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作品:《傻子爆改瓷业顶流

    “少爷,少爷!醒醒!”


    耳边的叫喊声忽近忽远,有什么人在呼唤,很焦急的样子。


    钟珣上一秒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他从手工瓷工作室出来,踏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时一脚踩空,整个人掉入黑色的空洞中。


    “卧槽!”他猛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大口喘着气。


    眼前出现短暂的雪花屏,随后视线逐渐清晰。他惊魂未定地看过去,圆桌,圆凳,花几,灯架,完全是古风小生才会住的房屋。


    “少爷!你终于醒了,这下磕得可不轻,真是吓死我了。”


    钟珣这才把视线移到屋中另一个男人身上,刚刚在耳边呼喊的应该就是他。


    额头上隐隐传来刺痛,他抬手去摸,并没有伤口。


    可疼痛如此真实,再看生活气息浓厚的房屋,和眼前男人脸上生动的劫后余生的表情。


    几息之后,钟珣终于接受了这个看似很扯但确实发生了的事实:那一脚没让他摔死,而是穿越了。


    常清端起一旁炭炉上温着的桂圆红枣茶,舀了一勺递到钟珣嘴边,口中哄孩子一般说道:“别怕,喝一碗甜甜的茶汤就不疼了哦。”


    钟珣一言难尽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勺子,“兄弟,我是磕了,不是傻了。”


    “哐当”一声,勺子掉入碗碟,常清见了鬼似的看着钟珣。


    他搁下碗碟,一阵风一样出去了,不多久,两阵风进来了。


    常清身后跟着一个青衣男子,手拧樟木药箱,脸上同样带着惊慌。


    常清对那青衣男子说:“赵郎中,劳烦您再仔细给四少爷瞧瞧。”


    赵郎中抓过钟珣的手腕,凝神把脉。


    钟珣则支起一条腿,打算先弄清楚眼下的处境,“我现在头脑还不太清醒,这是发生什么了?”


    赵郎中微微皱眉。


    常清忧心忡忡,“少爷今日在院子里的假山上玩,一不留神失足跌落,磕到了头,当场晕了过去。”


    钟珣恍然,“这样啊,”又问他,“那你是......”


    赵郎中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是常清,少爷五岁时就在身边伺候了。”常清顿了顿,又补充道:“万小尔在给您煎药,常禄出门采办瓷土了。”


    钟珣点点头,“对了,我叫......”


    赵郎中汗如雨下,用袖口堪堪擦着额头。


    常清面如死灰,“你是钟家的四少爷,钟珣。”


    赵郎中抽回手,又擦了擦汗,“少爷身子倒是没有大碍,只是脑髓受震,髓海之中有淤血阻滞,故而记忆难存。不过,福祸相依,因这一震,贯通灵窍,少爷或许从此宿慧顿开。”


    说完去圆桌边坐下开方子,“老夫另开一剂汤药,先化淤血,再安神志。”


    钟珣跨下床,胳膊搭上郎中的肩膀,笑道:“小问题,不必慌张。”


    郎中脸上的褶子都因为震惊而撑开了些,抖着手将药方递给常清后,由小厮领着出去了。


    钟珣从卧房往外走,见外面还有花厅、书房、饭厅,偌大的院子,无一不讲究。


    他来到穿衣镜前,镜中的少年身形挺拔,穿着一身鹅黄色圆领袍,上面绣着小簇花团纹。


    什么大胖小子的穿搭。


    他翻箱倒柜,在一众秋香色、猩猩红、宝蓝色的衣服中,找了件湖水绿圆领袍套上了。


    常清见钟珣换好了衣服,便领着他往暄辉堂去给老爷报喜。


    路上,常清边走边叮嘱:“四少爷如今既已好了,便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和丫头双儿们玩闹了。”


    钟珣疑惑地看他一眼,“双儿?”


    思及这位少爷未经人事,常清轻咳一声,“双儿生男相,却能受孕生子。家里的二少夫人、三少夫人,还有许多下人都是双儿。”


    钟珣震惊:“那我哪知道对方是男人还是双儿?!”


    常示意他小声些,才低声道:“双儿额间有一颗红色小痣。”


    于是钟珣的眼神立刻落到了常清的额头上,那里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常清头皮发麻,“我是男人!”


    钟珣随意地一挥手,继续往前走。


    常清跟上他,又讲起从前的事,“姨娘当年难产而去,少爷也心智不全。不过老爷和老太太都是极疼你的,少爷还是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呢。”


    所以,原主是一个痴傻了十九年的傻子,母亲早逝,由祖母抚养。想必也正因老太太的庇护,钟老爷这些年才没有厌烦这个傻儿子。


    身边有个疼爱自己的长者,这一点倒是和钟珣前世有些相似。


    前世的钟珣在孤儿院长大,六岁时被师傅领回家,个头刚和桌子一般高时就跟着师傅学做瓷器了。


    后来师傅去世,给钟珣留下一个制瓷工作室,没想到他却穿到了这里。


    两人边走边聊,常清突然拉住钟珣,只见远处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身穿红衣的人往暄辉堂去了。


    “是瓷局的人,这会儿老爷恐怕不得空,我们先去老太太那吧。”


    钟珣:“瓷局?”


    常清点点头,“瓷局专为皇宫采办瓷器,沅州但凡有些名气的作坊每月都要上贡。他们今日造访,只怕不好应付。”


    钟珣看他一眼,“怎么说?”


    常清:“钟家虽有自己的窑口,但拙修堂已半年不曾上贡。从前刘公公在时,三少爷还能使点银子糊弄过去,可新上任的连公公却不吃这一套。”


    他的神色紧绷,“听说前几日刚惩办了杜家,如今怕是轮到咱们钟家了。”


    等一下,这意思是说,钟珣刚穿越过来,家就要完了?


    他抬脚跟上那伙人,“我去看看。”


    常清一听,大惊失色,压着嗓子喊道:“少爷!不可!”


    钟珣见他要拦自己,干脆长腿一迈,往暄辉堂跑去。


    跨进大门时,连公公和一位中年男子正坐在上首,应当就是他爹钟正澜了。


    下首还坐着一个年轻男子,形状散漫。


    几人见到闯进来的钟珣皆是一愣,钟正澜缓声说道:“阿珣,先出去玩,爹有要事商谈。”


    钟珣却自顾自坐到年轻男子旁边,一手撑着下颌,笑吟吟地看着上首的两个人,“你们聊你们的,我就听听。”


    钟正澜还要哄他出去,连盈却笑着开口了:“无妨,不如叫四少爷一起想想法子。”


    这位公公穿着大红织金曳撒,面容艳丽,一笑,匀称的细眉就飞扬起来。


    钟正澜只得称是,又为难道:“公公,钟家并非有意不上贡,实在是这些年拙修堂没落,如今竟是拿不出一件上色瓷器。”


    连盈喝了口茶,才不紧不慢地说:“经营不善,做工不精,那是你钟家要解决的事。咱家只管采办。”


    钟正澜还要倒苦水,连盈却继续说道:“从前刘公公在时,你们如何做,咱家管不着,”他凑近了些,声音也轻了,“可刘公公的头颅已在沅州城门前挂了一个月了,总不能叫咱家的头也挂上去,您说是吧。”


    钟正澜汗如雨下,喏喏不敢答言,大厅一时无人说话。


    “本月的贡瓷,钟家如数呈上。”一道清朗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三道不可置信的目光齐齐聚到钟珣身上。


    钟正澜急道:“住口!此处哪容你信口胡吣!”


    “没有胡说,”钟珣不以为意,“要是交不上,把我的头挂上城门好了。”


    好大的口气!连盈眯眼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不过既然对方立下军令状,他乐得接下。


    赶在钟正澜阻止之前,连盈抢先说道:“好魄力!钟家有四少爷这样的人才,何愁不能振兴拙修堂?”


    连盈站起身,另外两人也跟着起身,只有钟珣坐得稳当。


    连盈也不计较,抬手拍拍钟珣的肩膀,“咱家知道你们有难处,也不为难你们,只要这月交上一件,从前的事一笔勾销。”


    说完也不等回话,昂首往外走去,“咱家等你们的好消息。”


    连盈一走,钟正澜就对钟珣急道:“你可知你闯下大祸了!”


    这时,守在门外的常清进来,将今日之事连同赵郎中的诊断一并说了。


    钟正澜怔在原地,几息之后才大喜过望,然而想到钟珣夸下的海口又发起愁来。


    钟珣没大没小地拍拍他爹的手臂,“爹,我自有法子,半月之内给您交差。”


    一旁的年轻男子嗤笑一声,“我看四弟的脑子怕是没好,要是办砸了,我第一个收拾你。”


    钟珣握着腰间的清翠玉佩,一下一下地捋着水绿色流苏,“你算老几。”


    常清小声提醒道:“这是三少爷。”


    钟璟怒道:“要你多嘴!”


    “哦,老三啊,”钟珣笑起来,“那我要是办成了,就换我收拾你吧。”


    钟正澜没料到恢复心智的钟珣是这样的,眼见兄弟俩要掐起来,忙把钟珣支出来,让他去看看钟老太太。


    钟老太太的福寿堂在正厅往西,钟珣进去时,她正抱着一只黑白花猫。


    听说钟珣恢复心智,钟老太太丢下花猫,泪眼婆娑地将钟珣搂在怀里。


    前世,他从没在谁那里感受过这样的怀抱,小时候师傅都是把他扛在肩上,后来更是因为自己调皮,二人变成对抗路师徒。


    想起那个脾气火爆,却对自己倾尽所有的老头,钟珣笑了笑。


    钟老太太放开他,让贴身丫头扶苍取来一只樟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厚厚一叠银票和一些铺契文书。


    钟珣拿起文书,都是东麟大街的铺面,一共三间。


    “你若真有本事交上贡瓷,就让你爹把拙窑和拙修堂都交给你,再开几间铺子,经营些产业。”钟老太太慈爱地抚摸着钟珣的脸颊。


    “若是交不上,”她哽咽一声,“便带着银票逃命去吧。”


    钟珣握着钟老太太的手,“祖母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钟家也会平安的。”


    他安慰钟老太太一番,又被留下用了晚饭,待从福寿堂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路过后花园,瞧见几只海棠越墙而出,钟珣脚步一顿,让常清捧着木匣先回均天阁,自己则拐进花园。


    朦胧月色下,花园里亮起各色灯笼,泛着暖黄的光。偶尔一阵清风吹来,带着凉凉的花香。


    钟珣漫无目的地走在石子路上,不知走了多久,才想起自己不记得路,见竹林旁有个月洞门,便打算从那里出去。


    刚走到竹林后,一个男人的声音骤然响起,散漫又轻佻,“老二立都立不起来,二嫂何必守活寡呢。不如跟了我,享不尽的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