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宪瞪了一眼自家儿子转而看向陈先。


    “不瞒宋叔说，本来我想着是让那寇夫人主动将你们辞去，如此再来我家的话她便也说不了什么闲言碎语。”


    陈先笑了笑，伸手接下宋婶递过来的热水。


    “你倒是心细，秋山要有你一半我都能笑醒。”


    “此事简单，快要开春正是要忙的时候，我去给那快不能用的老犁添把火，寇夫人最近正瞧我父子二人碍眼，刚好借机吵一架，这样她脸上也能过得去，也不怕她说些什么。”


    宋宪像是早就想到陈先会有这样的顾虑，在陈先开口时不加思索直接开口。


    “看来宋叔是早想好对策了，如此倒是我多虑了。”


    陈先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之所以考虑宋宪父子二人一来正是宋宪看似马大汉，实际上心思颇为活泛，考虑也算周全，宋秋山踏实能干不是偷奸耍滑的人，二来才是两家的关系。


    “说半天倒是没提工钱的事。”陈先似笑非笑地看向宋宪。


    “我道你陈先忘了呢，这不等你开口呢。”


    宋宪哪里看不出来陈先是故意这么说，之所以没先提工钱而是先说事便是想看看他宋宪头顶有没有几根毛，若是没有那工钱自然也会提，但有些事情恐怕日后就不用他父子做了。


    宋宪对这一点看的明白。


    “哈哈差点忘了。”陈先哈哈一笑，旋即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看着二人道：


    “宋叔既然说到钱的事儿上了，那我便说清楚，以前你和秋山哥在李家工钱是每人每年二两外加一百斤的粮食，每日管两顿饭。


    我这小家刚立，事情比较多，粮食和饭照旧，工钱的话两个人一年五两，你看如何？”


    “哎呀你这还主动涨工钱了，那宋叔还有什么说的！”宋宪笑道。


    “好嘞宋叔，还有一点便是每个月我正常发放生活月钱，剩下的秋尾结清。”


    “没问题，以前李家年底才结，你这倒是又提前了。”


    “既然此事定下了，那我便不再找人了，宋叔、秋山哥你们先忙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陈先拱拱手转身离去。


    宋宪与宋秋山见状连忙起身还礼，二人心里明白从今日起陈先便不仅是陈先，还是他宋家的东家。


    ……


    开春是一年的重中之重，庄稼的成色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取决于耕种，而就在这开春之际，李家却是将为其做长工多年的宋宪父子一道辞去了，究其原因竟是因一张老化的犁不小心损坏了惹来寇夫人不满。


    不久之后便传出宋家父子前往陈家做长工的消息，寇豆华得知后整张脸却愈发阴沉下来。


    “好一个宋宪，好一个陈先！怪不得老东西小东西那么上心张罗张二河的地呢，感情早就有了退路，就这还弄坏老娘一张犁？


    我倒要看看秋天你陈先的这粮要怎么卖！”


    却说此时陈先也有些头疼，猪崽子还有小半年才能出栏，此时卖掉要亏上不少钱，尤其是开春正是长膘的好时候，可是眼下他兜里却快要没钱了，买完地和牛加上过年生孩子又开春买东西，如今家里只剩两百文，要不了几天便揭不开锅了。


    双头蛇皮是不能再卖了，这东西自从知道其功效以后陈先便决定将其留下，而双头蛇的血肉也已经被陈先切成块阴干在了偏房中，甚至他又扒下一张双头蛇新蜕的皮，好生让他开心几天。


    思前想后陈先还是决定咬牙卖上两头小猪仔，最后两头一年的猪仔卖掉得钱三两，亏了一两左右。


    有苗不怕长，有儿不愁大，秋风呼啸，又到了一年丰收的时节。


    傍晚红霞披肩，云彩跌宕，泛红酸枣点满枝头，四岁的陈启钧坐在酸枣树下认真看着书籍，听到熟悉的响动声他眼前一亮。


    “娘，爹他们回来啦！”


    下一刻陈先与宋家父子赶着牛车拉回来最后一车麦穗。


    陈启源和陈启岚姐妹俩正被拴在炕尾，两个小家伙玩的不亦乐乎，杨芸已经将饭菜准备好，待三人将车卸下后收拾桌子在院中吃饭，宋家父子二人说什么也不肯坐在一起，拿起碗走到一旁蹲着吃。


    夜晚三个小家伙都已睡着，杨芸轻轻依靠在陈先怀中瞧着窗外院中被明月朗照满满当当的粮食袋脸上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今年是个好年，十一亩良田竟有四千五百斤的麦穗，咱们今年还卖给李家吗？”


    陈先笑着摇摇头：“以前咱们粮食不多宋叔也在那边，顺带的李家便收了，今年不同了，明日我去镇上寻一收粮食的谈谈，家里酱油盐也不多了，刚好再买点，钧儿喜欢吃鱼再买条回来。”


    午夜子时陈先看向脑海。


    【今日掷签·下签】：粮运初开，小人作祟，坊间章程一应不全。


    “嗯？”


    陈先微微一愣，睡意全无，大半年来签筒除了有次投出上签他按照指示设下陷阱又抓了一头野猪卖了三两银子以外其他时候都是天气预报，不曾想今日却投出一只下签。


    “小人作祟，得罪过什么人吗？”他思前想去很快心头有了答案：


    李家，寇豆华！


    李家生有五子，老二李熊在县衙担任衙役，正常售卖粮食等行为一般不是灾祸或战时官府是不怎么管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有税收即可。


    按照禹国规矩凡要售卖粮食需去军需处售卖或者持有官府发放的粮食交易凭证。


    军需处几乎没人会去，因为军需处要比正常粮坊等地的价格低上一成，粮食交易凭证这种东西官府发放数量并不多，只有寥寥几家持有此物。


    在乌石镇上仅有两家粮坊拥有，其中之一便是宋氏粮坊，至于另一家陈先却并未考虑，那是李家一直以来的合作梁坊。


    更重要的一点是宋氏梁坊与宋家武馆都是宋家产业，想到去年林致安给自己的那份介绍信陈先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陈先早早起床，吃了个馍喝口热水套好牛车拉上粮食朝乌石镇而去。


    李家，寇豆华听到门外敲门声满脸怒气：“大清早的赶死啊！”


    “夫人，陈先驾车去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