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不是人?!

作品:《寸水

    明瑞仔细想了想。


    “此事我也不清楚,实不相瞒,”明瑞羞愧的说:“我在林府做工,很少回来,也不知他们二人是在哪里碰到毒物。不过听其他人说,大概是从于方山回来后开始高烧不退的。”


    “于方山在何处?”


    “旬阳城往西南第一座山峰就是。”


    “谢谢。”左丘生回复,“你先回去照料他们吧。”


    “好。”明瑞感激的点点头。


    二人转身离开。


    明瑞合上院门。


    夜色下,微风拂过一片薄云,残月露了出来。院内密密麻麻的窝棚,腐朽潮湿的木头发出一点难闻的气味,一双双眼睛从破烂的布帘后露出,一动不动的盯着院外的背影。


    这些诡异难言的目光都随着“吱呀——”合上的木门,被关在荒僻的院子里。


    周溪回到客栈,没有急着吃饭,也不急着睡觉,而是跟着进了左丘生的屋子,若有所思的在桌前坐下。


    左丘生掏出一张朱砂画的符咒,贴在茶杯上,给周溪倒了一杯热茶。


    周溪下意识的接过,浅浅喝了一口。从头到尾也没看他一眼。


    知道她还在思索,左丘生下去找还在忙着收拾的伙计,让他拿点吃食过来。


    伙计有些为难,“公子,这个点了,正经吃食肯定没有了。我见今天厨房糕点做得多,我去瞧瞧,要是还有的话拿点糕点过来成吗?”


    “可以。”左丘生点头,递给伙计银钱。


    “得嘞。”伙计见到银子欢欣不少,不多时就端了两盘糕点过来。


    “绿豆糕和松香糕。”左丘生放在她面前,“尝尝。”


    周溪吃了两块糕点,缓缓开口说:“不对劲。”


    “嗯。”左丘生点头。


    “这西南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周溪喝了一口热茶,“怎么碰巧这么多事都和那边有关。”


    “指定有点不同寻常的东西。”周溪眯眼,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师弟,那,明天下午?”


    “初春时节,当踏春了。”左丘生笑笑,轻松的说。


    第二天,周溪和左丘生刚到小摊租好长凳坐下,周溪去扒拉狗尾草的手还没碰到草,就有人坐下了。


    周溪遗憾的看向那簇快被薅秃了的小草,顿时也觉于心不忍。


    终于收回魔爪。


    来人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如果身上的妖气能遮一遮的话。


    姑娘身后妖相模糊,想来修为比当店小二的黄鼠狼之辈还要低上几个档次。


    “姑娘要算什么?”周溪垂眸,没有看她。


    姑娘往桌上一倚,话是对着周溪说的,人撑着下巴转头扭向右边,直勾勾的看着端坐的人,娇滴滴的声音拐了十八个弯,“我想算一算,我的情郎呐在何方。”


    “姑娘。”周溪好性子的叫住她,“看我。”


    “看他没用,他不会这个。”


    姑娘又娇俏地扭头直勾勾看她,笑得甜美,“看姐姐也行。”


    “起卦吧。”


    “我不会这个。”姑娘说,“姐姐你教教我。”


    “这个。”周溪指着龟甲,“拿起来,摇,倒出来,六次。”


    姑娘没有再对周溪撒娇,笑嘻嘻的起完了卦。


    周溪看到卦象,语塞。


    “怎么了姐姐?这个卦不好吗?”姑娘歪头看她,“那我再摇一个?”


    “嗯。”周溪说,“婚事,不吉,难成。”


    “嗯~不成,”姑娘笑容收了一点,换了副委屈的神色,“姐姐我不喜欢这个,你给我换一个。”


    “换不了。”周溪面色不改,“卦象就是如此。”


    “哎—那好吧。”姑娘委屈又无奈的说:“可是我要算人在哪里,不想知道婚事成不成。”


    周溪看着卦象难得的沉默了。


    水山蹇。


    飞雁衔芦,背明向暗。


    婚姻,不吉,难成。


    行事,利西南,不利东北。


    怎么又是西南。


    西南到底有谁在啊?


    “西南。利在西南。有灾祸,最近少往东北方向走动。”周溪说。


    姑娘得到答案,往钱篓子里扔了块金锭,笑嘻嘻的问:“姐姐你算得准不准啊?”


    “准。”


    “不准!”钟长利怒目,瞪大的眼睛浑浊昏黄,眼珠凸出,粗眉厚唇,一脸凶相,嗓门雄浑,“于方山是什么地方?那是你想去的就去的地方吗?叫你挑的水挑完了吗?”


    “挑完了。”钟季斯隔得远些,眼睛明而亮,大着胆子继续说:“我早起挑完了,柴火也劈好了,今天也没有生意,不用我给你拉风箱。我就去一趟下午就回来。”


    钟长利似乎感觉自己受到挑衅,怒火莫名更胜,一边抹了抹手走上前,拿起一根木棍,那是给王叔子家做锄头时偷工减料省下的好木头,一边说:“一天到晚的就这二两饭也给你胆子涨大了是吧!家里都顾不上还想着出门玩?说!认识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要出去鬼混?”


    钟季斯灵活,躲得快,往门外跑,料想他父亲是追不上他的,嘴里还喊着:“我要去找妹妹!”


    “找什么妹妹?那个赔钱货死外边才好!病歪歪的,没个人样,我们家可养不起大小姐!”钟长利听到妹妹两字,气火上头,追得更快了。


    钟季斯却突然停下了,不管钟长利手里虎虎生威的长棍,梗着脖子,倔强又凶狠的盯着钟长利,喊得更大声了:“我要去找我妹妹!”


    钟长利恶狠狠地打了几棍子,少年像是没有痛觉一样,犟着不动。他反而卸了力,觉得没什么意思,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一窝子穷烂货。”


    他放下棍子,注意到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妻子,皱了皱眉,扫了面前的少年一眼,说:“给我打壶酒回来你再走。”


    钟季斯沉默的往屋子里走,走路有点跛——有一棍子打腿上了,走路痛得厉害。


    对上母亲有些担忧的眼神,他扯起唇角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娘,我没事。”


    “喂,小瘸子。”金不寒从糖葫芦摊前转身,叫住了布衣少年。


    “你去哪?”金不寒往城外指了指,笑盈盈的说:“你是往那边走吗?”


    钟季斯停住脚步,疑惑的看向她,半晌迟疑的点点头。


    “我也要往那边走,我不认识路。你带我一起呗。”金不寒拿着包好的糖葫芦走到他面前。


    “不了。我还有事。”钟季斯摇摇头,绕过她往城外去。


    “哎,我又不碍事,不会麻烦你的。”金不寒跟在他身后,自顾自的说着,“你叫什么名字啊,应该不叫小瘸子吧,这个名字好怪。但是我听他们这么叫,哎不行,不好听,要不然我给你换一个名字吧?”


    “我叫钟季斯。”钟季斯停下来,认真的解释:“我是去找人的,不是游玩。城外的路我也不认识,没有办法给你带路。你还是找其他人


    吧?”


    “找人?”金不寒眼睛亮了,“我也是去找人的!不过我只知道要往西南走,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你呢?算了算了,我们一起出城也行嘛,也算交个朋友了。我叫金不寒,我的名字好听吧。”金不寒说出最后一句的时候表情很得意,不过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钟季斯反而犹豫了,“我也是往西南方向走。”


    “那更巧了!我们很有缘分嘛!”金不寒笑起来,直接拉着他的衣角往前走了,“走走走,事不宜迟,我们要抓紧时间。不然找不着人了。”


    钟季斯闻言,也不好再拒绝,只好与她一同加快了脚步。


    走到城外,周溪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正午,不过好在初春的太阳不算晒人。


    算是踏青的话,那也不着急赶路。周溪也就没有着急,一路招莺逗碟,摘花折草,不紧不慢的往西南走。


    于方山离旬阳城不远,出了篱门不过四五里地就是。于方山山势绵延,山峰不险峻,前山花草古木繁茂,半山腰的寺庙求愿多成,香火鼎盛,是旬阳著名的踏青佳处。


    周溪和左丘生绕过众多香客,径直往后山深处走去。


    后山古树参天,人迹罕至,山路参差,草蔓丛生,小道异常难寻,周溪钻了两根藤蔓结成的小网,被勾到了三次头发,耐心不佳。金光一闪,


    她已经站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往西南方眺望。


    这是瞬身符。


    左丘生紧随其后,落到另一根枝桠上。


    “还是站得高,望的远呐。”周溪感叹,“喏,西南边,水潭,山穴。”


    周溪指了个方向,轻笑一声,“找到了。”


    “跟好了,师弟。”


    话音未落,她人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只见两抹金光在林间相继闪现。


    就在距水潭不过百米的地方,周溪陡然停下了脚步。只顾紧随其后的左丘生险险停下,“又怎么了,师姐。”


    “嘘。”周溪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看前方的树丛。


    树丛后蹲着两个人。


    好巧。


    周溪都见过。


    周溪小声叹气。


    “你别冲动!”金不寒按住钟季斯的肩膀,不让他动。


    钟季斯倒吸一口凉气,紧紧皱着眉,着急但小声的说:“我不动!你快放开!”


    “见鬼!你这一听就是想过去!太危险了!”金不寒严肃的说,默默地加大了手劲。


    “真的不动!”钟季斯眼睛红了,声音都带着哭腔,“你压到我伤了!”


    金不寒心头一紧,狠下心来,“我知道你担心你妹妹——嗯?什么?”金不寒听清下半句话,才惊讶的看向自己死死按着的肩膀,然后急忙松开手,“哦哦,对不起。”


    “前面还有小妖巡逻,说明这不是什么好地方。”金不寒神色格外认真,“那肯定就是有危险的地方,你一个凡人,还是不要去了。这样吧,我先去探探情况,告诉我你妹妹长什么样子。我帮你留意留意,有可能的话我帮你救出来。”


    “什么凡人不——”钟季斯看向她,默默往后挪了两步,“你不是人?!”


    [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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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你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