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起来了！”


    宋宪听到门外陈先吆喝赶忙穿好衣裳给他开门。


    “没吃早饭呢吧？”陈先问道。


    “没呢，孩他娘多做点，陈先来了！”宋宪拉着陈先就往家走。


    “你小子越来越能干了，家里经营的风风火火的，杨芸跟你真是享福了。”宋宪拍拍陈先肩膀笑道。


    “婶子别做了，我昨儿个去镇上买了两条黑鱼，已经炖上了，走都去我家吃去。”陈先出声制止了宋婶做饭的举动。


    “你啊，芸儿也快生了，让那孩子补身体便是，我们凑什么热闹！”宋宪摇摇头。


    这时屋子门后面有个小家伙鬼头鬼脑地探出头，小声问道：


    “陈叔叔，我能吃鱼儿吗，川儿想吃。”


    “去去！想吃你爷爷明儿个去给你买，凑什么热闹，你婶子快生了这是你能吃的？”


    宋宪瞪一眼小家伙，小家伙顿时委屈巴巴地缩回去脑袋。


    “哎呀宋叔，和我这么客气做甚，川儿走，陈叔叔领你去吃鱼，刚好吃完和你钧哥家里玩玩。”


    陈先一把抱起孩子，逗的小家伙咯咯直笑。


    “宋叔，秋山哥呢？”


    “他啊，一早就和小花去张二河家了，哎张二河的儿子忽然就不行了，我估摸着他们家怕是要卖地。”


    宋宪叹口气，村里年轻人没了不是什么好情况。


    ……


    “宋叔你们来了，快坐，饭马上就好。”杨芸听到屋外动静缓缓走到门口。


    “哎呀芸儿你快小心点，陈先也是非要叫我们做甚，好好看着杨芸就是。”


    宋婶四十出头年纪，头发已经发白，多年的劳累让其看起来像五十多了。


    陈先笑了笑，搀扶杨芸坐下，将炖好的鱼盛出来，又端上半盆饼。


    “川儿快吃吧，钧儿你先给弟弟夹一块。”


    “放心吧爹，我知道！”陈启钧别看人不大，筷子已经能熟练用了，夹起一块放在宋川碗里。


    几人围在饭桌前有说有笑的吃着，在村里吃肉的时候并不多，尤其是宋宪这种勤勤恳恳一辈子的老长工，修了自己的房子修儿子的，又结婚养家，肉是一种奢侈品。


    待到饭吃差不多，陈先给宋宪倒杯水，不经意地问道：


    “宋叔，我方才听到你说张二河家准备卖地了？”


    “害，可不！那张二河老来得子，谁成想儿子还走到老子前头了，又有个小孙子，那老汉地又种不了，请人种划不来，只能卖上些。”


    宋宪神色一怔看向陈先：“你对他们家的地有想法？”


    宋宪反应很快，顿时明白陈先问的意思。


    陈先笑着挠挠头：“我家地以前不就卖给他家了么，想着弄回来。”


    “也是，那地产量不错，刚好秋山在他家，走过去瞧瞧。”宋宪说罢便起身和陈先一道去了张二河家。


    刚一进门便听到张二河怒骂：“滚！他妈这个时候凑上来吸人骨髓来了？邻里乡亲的现在压价，你们家可千万别遇上事，谁还没个起落的时候，再拿那些白拿的价出来老子砍了你个狗日的！”


    “哎呦，张老哥消消火，着急个甚！地在你手里还能有人抢去不成？不卖就不卖嘛骂人作甚，许你提价不兴别人还价了，真有意思。”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


    一名身高与体重相仿，约莫四十出头，身穿一席黑绒大衣，头戴黄狐皮帽，大冬天手里还拿着白尾羽扇轻轻扇动女子正站在院子里冷笑。


    这人正是李家夫人寇豆华。


    “哎呀老宋你怎么来了，怎么着你也不想在我家干了？”


    寇豆华眼角扫到陈先与宋宪一起过来冷笑更甚，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你儿子宋秋山在屋子里替我说话，这时候带个从李家辞去的长工过来，这让寇豆华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给了一巴掌一样，脸上火辣辣的。


    “哎呦寇夫人您说笑了不是，我哪有那个想法，这不来的路上遇到了这孩子，寻思着一起来看看。”宋宪连忙拱手腰弯好似雪压松。


    “哼哼！”


    寇豆华冷哼一声手中白尾羽扇抖动，转而看向陈先：“我道谁呢，原来是陈家主啊，从李家离开了倒是见人都不问了。”


    “寇夫人说笑了，就是陈家小子，您可不敢这么说，小子哪能受得起。”陈先面色平静拱拱手，看到站在门槛里的宋秋山挥手打个招呼：


    “秋山哥！”


    “陈先你怎么来了？”宋秋山是典型的庄稼汉打扮，头上常年围着一块毛巾，身穿灰布衣，看到陈先有些诧异，又看到自己主家脸色不好问了一句后便没再说什么默默站在一侧。


    陈先见状笑了笑，在寇夫人有些阴沉的面色中径直越过进去屋中。


    “张伯伯。”


    张二河塌陷的眼睛满是血丝，近乎耷到人中的鼻子鼻涕横流，满头白发乱糟糟的，怀中抱着个小孩子，看到陈先进来寒声道：“又来一个昧良心的！”


    “张伯伯这叫什么话，当年我家遭遇不幸还是多亏张伯伯伸出援手将我家地买走我爹才能治病，如今您家遇到这种事，身为晚辈又怎么能见死不救。”


    陈先眼睛微微眯起拱拱手，声音平静。


    张二河闻言神色一怔，当年买陈家地时他是占了不少便宜的，更是瞅准陈先他爹就等钱救命狠狠压价，听到陈先如此一说他却是冷笑一声：“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


    “不愧是张伯伯，陈先佩服。


    您年岁已高，地想来是自己照看不了，孙子又尚在襁褓中，养大也需要钱，我此来很简单，我家原本的四亩田三两银子一亩，您自己家的四亩良田三两三一亩，三亩林地二两六一亩，您看这个价格如何？”


    “这个价格在这时候可不低。”


    “呵哼！算下来比平常少了八两还不低？”张二河冷笑连连。


    “张伯伯倒是算的明白，没关系，想来一早也有不少人来过了，您大可等等且看谁的价格合适您出了便是。”


    陈先心里有数，说句不好听的这种吃绝户的事情村里这些人绝不会放过，这张二河年岁已高，孙子连人都记不住的时候，一旦张二河有个好歹去镇上给点好处这地就能弄到手，那可就不是少八两的事了。


    而且陈先更清楚像李家等那些人给的价绝对比自己低，这就是一块香喷喷的肉不狠狠咬上一口怎么能行，他们巴不得白白得去这份田产。


    听到陈先这话张二河心中叹息一声，沉默良久后缓缓道：“再多三两你看……”


    “张伯伯那便再寻寻其他人罢。”陈先拱拱手，转身便欲离去。


    “哎你等等！”张二河明白此时恐怕没人能再给出像陈先这样的价，而且终归是当年自己占了大便宜，看着自己怀中孙儿心中泛起涟漪。


    “就按你说的价来吧。”


    陈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自怀中摸出三十三两银子推过去，又将地契拿过来转身便欲离去。


    “那个黄牛要不你也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