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反将一军

作品:《折她

    马车匆匆到了楚宅,不等车停稳,楚母便撩开了车帘,嬷嬷连忙扶住了她,陪着她快步进了门。


    “老爷,你快看看,有人送信说,楚椒出事了。”


    她抖着声音开口。


    楚立夫无奈,“夫人,莫要听信闲言碎语。”


    “你自己看。”


    楚母将信递了过去,楚立夫蹙眉,还是接了过来,娟秀中透着铮铮风骨的簪花小楷映入眼帘——


    “吾日爬西山,见一女子跌落山崖,车中人仓皇而逃,本不欲多言,然挣扎数日,良心难安,特送此信。”


    信上没有落款,没有盖章,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这不可能。”


    楚立夫下意识开口,“那个孽障,怎么可能会出事?”


    他连连摆手,否认的态度很是明显,见他如此,楚母惊慌的心也稍微安定了一些,却到底放心不下,“还是把下人拘回来问一问吧。”


    楚立夫有些犹豫,“毫无证据的事,因为一封信,便对下人苛责……”


    楚母一时也闭了嘴,两人为难间,一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比起楚立夫的一身儒衫,他不管是穿戴,还是神态,都更加像是这座楚宅的主人。


    “这是在吵什么?”


    中年男人笑嘻嘻开口,楚立夫像是看见了救星,将信递了过去,“兄长来的正好,快看看这封信。”


    此人,正是楚椒的伯父,楚家大房。


    看清楚信上的内容时,楚大嘴唇一抖,但下一瞬他就笑了起来,“这个楚椒,真是越来越胡闹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茫然,“兄长何出此言?”


    楚大拍拍信纸,“寻常人家送了这种信来,哪个不是要些好处的?这人却不声不响,藏头露尾,可见心里有鬼,二弟,这一看就是楚椒让人送来的,怕是这婚约换人的事传出去了,她在生我们的气呢。”


    楚立夫一怔,随即点点头,“兄长言之有理。”


    话音落下,他脸色陡然黑沉下去,“这个孽障,真是无法无天!”


    楚母有些犹豫,“大伯,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


    楚大安抚地笑了笑,“她可是我唯一的侄女,弟妹想想,这些年,我待楚椒可有丝毫不周?即便她处处针对煊煊,我也从未舍得训斥半句啊。”


    楚立夫也开口安慰,“夫人放心,若没有兄长供养,便没有我们今日,他是决计不会害我们的。”


    楚母点点头,脸上的忧虑慢慢退了下去。


    老爷说的对,楚家一家子,全都温和纯善,只有她这个女儿不同,乖戾阴鸷,若是早知道她是这种性子,当初还不如不生……


    楚椒猛地打了个喷嚏,她抬手揉了下鼻梁,心头莫名的慌,但她很快压了下去,快步回房去换衣裳,然而箱子一打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就涌了出来。


    她一顿,手停在了半空。


    “阿宓,你终于回来了,公子找你。”


    元长岁慢吞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楚椒一顿,伸手拿起了衣裳。


    她很快泡好茶,端去了主屋,她记得伏尧身上有暗伤,特意在茶里添了参片,盼着能慢慢将他的身体温补回来。


    气血亏损的滋味,她煎熬了十几年,不想伏尧也受那种苦。


    只是刚一进门,她就看见了楚煊。


    两人正在下棋,看见她来,楚煊立刻笑起来,“姜宓妹妹来了,快来给我看看棋局,大公子太过厉害,我怕是要输了。”


    楚椒指尖一蜷,她知道楚煊是故意说这话的。


    姜宓这样的出身,自小为奴为婢,怎么可能会对弈之术。


    有意羞辱罢了。


    “姑娘,听说姜宓姑娘自小就卖身进了侯府,怕是不会这些呢。”


    云苓果然嗤笑出声,嘲讽之意十分明显。


    楚椒看了她一眼,想起来的却是她在自己面前,为自己鸣不平的样子,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原来还有两幅面孔。


    但她没有反驳,毕竟她这棋艺,也不能真的显露。


    伏尧却忽然站了起来,“你来下。”


    楚椒一愣,下意识摇头,“公子,奴婢不会……”


    “怕什么?”


    男人抬眸看过来,那双漂亮至极的凤眸里,含着浅淡的笑意。


    楚椒嘴边的拒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脑海里全是那句“与故人相似”。


    伏尧,你到底有没有认出我……


    “姜宓妹妹,不必紧张,随意切磋罢了。”


    楚煊温声开口,眼底的冷意却遮都遮不住,她侧头朝云苓看了一眼,云苓会意,立刻退了下去。


    楚椒迟疑着拿起棋子,在伏尧的指挥下落下一子,楚煊被逼得节节败退,脸上的笑几乎维持不住。


    但很快,班疾就来了,伏尧被请了出去。


    楚煊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局面不好,奉劝你一句,及早退场吧,否则可是要输的很惨的。”


    “大姑娘说的是棋,还是别的?”


    楚椒将棋子扔回棋盒里,抬眸定定看着她。


    楚煊再次露出满脸的无辜来,“自然是说棋,还能是什么?姜宓妹妹怎么总是喜欢多想?”


    “多想?”


    楚椒冷笑一声,正要说什么,胳膊却忽然一痒,她抬手抓挠了两下,可越抓却越痒。


    “这是我家姑娘自己制得茶,今天你可有口福了。”


    云苓端着茶进来,看见她的动作,眼底闪过喜色,端着茶就走了过来。


    楚椒正要开口拒绝,胸前忽地一烫,那茶整盏都泼在了她身上。


    她连忙站起来,正要擦拭水渍,袖子却忽然被扯了下去,随即云苓尖叫起来,“啊,你身上,怎么这么多疹子啊……你是不是得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