村里一家烧烤店打零工，总是早出晚归，工作到很晚才回家。但微薄的工资仍负担不起治疗父亲腿伤所需的费用，所以，我从小就出门干活补贴家用，想减轻家里沉重的负担，也能让父母不那么辛苦。


    “说起来，止水是不是升到下忍了？”宇智波拓看我的目光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含着隐隐的担忧和顾虑。


    “是呀，我们家止水可棒了！一点也不比族长家的孩子差，跟我一起工作的小静就经常提到他呢，说止水是宇智波难得的天才，以后肯定有出息！”母亲一聊到这些事情就异常兴奋，眼中有对未来生活的期盼，她看我的目光总是倍感骄傲。


    “是吗？我也这么认为。”父亲眼中的担忧褪去，随后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目光。


    “好好干止水，我们一家就靠你了，你是个优秀的孩子。”


    “我会的父亲。”我扬起一个坚定的微笑。


    等我来到族长家的时候，这里已经门庭若市。所有人都围在这里，想一睹独眼万花筒婴儿的姿态，甚至火影和长老团的那些人也都到场了，他们把族长家围得水泄不通，我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看见族长大人在跟火影交谈。


    提着手中的礼品，我对宇智波富岳和火影弯腰问好。


    “族长，火影大人。”


    “是止水啊，你去吧，东西放到里间就行。对了，你知道我家女儿一出生就有万花筒写轮眼吗，哈哈哈哈知道啊，你别说还真是稀奇事，这么多年，在宇智波历史上也是头一遭，我家这丫头可真不得了。”


    与宇智波富岳平时沉稳的形象大相径庭，今天的他脸上洋溢着红润的春风得意。


    我总觉得今天的族长大人异常话多，抓住谁就会问上一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不过倒也正常，任谁家的孩子一出生就做到别人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事情，肯定会忍不住向别人炫耀的。


    我和旁边无奈苦笑的火影对视了一眼，在心中悄悄为他点了一炷香就悄悄溜走了。


    来到里间，我将礼品放了下来，看着面前成堆的贺礼，思绪却早已飘向远方。


    那个女孩……


    那个未来的宇智波少主……她一出生就背负着全族的命运，她的责任和义务必将贯穿她的一生。我们都是天才，不凡的能力使我们肩负不凡的使命，我们是一路的人。


    我在那一刻突然意识到什么，心中燃起了激荡的思绪，那无人在意察觉的孤独骤然被奇妙的**填满，潮湿阴暗的角落被阳光裹照。


    好想见她一面。


    她长什么样子……她会喜欢我吗……


    会，认同我吗……


    婴儿的啼哭声划破寂静的氛围。


    我从游神中回到现实，双腿不听使唤地偷偷走到隔壁，贴在墙角的窗户。


    美琴阿姨抱起那个小小的身体轻轻晃动，她嘴角有着温柔的笑意，看自己襁褓中的孩子的目光柔和明亮，是充满爱意的眼神。


    “若水酱，不用怕，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


    美琴阿姨哄了两句，还是婴儿的宇智波若水竟然真的不哭了。


    我愣神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处在戒备森严的族长家，尤其是族长夫人临盆的紧张时局，只是深深地被这温馨的场景吸引，被一种莫名的温暖环绕。


    “谁在那里？！”


    “外面的小家伙，既然来了，要进来坐坐吗？”


    族长家的护卫发现了我，但美琴阿姨似乎早就知道我在那里，出声缓解了剑拔弩张的局面，宇智波家的护卫同样认出了我，瞬间无聊地退到幕后。


    我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忐忑，最后还是镇定地走了进去。


    “美琴阿姨好，您生产辛苦了，我是代表拓家来送礼的，很抱歉打扰到您，听见若水大人的哭声我就慌不择路的赶来了，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是我太冒昧……”


    “噗——”


    我还没说完，美琴阿姨突然笑出了声。


    “止水小朋友，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呢，性格还是这么正经沉稳，就算你说好奇我家小若水来偷看一眼，我也不会怪你的。”


    美琴揉了揉我的脑袋，眼神中溢满了慈爱。


    “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模样，天天一本正经地多无趣。”


    我知道自己的耳根子一定红透了，只不知所措地点头说是，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垂下，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目光。


    大人们戏谑又故意捉弄我的模样，当时的我还尚且应付不了。


    “我记得止水君比我家若水大三岁吧，也算的上是若水的哥哥了，要来看看妹妹长什么样吗？”


    我的心脏砰砰砰直跳。


    “好。”


    我走上前去。


    那是第一次见到若水的模样，她好小的一只，皱巴巴的，静静地躺在那里，噙着手指美滋滋地睡觉。明明刚刚还在哇哇大哭，现在已经进入梦乡了吗……


    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她的脸蛋。


    “说起来，止水和若水的名字都含水字呢，还真是缘分，说明以后你们都是像水一样温柔的人哦。”


    美琴笑着插话。


    “是吗，我也觉得……”


    我无比认可，没错，我跟若水就是天生的缘分，我们的名字、天赋、使命都无比相似，我们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自那以后，我再没有跟宇智波若水有过交集。


    升做下忍后，我疯狂地做任务赚取金钱，同时也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木叶和家族两方都很重视我这个“天才”。


    而我也察觉到木叶和宇智波之间存在的矛盾，决心化解两者之间的隔阂。


    后面几年，虽然没有跟若水有过往来，但我经常听说她的事迹，因为任务太过无聊，记录若水的日常成了我唯一的乐趣。


    五月十四号，跟富岳大人吵架，从村南头吵到村北头，最后富岳大人先示弱，在美琴大人的威胁中主动带回了离家出走的大小姐。


    六月三号，偷偷跑去书店，买了一堆少儿不宜的书籍带回家，被美琴阿姨全部缴获，躲在房间生闷气。晚上就忘记了伤心事，跑去甜品店吃丸子，尤其爱吃酱油团子，也爱喝各种饮品，对酒相当好奇，试图品尝，但没人敢卖给她。


    六月七号，偷喝了富岳大人的清酒，被美琴大人发现，罚站十分钟。


    七月八号，跟踪一只老猫在木叶的居民楼上上蹿下跳，被投诉扰民，富岳大人亲自去宇智波的警务部队将人带回。


    七月九号，富岳大人带着她去买猫，没遇见一见钟情的猫咪，遂拒绝买任何猫咪。（记：若水一见钟情的是只黑猫，经常出没在猫婆婆的店附近）


    七月十九号……


    “止水，你在写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母亲春娜探头看了过来。


    我慌张地合上本子，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母亲，对了，快到冬天了，我给您买了新衣服，快去试试吧。”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开了她，在母亲狐疑的目光下，我的目光越发泰然自若，她便打消了心中的疑虑，欢心地去看新衣服去了。


    “止水，最近族长家的丫头风头正盛，很是活跃，你有没有，尝试去跟她交朋友呢。”


    宇智波拓经常旁敲侧击地问我关于若水的事情，他似乎很期待我跟族长家的人和事能有更多的接触。


    我对这种怀有目的的接触相当厌恶，也对大人们的功利十分失望。


    “没有父亲，我只想安心地为木叶的和平出谋划策，最近战事频发，我一直在帮火影大人做事，顾不得其他的，所以没有关注过宇智波若水的事情。”


    母亲和父亲对视了一眼。


    “说起来，族长大人似乎没有让宇智波若水上战场的意思，明明是先天万花筒写轮眼，听说还是珍贵的治疗能力，居然没想过让她去历练一番。”


    “是呀，我们家止水像她那个年纪都已经出门工作了，那个宇智波若水，像是被宠坏的大小姐呢，什么都不懂。”


    “真搞不清族长大人怎么想的，这么安逸的生活怎么能发挥出写轮眼真正的作用，就应该早早地让她接触这些东西，而不是做温室里的鲜花……”


    “父亲！母亲！”我心中升腾起一股烦躁和怒意，“怎么可以随便评论女孩子呢，族长大人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难道上战场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你们知道因为战事牺牲了多少人，又多了多少孤儿，就连父亲的腿伤都是因为战争，过早接触这些，难道不是一种不可避免的悲剧，怎么会有人对这种事存在迫切的期许？”


    宇智波拓和宇智波春娜惊讶地望着我，似是没想到平时温顺孝敬的我会突然发火。


    “止水，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我要出门一趟了，这次要做个长期任务，有段时间不会回家，你们照顾好自己。”


    我态度强硬，心中却越来越烦躁，灵魂好似缺失了一块，迫切地想找寻什么将它填满。


    游荡在木叶村外围的我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神奈川附近，意料之中的，我看见了她的身影。


    宇智波若水。


    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出现，我对她的喜好和行踪了如指掌。


    我的身体在轻轻颤抖。


    这是继她出生后，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她会喜欢我吗……


    “你就是宇智波若水吗？”我明知故问道。


    “是我，你是……”


    好可爱。


    好可爱……若水酱歪头看我的模样。


    我悄悄咽了一口口水。


    “我是宇智波止水。”


    她因为我这句话深深地凝望着我，我能看到她缩了几毫米的瞳孔，而我可爱的若水酱跟我对视了足足十二秒。


    我怕克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她、拥抱她的冲动，理智回笼，我后退了一步，免得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她甜甜地笑了。


    “宇智波族的小天才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知道我，还叫我天才。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牢牢填满，那种幸福感快要溢出了，是我这么多年从没体会过的感觉，好甜蜜，好幸福。


    我们聊了几句，我突然想到了父亲提到的若水的瞳术，似乎是关于治疗的能力，想到父亲因为腿伤常年卧病在床，我心中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的万花筒写轮眼的能力是什么？”


    我看见若水酱的脸色瞬间冷淡了下来，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是我太心急了，我懊恼，若水不会讨厌我吧，我心里忐忑不安……


    “不回答也没关系，是我冒犯了。”


    “你真的想知道？”若水还是平静地告诉了我。


    “我的能力叫旧日，可以治疗我视野内所有活物的伤势或者残缺，但是需要达到一定条件。”


    我心脏猛跳。


    “原来如此，你的瞳术，有副作用吗？”


    “有副作用啊，任何人的眼睛用久了都会有副作用的吧。我用久了就会吃不下饭，眼睛干涩，头疼，胸闷，尿尿困难……”


    若水那稍作调皮的语调像是什么奇妙的音符，我忍俊不禁地看着她。


    好想就这样和她一直聊下去，似乎也不错。


    “当游侠吗……可以加我一个吗？”


    是我想错了，她并没有成为族长的心愿，也没有振兴宇智波一族或者希望战事和平的理想，她的梦想，仅仅是当一个游侠。


    不知为何，我的心中升起了几分艳羡。


    从那以后，我顺利成章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期间族长大人叫我去谈过话，他交代了许多若水的事情，就连三代大人也插手进来，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出于监视才出现在若水的生活中的。


    但我不是为了他们。


    我是为我自己，第一次为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没有村子阴谋的裹挟，也不是因为父亲拓的心愿。


    是因为我喜欢若水，我想跟若水交朋友。


    仅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