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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春一把揪住江涛的头发硬生生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那张沾满血污的脸几乎贴在了江涛的鼻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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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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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是！谁！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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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膝盖已经狠狠地顶在了江涛的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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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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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闷响沉闷得像是用铁锤在砸一个烂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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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涛的身体瞬间弓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眼珠子暴凸隔夜饭混着黄绿色的胆汁，从他嘴里狂喷而出溅了江大山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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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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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痛和死亡的恐惧瞬间摧毁了他最后一丝心理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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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涕泪横流，用尽全身力气哭喊道：“不是江夏！是我！是我偷了家里的钱，拿去镇上赌坊输光了！是我诬陷她的！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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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诬陷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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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六个字，像六记滚烫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江大山和张翠芬的脸上，抽得他们面如死灰，浑身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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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像六记重锤，砸在了王大海的脸上，砸得他眼冒金星，颜面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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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自己被江大山这个蠢货，当猴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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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春像扔一条死狗一样，将软成烂泥的江涛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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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没拍手，只是转过身，用一种看垃圾般的眼神，重新看向王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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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所长，现在你还觉得江大山同志是个可靠的举报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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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海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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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死死地瞪着江大山，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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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码归一码！”他强行挽尊指着地上那张鹿皮，声音都有些变调了，“诬陷是你家的私事！但这投机倒把人赃并获你作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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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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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春笑了笑得无比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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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所长，你好像忘了我的另一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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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到鹿皮前蹲下手指轻轻拂过那光滑的皮毛，眼神里竟流露出一丝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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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个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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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起身从最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沓用草绳捆得整整齐齐的大团结还有几张崭新的票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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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张皮我没卖给黑市。我卖给了县里福满楼的采购管事，三十块钱外加两斤白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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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春把钱和票在王大海眼前晃了晃，像是在晃动一封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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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票还热乎着你要不要亲自验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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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往前逼近一步声音陡然转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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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所长，你说我这是投机倒把。那收货的福满楼算不算主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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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抓现在就去县里抓人！我江春，跟你一起去当面做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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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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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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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个字像一道道天雷劈得王大海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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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脸色瞬间从猪肝色变成了死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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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满楼是什么地方？那是县里头头脑脑吃饭喝酒的地方！那位刘经理，更是县长的小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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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敢去福满楼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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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是前脚刚进门后脚他这身皮就得被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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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汗，“唰”地一下湿透了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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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自己不是踢到了铁板，是特/么一脚踹在了出膛的炮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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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误会！天大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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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海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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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地转身一脚狠狠地踹在刚爬起一半的江大山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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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大山你个狗娘养的！竟敢报假案戏耍国家干部我看你就是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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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所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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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你带着你这不争气的儿子，给我滚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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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海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骂完又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亲自把地上的鹿皮捡起来，仔仔细细地掸掉灰尘双手捧着递到江春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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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春兄弟，你看这事闹的……我们也是职责所在，被小人蒙蔽了双眼，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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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春面无表情地接过鹿皮，一个字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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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海碰了一鼻子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带着他的人，夹着尾巴就想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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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院门口，他忽然停住，回头，阴冷如毒蛇般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江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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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子，你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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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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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黑风岭的野兽，可不长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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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身板，怕是不够黑瞎子塞牙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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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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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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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大山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怨毒地瞪了江春一眼，扶起半死不活的江涛，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像两条丧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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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海和江大山绝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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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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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可屋里那两个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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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屋里昏暗的煤油灯下，林秀秀和江夏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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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江夏的声音带着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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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秀秀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起扫帚，清扫着地上的狼藉和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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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春看着妻子粗糙开裂的双手看着妹妹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的肩膀，看着屋顶漏下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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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从未有力的无力感和紧迫感，像一只巨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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