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月照卿来
作品:《我靠亡夫破奇案》 京城紫宸殿的旨意下来时,林锦心中想的,除了江州盘根错节的吏治,还有记忆深处那个总跟在她身后,奶声奶气说着“锦姐姐,以后我们一起守护江州”的漂亮男孩。
沈玦。
一别经年,不知他如今是何模样。
车马劳顿进入江州地界,尚未入城,首富沈府的请柬已先至。
沈世伯言辞恳切,言明为世交侄女接风,字里行间皆是长辈的关怀。
于公于私,林锦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安顿好后,林锦带着褚薇乘坐马车前往沈府。
马车行驶在江州城繁华的街道上,窗外人声鼎沸,市井气息扑面而来。
行至一处热闹的街口,马车因人流稍稍放缓。
恰在此时,路旁茶摊上几个闲汉的议论声,清晰地飘入了车内。
“啧,看到没?那可是往沈府去的马车!不知又是哪家小姐,被沈家那位小爷的皮相和家世给迷住了眼,上赶着去攀附呢!”
“嘿,谁说不是呢!沈家那位玦公子,谁不知道是咱们江州城头一号的纨绔!昨日我还见他从凝香阁出来,宿醉未醒的模样,被两个娇滴滴的姑娘扶着上了马车!”
“何止啊!听说他前几日在赌坊,一晚上输掉了这个数!”那人比划了个手势,引来一片啧啧声,“眼睛都没眨一下!”
“唉,投胎真是个技术活啊!咱们累死累活,不如人家沈少爷指缝里漏一点。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小爷脾气可不好,上个月当街纵马,差点踩踏了行人,被说了两句,竟直接把人的摊子给掀了!”
“纨绔子弟嘛,不都这样?仗着家世胡作非为,可惜了那副好皮囊……”
车内的褚薇听得眉头直皱,担忧地看向林锦。
却见林锦神色平静,只是搭在膝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看不出喜怒。
原来,记忆中那个纯白无瑕的阿玦弟弟,在江州人口中,已是这般……声名狼藉了么?
“锦儿,市井流言,未必可信……”褚薇忍不住开口宽慰。
林锦收回目光,语气淡然却笃定:“他不是那样的人。” 她记忆中的沈玦,或许顽劣,却绝非欺压百姓,沉溺酒色之徒。
这其中,定有缘由。
沈府宴席之上,不见沈玦踪影。
沈世伯面色尴尬,连连致歉:“锦侄女,实在对不住,玦儿他……他昨夜又不知在哪里胡闹,至今未归!这个逆子!真是气煞我也!”
林锦心中微沉,面上却不动声色:“世伯言重了,无妨。”
宴席在一种略显沉闷的气氛中结束。
林锦以旅途劳顿为由,婉拒了沈世伯安排的戏曲杂耍,与褚薇回到了沈家安排的客院。
是夜,林锦辗转难眠。
窗外隐约传来更夫梆子声,已是三更天。
她想起街头那些议论,想起沈世伯无奈又愤怒的神情,终究是放心不下。
她起身,披了件外衫,凭着儿时的记忆,悄无声息地朝着沈玦独居的锦月轩走去。
手臂上的伤处因白日马车颠簸,隐隐作痛,她轻轻按了按。
锦月轩院门虚掩,里面一片漆黑寂静。
林锦犹豫片刻,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院内带着夜露的凉意,与她记忆中小时候跑来喊他起床读书时的景象重叠,只是物是人非。
她正凝神打量着,忽然,身后传来一股大力,猛地撞在她身上!
“唔……”
林锦猝不及防,手臂伤处被□□到,一阵锐痛袭来,她闷哼一声,那声音因疼痛带着一丝难以自控的,婉转的颤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脚下踉跄,眼看就要摔倒。
一只滚烫的手掌及时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极大,将她猛地向后一拉,避免了摔倒,却也让她后背撞进一个坚硬温热的胸膛。
熟悉的,带着淡淡酒气和冷冽松香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谁?!”沈玦低沉警惕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刚被惊扰的沙哑和不悦。
他显然也是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凉意。
林锦稳住身形,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内心脏有力的跳动。
方才那声不受控制的低吟让她尴尬得耳根发热,嗓子因紧张和疼痛有些发紧,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沈玦察觉到掌中手腕的纤细,以及怀中身躯瞬间的僵硬,他低下头,借着朦胧的月光,终于看清了怀中人的侧脸。
那张刻在他心底,清丽依旧,却更添风霜与坚毅的容颜,让他瞳孔骤缩,所有的酒意和困倦瞬间消散。
“锦……姐姐?”他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
林锦深吸一口气,压下手臂的疼痛和心头的悸动,试图挣脱他的钳制:“放手。”
沈玦非但没放,反而就着这个从背后环住她的姿势,将她箍得更紧。
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声音里压抑着翻涌的情绪,带着质问,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你怎么会在这里?深更半夜,跑到我一个“声名狼藉”的纨绔院子里来?嗯?”
林锦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刺,以及那紧绷肌肉下暗涌的怒意。
她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听闻你未归,来看看。”
“来看我?”沈玦嗤笑一声,猛地将她转过身,面对面抵在院中的廊柱上,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月光下,他俊美的脸上带着酒后的慵懒,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她,“林御史真是关心故人。怎么?是奉旨巡察,顺道来查查我这个江州毒瘤的底细?”
他靠得极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带着酒气的呼吸灼烫地拂过她的脸颊。
林锦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血丝,以及那深藏在桀骜与嘲讽下的,一丝疲惫与……受伤?
她心头微颤,别开脸:“沈玦,你别这样。”
“别怎样?”沈玦却不依不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回头看着自己。
他的指尖带着夜风的凉意,力道却不重,只是不容她逃避。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声音低沉而危险:“告诉我,为什么回来不第一个告诉我?为什么让我从别人口中,从那些该死的请柬上才知道你来了江州?在你眼里,我沈玦就那么无关紧要,连知道你行踪的资格都没有吗!?”
她看着他泛红的眼眶,那里面不再是小时候委屈的泪水,而是少年被忽视,被排除在外的愤怒与伤心。
原来他白天的缺席,晚上的醉酒,都是因为这个?
林锦怔住了,心底那因街头流言而发闷的情绪,忽然消散了许多。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是为了公务方便,也想给他一个惊喜,可话到嘴边,看着他这副样子,却变成了:“我……唔!”
未尽的话语被骤然封缄。
沈玦猛地低头,恶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一个充满了惩罚意味,霸道至极,带着酒气与无尽思念和委屈的吻。
他吮吸着她的唇瓣,撬开她的齿关,近乎蛮横地纠缠着她的舌尖,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与等待都倾注在这个吻里。
林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措手不及,手臂的疼痛,唇上的灼热,以及他周身散发出的强烈气息,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着。
她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那紧紧攥着她胳膊的手,指节用力。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林锦感觉快要窒息,沈玦才喘息着松开她,额头却依旧抵着她的,呼吸粗重,眼神暗沉地盯着她湿润红肿的唇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林锦,你听着。”他喘息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又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
“没有下次。下次你再敢这样一声不响地回来,不第一个告诉我,还跑过来……跑过来这样……”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最终蛮横地定性,“……勾引我,我就亲晕你!”
林锦被他这倒打一耙,蛮不讲理的话气得脸颊绯红,用力推他:“谁勾引你了!沈玦你讲不讲道理!”
“我不管!”沈玦耍赖般将她重新搂紧,把脸埋在她颈窝,像小时候撒娇那样蹭了蹭,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反正你就是来了我的院子,还……还发出那种声音……就是勾引我了。你得负责。”
林锦:“……” 她简直要被这人的无赖逻辑气笑了。
方才那点因他质问而生出的心软,瞬间被无奈取代。
“放手,我该回去了。”她试图挣脱。
“不放。”沈玦抱得更紧,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陪我吃饭,我饿了。”
“这么晚了……”
“我不管,你陪我。”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执拗,“不然我就继续亲你,亲到你答应为止。”
最终,林锦还是被他半强迫地拉去了小厨房。
沈玦翻出些点心,又亲自生了火,热了碗粥。
他就坐在她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吃点。”他将一块精致的桂花糕递到她嘴边。
“我自己来。”林锦伸手去接。
沈玦躲开她的手,固执地举着糕点,眼神危险地眯起:“我喂你。不然……”
“……”林锦看着他那副“不让我喂我就亲你”的无赖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着他的手,小口咬了一下。
沈玦顿时眉开眼笑,像是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奖励,又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她唇边:“再喝点粥,暖暖身子。”
他就这样黏黏糊糊地,一口一口,喂她吃完了半碗粥和几块点心。
期间目光始终胶着在她脸上,仿佛要将这几年错过的时光都补回来。
“明天,”沈玦放下碗勺,看着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陪你去官署上值。”
林锦一愣:“你去做什么?”
“守着我的未婚妻。”沈玦理直气壮地说,伸手替她擦掉唇角的碎屑,指尖留恋地在她脸颊摩挲了一下,眼神深邃,“省得有些不开眼的东西,以为我沈玦的人,是谁都能随便打量,随便议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