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楚煊又回来了

作品:《折她

    楚椒跌坐在地上,捂着咽喉剧烈咳嗽起来。


    她听见了伏尧那句话,也并不想再留在这个房间里,可窒息的痛苦仍旧在折磨她,让她几次尝试都没能站起来。


    伏尧静静看了她两眼,扭开头抬脚出了门。


    班疾正候在门外,见他脸上没了笑,心头一跳,连忙迎了上来,“公子,可要奴才去收拾?”


    伏尧没有开口,大步出了门。


    班疾不明所以,眼见下人要进去洒扫,连忙开口喊住,“今天谁都不准进去。”


    他了解自家主子,很清楚他动了杀心,先前虽然不想脏了手,可既然事情做到这个地步,那自然不能放过,就没有放过的理由。


    这时候,房间里,大概率躺着具尸首。


    杀个人不算什么,但也得找个合适的理由,且等他们回来处理吧。


    他看了房门一眼,转身要走,一道人影却扶着门框,慢慢走了出来,他瞳孔骤缩,身体也跟着抖了一下,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竟然没死?


    他回头看了眼伏尧越走越远的背影,又去看一步步走出来的姜宓,这人……命可真大。


    他心里生了几分敬佩,却没敢耽搁,快步追上了伏尧。


    楚椒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扶着门一步步回了房间,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落到这个境地。


    父母偏疼外人,未婚夫满心厌恶……


    难道她当真,如此不好吗?


    她颤抖着翻开镜子,却瞧见那铜镜上,又多了一道裂痕,横在中间,仿佛她的脸都被割成了两半。


    真丑啊……


    她再次将镜子扣下,身体却彻底没了力气,慢慢伏在了桌案上。


    她很想就这么睡过去,可理智又强行唤住了她。


    伏尧……厌恶她。


    厌恶到连相似都无法忍受。


    再次想起这个令人窒息的现实,她心口仍旧一阵阵地钝痛,可她不能不思考后路,总不能因为一个男人不喜欢她,她就要死要活的吧?


    她得离开这里,她要活下去。


    可她的卖身契还在侯府;她的尸身也还躺在崖底;还有那个觊觎长岁的张管事……


    一重重担子,一个个噩耗,山峦一般不停压下,她眼前发黑,重伤后的身体到底支撑不住,她伏在桌案上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口中是甘甜的蜂蜜水,她喃喃喊了一声母亲。


    思绪却在这一瞬顿住,她睁开眼睛,入目的果然是长岁那张脸。


    她猜到了,是她。


    “又给你添麻烦了……”


    她坐起来,将蜂蜜水接过来,仰头灌了进去。


    元长岁瘪了瘪嘴,“早就说了,你伤没好,要休息,你不听,又病倒了吧?”


    她话里带着埋怨,楚椒不觉得恼怒,或者说她无心恼怒,她心里装了太多的事情,沉甸甸的,坠得人心口生疼。


    看出她脸色不好,元长岁也没再开口,她不聪明,却足够体贴善良,“还喝吗?”


    楚椒摇摇头,“长岁,你能不能去请花嬷嬷过来一趟?”


    她想知道,怎么才能从侯府拿到卖身契。


    元长岁有些犹豫,她一向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尤其是楚椒。


    可这次却迟迟没有开口。


    “怎么了?”


    楚椒心里一咯噔,涌上来一股不祥的预感。


    “公子说,你要养伤,不让你出门,也不让人来见你。”


    元长岁显然没听明白这话里的真正意思,说完竟然还笑了,“这下,你只能乖乖养伤啦。”


    楚椒本就沉在深渊的心,又往下坠了坠。


    伏尧这是要将她看押起来。


    其实很好理解,都已经撕破脸了,自然不可能放任她不管,虽然她不明白,对方这次为什么没动手,但危机仍旧在。


    咽喉肿痛起来,仿佛那只大手还攥在上面。


    她不自觉抬起手,捂住咽喉,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咳得她声嘶力竭,咽喉溢血。


    “你怎么了?”


    元长岁被吓坏了,无措地看着止不住颤抖的楚椒,小心翼翼地伸手来摸她的头,“你没事吧?”


    楚椒反握住她的手,一下一下深呼吸,许久后才压住了声音的战栗,“没事,我很好……你什么时候搬出去?”


    元长岁揉着衣角,不大高兴地开口,“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搬出去,你是受伤,又不是瘟疫。”


    楚椒反倒松了口气,伏尧这举动,应当是没有牵连长岁的。


    好在,她没有连累别人。


    “还是搬出去吧,就当是多交几个朋友,但日后要少出院子,更不要和外院的人走近。”


    她温声安抚几句,忽然想起来什么,“你不是说要去找你娘吗?卖身契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元长岁的眼睛猛地亮了,语速都比以往快了几分,“我的月钱都送回去给我养父啦,他说攒够了钱,就来赎我,应该很快啦。”


    楚椒神情一顿,眼底闪过阴鸷。


    好恶心的骗局。


    “长岁,月钱还是攥在自己手里稳妥。”


    元长岁面露茫然,“为什么?”


    疏不间亲,楚椒不好说出自己的怀疑,只能找了个借口,“樊州最近不太平,万一你的银子送回去,却又被人偷走了呢?那你可就没办法去找人了。外头哪有侯府安全?所以啊,银子还是放在你手里更安全。”


    元长岁恍然大悟,睁圆了眼睛,连连点头。


    楚椒欣慰地笑了笑,拉着她站起来,“我给你收拾东西,快搬出去吧。”


    长岁很不情愿,小脸拉着,抱着包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楚椒一路目送着她,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才收回目光。


    房间里少了个人,忽然间就空旷了很多,空得她心里好像也被挖走了一块一样。


    其实她只是和长岁同住了月余而已……


    她摁了下心口,抬手慢慢关上了门。


    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眼前,她关门的手猛地顿住,云苓?


    她错愕地看过去,云苓似是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抬眸回视过来,瞧见是她,下巴高高扬起,“哟,是姜宓姑娘啊,几日不见,听说你被禁足了?”


    楚椒没有开口,只是盯着她。


    云苓来了侯府,是不是意味着, 楚煊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