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这才想起来应该给母亲打个电话，刚刚的一战都把他给打懵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他接过苏燃的手机，解锁之后就给苏梅打电话。


    “歪？妈……”


    两人巴拉巴拉一堆，苏梅一边擦眼泪一边开着车往回赶。


    但是她没有让江野从电话里听出她在哭。


    她不想给儿子增加哪怕一丝一毫的心理负担。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儿子之前说的，会一直陪着她是什么意思。


    原来那个时候，儿子就已经和这群人有过接触了，只是儿子拒绝了。


    苏梅也不希望江野去做这些危险的事，但这种事总要有人做的。


    而且那群人还是来救自己的，这份情，总得报吧？


    只要江野自己愿意，那她自认为自己就不该成为江野的阻碍。


    她只要在江野身后，见证他一路的成就与荣耀，祈祷他安全归家，就够了。


    ……


    这一边，江野打完电话之后，刘慕白跟他说，附近两个城市的驻城小队马上就要赶过来了，剩下的事情让他们处理就行。


    至于高层出了叛徒这件事，自然会有上面的人去调查。


    “小子，说实话，我还挺羡慕你的。”


    “至少，你还有一个爱你的母亲。”


    江野听到这话，内心的疑惑一闪而逝：“嗯……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妈去世了？”


    刘慕白：“不是，这事说来话长。”


    江野：“那别说了。”


    刘慕白：“……”


    他真的很想揍这小子一顿，该找个什么理由呢？


    他没再管江野，自顾自说起了他的故事。


    似乎是触景生情，又或者是大战之后，任谁的心理防线都会有所松动，所以他说出了潜藏在心底的故事。


    当然，也可能是为了给江野灌输某种思想，拉进距离。


    总之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妈好赌，我爸爱喝酒。”


    “小时候我爸喝醉了，就打我和我妈，我妈输了钱就打我……”


    江野：“？？？”


    众人：“！！！”


    他们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吃瓜这种事，谁不爱呢？


    刘慕白继续道：“我对我爸只有憎恨的情绪，对我妈的情感却很复杂。”


    “她输了钱会打我，但在这之后，又会给我买玩具，在我爸打我的时候，她也会冲过来替我挡着，还安慰我不哭。”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嘴上说着不明白，但其实他也能稍微理解一下母亲的所作所为。


    只是，理解……不代表原谅。


    “后来他们离婚了，谁都不要我，是外婆把我养大的。”


    “我从那时候开始，就只当他们都死了。”


    “我十四岁那年，外婆去世了，就连棺材都是村里凑钱买的。”


    “也就是在那一年，我觉醒墟能，加入749局。”


    “如果不是这样，我不知道我会是怎样的一个下场。”


    江野“哦”了一声：“原来，你是为了在我面前给749局刷好感度啊。”


    说是这么说，但他并不反感。


    而且他感觉刘慕白也不至于编故事来骗他。


    刘慕白刚刚还在触景生情呢，现在听他这么说，鼻子都快气歪了。


    刘慕白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两下，恶狠狠地威胁道：“小子，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一定把你打到三天不能下床。”


    江野：“这不是职场霸凌吗？”


    刘慕白：“你说对了。”


    说着，他就把燃烧着的烟头弹到江野腿上。


    “卧槽。”


    ……


    远处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声，是苏梅到了。


    江野感觉自己躺在地上，会让苏梅担心，于是他拽着何松的胳膊，站了起来。


    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装的跟没事人一样。


    其实本来也没怎么受伤，只是身体里的【炁】有所亏空，加上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精神也很疲惫而已。


    苏梅跌跌撞撞地下车，他主动迎了过去。


    然后，用力将苏梅抱进怀里。


    他不记得是哪里看到的，说在情绪崩溃的时候，一定要死死抱住对方，这样能让对方心安，更快的平复下来。


    于是他十分用力。


    “妈，我没事。”


    他贴近苏梅的耳朵，小声道：“妈，我爱你。”


    他觉得自己真是贴心。


    可他不知道的是，苏梅都快不能呼吸了。


    同样站着的何松脸都绿了，赶紧掰这小子的胳膊，让他松手。


    苏梅深深吸了几口气，差点呛到。


    她带着哭腔，一开始她想着，等会儿见到了江野一定要控制好情绪，可是真的看见儿子，并且感受到温暖的怀抱之后，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泪崩。


    江野感觉自己的眼睛也酸酸的，这一回，他轻轻抱住苏梅，下巴贴上她的额头。


    他声音温柔：“妈，我没事。”


    “我们回家。”


    见到这一幕，刘慕白叹口气，拖着重伤的身体上车，给江野和苏梅留下私人空间。


    等山城市小队的众人都离开之后，苏梅才哭出声来，作为母亲，她本不想在儿子面前展露出脆弱的一面，但她真的忍不住了。


    “小野，你有没有事，别吓妈妈好不好？”


    江野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真的没事。”


    “这次是意外，以后都不会发生了。”


    “妈，以后……我来给你遮风挡雨。”


    苏梅抬头看着江野的脸，她这才发现，昔日跟在她身后的孩子，竟然比她高出了一个头。


    身材高大挺拔，虽然显得很疲惫，但整个人的状态很好，甚至有一种意气风发之态。


    她呆呆的，被江野牵着手，往家里走去。


    月光将他们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


    苏梅擦了擦眼角，发现自己和江野的背影，看上去真的好像是父亲牵着幼童，陪着小姑娘蹒跚学步。


    他们之间的角色好像反过来了，明明以前都是她牵着江野的手，陪他走过无数的伤痛和迷茫。


    这样说有点奇怪，但这种想法还是不受控制地出现，在她脑中不断回荡。


    江野今天说的话，让她有些恍惚。


    同样的话，她已经听过了。


    那是江野的父亲对她许下的承诺，可惜再没有实现的机会。


    儿子长大了，和他父亲很像，高大、俊朗、有责任心、也重感情。


    经历了今晚的事，她清楚地知道，江野要有自己的人生了。


    “小野。”


    “嗯？”江野歪过头。


    苏梅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很认真：“妈不知道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但妈能看得出来，你这段时间心里装着事情，你好像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