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陆兆言的要求还没完。


    他拉长声音顿了一下，随即冷漠的扫了一眼刘总监。


    “当然，这也包括你，刘总监。”


    刘总监整个人都懵了。


    三天？


    让每个人都交一份？


    交不出来就开除？连他自己也不例外？


    这……这怎么可能！


    “陆……陆总……”刘总监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结巴，“这时间是不是太紧了？之前为了这个项目，我们部门的同事已经连续加班好几个星期，交了好几版稿子了。”


    “但是华翠那边一直不满意。说实话，我们部门的员工，确实在这个特定领域的设计上，不太擅长，您看，要不要我们还是找找外援？”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就迎来了陆兆言的驳斥。


    “找外援？”陆兆言一拍桌子，吓得刘总监浑身一哆嗦，“让人家狮子大开口，跟我要一个亿的佣金吗？！”


    “刘总监，我花那么多钱养着你们整个设计部，不是让你们吃白饭的！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动不动就要找外援，那我要你们这个部门还有什么用？！”


    刘总监被骂得狗血淋头，头垂得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一个亿的佣金？


    他瞬间就明白了，林清言果然恶人先告状，而且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沈瑜身上！


    刘总监也憋屈，差一点就脱口而出，“陆总，事情不是那样的！是林小姐她……”


    但话到嘴边，他又想起了下午在咖啡厅里，林清言那嚣张跋扈的模样。


    他要是现在说出真相，把林清言得罪了，就算陆总一时相信了他，可日后呢？


    林清言只要在陆总耳边吹吹枕边风，自己这个总监的位置，还能坐得稳吗？


    理智，在一瞬间压倒了冲动。


    刘总监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那句呼之欲出的真相，死死地咽了回去。


    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万一这三天里，部门里真有哪个同事灵感大爆发，设计出了一份惊为天人的稿子，那所有的问题，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吗？


    侥幸的念头，成了刘总监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你能做，就做。做不了，现在就给我滚蛋！”陆兆言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犹豫。


    刘总监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应道：“是，陆总。我明白了。我一定完成任务。”


    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退出了这间压抑的办公室。


    陆瑾的车平稳地行驶在城市的主干道上。


    沈瑜靠着车窗，脑子里还在回放着下午在咖啡馆里发生的一切。


    复仇的快感是真实的，但随之而来的，却并非全然的轻松。


    车内一时变得很安静。


    沈瑜能感觉到，身旁的男人，目光时不时地会落在自己身上。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


    “真正的战场，还没开始。”


    沈瑜回过神，转头看他，挑了挑眉：“哦？此话怎讲？”


    陆瑾目视前方。


    “过段时间，陆老爷子会给他那位已经过世的宝贝夫人，也就是陆兆言的亲奶奶，举办一场寿宴。”


    “美其名曰纪念，实则是召集所有旁支亲眷，巩固家族关系，顺便炫耀一下陆氏如今的成就。”


    他的语气里带着嘲讽。


    “这种场合，你作为陆兆言的合法妻子，是必须出席的。而林清言，如果她铁了心要重新坐上陆家少奶奶的位置，必然会做点什么。”


    沈瑜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最厌烦的就是陆家这些虚伪的家族聚会，每个人都戴着精致的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每一句寒暄背后都可能藏着算计和试探。


    “她想在寿宴上动手脚，无非就是故技重施，在陆老爷子面前扮演柔弱可怜的受害者，再把我塑造成一个嚣张跋扈、不识大体的恶毒妻子。”沈瑜冷哼一声，已经预料到了林清言的套路，“好让所有人都觉得，我配不上陆兆言，只有她林清言，才是那个温柔贤淑、最适合的儿媳人选。”


    “你能想到这一层，不算太笨。”


    “但你最好提前做好防备。在陆家老宅那种地方，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她能用的手段只会比你想象的更阴险。”


    听着他提醒，沈瑜的心里忽然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你到时候……也会去吗？”


    问出口的瞬间，她就有些后悔了。


    陆瑾似乎也对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意外。


    他侧过头，眼眸在昏暗的车厢里定定地看了她几秒。


    那眼神，让沈瑜的心跳漏了一拍。


    随即，他扯动嘴角，笑意里夹杂着讥诮。


    “又不是我奶奶，我去什么。”


    陆瑾的亲奶奶，是陆老爷子当年的发妻，一个出身显赫、真正意义上的名门闺秀。


    沈瑜曾经在陆家的老照片里见过那位夫人，端庄秀美，眉宇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和疏离。


    外界都说，陆老爷子年轻时是个一穷二白但野心勃勃的穷小子，为了权势和地位，才费尽心机娶了这位能给他带来无上助力的妻子。


    他确实成功了。


    利用妻子娘家的势力，在商场上平步青云，一步步缔造了如今的陆氏商业帝国。


    可他心里，却始终记挂着他那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


    他对自己的发妻，以及发妻为他生下的长子，也就是陆瑾的父亲，始终冷漠如冰。


    那份冷漠，不只是刻意的打压，而是发自骨子里的的无视。


    仿佛他们母子俩，只是他通往成功之路上，不得不接受的两个工具。


    因此，陆瑾的奶奶常年郁郁寡欢，缠绵病榻，最终早早地病故了。


    沈瑜还记得，陆家的老人说起过，那位夫人下葬时，连头七都没过完，陆老爷子就迫不及待地将他的真爱接回了陆家老宅。


    而那个女人，还带来了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就是陆兆言的父亲。一个只比陆瑾父亲小不了几岁的私生子。


    扶正，认祖归宗，一切都进行得顺理成章，仿佛那才是众望所归。


    只不过，那位被扶正的白月光夫人也没能享受几年的荣华富贵，同样因病去世了。


    但这并不妨碍陆老爷子将所有的爱和愧疚，都加倍补偿在了她留下的儿子和孙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