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义勇怎么会消失呢[番外]

作品:《【鬼灭/石纪元】短篇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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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学上有种罕见的症状“存在渐进性衰减综合征”,病因不明,无药可医。患者的物理存在感会持续降低,伴随着视觉上的透明化,直至完全消失——像是被从世界上擦除。


    俗称,“透明病”。


    富冈义勇,是目前的登记病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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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本是一个寻常的聚会,大家在“鬼灭”主题咖啡馆里聚会。富冈义勇沉默地坐在角落,仿佛与周遭的热闹隔着层无形的壁障。


    起初,谁也没有发现异常。


    直到炭治郎递给大家一人一个主题小物时,自然而然地略过了义勇。


    “嗯?”炭治郎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我怎么……没有拿义勇先生的份?”


    炼狱杏寿郎拍拍富冈义勇的肩:“富冈!明天的训练结束一起去吃饭吧!”手掌的触感比往常要轻,像蒙着一层薄纱,短暂的疑惑被杏寿郎略过。


    团建照片里,富冈义勇的身影似乎有点不清晰,像是焦距没有对好,可其他人又是清晰的。


    义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在阳光下隐约能看到地板的纹路,这种透明化是渐进的,缓慢的,如缓慢消失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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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诊断书下来的那天,大家聚集在义勇的公寓里,因为人数显得公寓狭小,似乎衬出了公寓的压抑,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开什么玩笑!什么叫‘存在感变低’?义勇先生明明就一直在这里啊!”炭治郎难以置信地喊出声,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我妻善逸抓着头发,有些烦躁:“这算什么病啊?痛都不痛一下就这样消失吗?”


    义勇本人却显得过于平静了,只是坐在床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仿佛医生宣判的是别人的命运。只有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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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开始刻意关注义勇,时常来他家里做客。


    悲鸣屿行冥流着泪,巨大温暖的手掌想要拍照一样的肩膀上以示安慰,却在落下前僵硬地停住,生怕自己的力道会加速存在的消失。


    炼狱杏寿郎每天都会带来大份好吃的便当,大声描述着食物的美味,试图加深义勇与世界的连接。然而,义勇逐渐无法清晰地品尝出味道,杏寿郎也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才能“确认”义勇的位置,那火焰般燃烧的热情也沾染上了一层无力的灰烬。


    甘露寺蜜璃难掩双眼的通红,努力露出最甜美的笑容感染他,可当她发现她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勉强勾勒出义勇的面容时,笑容化为压抑的啜泣。伊黑站在旁边,紧紧压着牙,镝丸不安地在他颈间动作,在疑惑熟悉气息的减淡。


    宇髄天元试图用“祭典”般的华丽来对抗义勇的消逝。他带着助手,用华丽的装饰和动感的音乐填满义勇的公寓。眼中的痛楚随着喧嚣的散去而闪过。


    蝴蝶忍拿着棉签和试管,紫色的眼眸下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不甘。她几乎是立刻投入了对抗这未知病症的战斗,实验室的灯光彻夜未暗。


    又一次的采集血样,针头如同埋入迷雾,她依旧轻柔专业,但紧抿的唇泄露了她的不安,她想起了显微镜下模糊不清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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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锖兔一直在外寻找治疗义勇的“怪病”的办法,他知道,他重要的朋友,正在消失。


    他推开房门,风尘仆仆,脸上带着连日奔波的疲惫,眼神却燃烧着烈火。


    他来到义勇面前,没有小心翼翼,没有试图去捕捉那虚幻的轮廓。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义勇,仿佛要用目光将义勇钉在这个世界上。


    “义勇!”他的声音沙哑而洪亮,打破了公寓里的寂静,带着一路积攒的所有焦灼、愤怒和不甘。


    锖兔说着一路上的见闻,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义勇,他说自己要再去南方找找。


    “别劝我。”锖兔打断了义勇想表达的劝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他和义勇对视着,一字一句地说,仿佛要刻进义勇的灵魂里。


    “你记住,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义勇。从小到大都是。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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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的集体聚会,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凌迟。


    大家围坐起来,围着富冈义勇。即使他们要集中全部注意力,才能勉强“感知”到,那里有一个极淡的、水波般的轮廓。哪怕他们稍一分神,就会失去这份“感知”。


    他们开始讲述过去,那些与义勇并肩作战、或争执或误解的点点滴滴。


    不死川实弥的怒气早就化为了难以置信的恐慌和无力感,时透无一郎迷茫的疑问“义勇先生是要变成云了吗”……记忆是如此牢固,现实却像捧在手心即将融化的冰,无论多么紧握,都无法挽回冰水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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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勇看着他们,看着这些曾经的陌生人,如今的友人们。他们为了“感知”他疲惫不堪,为了听清他充满杂音、模糊的声音而头疼。


    他承受着他们的关心,他们的不甘,他们的悲伤,同时也眼睁睁看着自己从他们的感知中一点点滑落。


    这种清醒的消失,好像比遗忘,更加残忍。


    当义勇的最后一丝“存在”如断弦般消失,所有人的心脏都抽痛了一下。


    悲怆,沉默。


    公寓里,属于义勇的物品依旧在原来的位置,关于他的记忆,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鲜明如昨。


    不是死亡,没有告别。


    写在沙滩上的字画,被潮水温柔而残忍地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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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


    无数的记忆碎片,强烈的情感洪流,通过仪器被引导、放大。房间中央的能量场发出了柔和的水蓝色光芒。光芒中,一个轮廓开始凝聚。


    最终,光芒散去。


    富冈义勇并没有消失,他站在那里。


    他有着清晰的眉眼,熟悉的沉默表情,穿着他常穿的深蓝色外套。他缓缓动了一下,沉静如水的蓝眸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成功了?!”善逸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听着那清晰稳定的心跳声再次回归他的耳畔。


    伊之助围着义勇转了两圈,嚷嚷着“回来了!”。炭治郎惊喜得站在原地,他闻到义勇身上熟悉而清冽的气息。


    其他人也纷纷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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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勇似乎完全恢复了。能正常交谈,能自主行动,能品尝食物……他会回应一切,一如往常。


    一切看起来都完美得不真实。


    他的心跳声,稳定得如同经过精密校准的节拍器,不论他是平静还是运动,都是相同的频次。生命应有的细微波动,情绪起伏带来的心跳波动,在他身上完全消失。


    他总能准确无误地说出每一个细节,时间、地点、对话,分毫不差。他像在翻阅一份早已存档的档案,精确,而冰冷。


    当大家说出一些虚构的事件时,说出带着调侃的调笑时


    义勇顿住了。


    他蓝色的眼睛看着人,里面映照着身影,却像隔着玻璃。他没有露出微微窘迫,或者无奈,没有一丝应有的波动。


    他只是平静的、带着一丝微弱的、仿佛系统检索般的停顿,回答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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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内核有着笨拙温柔和坚韧灵魂的义勇,似乎并没有真正回来。


    回来的,是一个完美的复制品。一个由他们共同创造出来的、栩栩如生的“水中月”。


    他拥有富冈义勇的一切表象,却失去了那份独一无二的、无法被模拟的灵魂。


    他们成功留住了富冈义勇,却也永远失去了富冈义勇。


    —if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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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富冈义勇的存在感即将降至冰点,几乎与虚无融为一体的时候,不知是蝴蝶忍与珠世夫人倾尽全力的“神经感知共鸣稳定疗法”发挥了作用,还是“透明病”放手的原因。


    这一次,富冈义勇站在那里,身体不再透明,拥有了切实的轮廓。虽然还是难掩他有些时候的“不稳定性”。


    在某些光线下,或者他疲累时,他的边缘会模糊,仿佛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水汽中。


    经过检查,义勇的五感受到了永久性的影响,其中视觉和听觉受到的影响最大。他需要努力才能听清远处的对话,阅读也变得困难。他也再无法进行高强度的运动。


    他的记忆出现了空白和模糊,他记得一切,记得所有人,但更多的细节,变得如同褪色的照片,难以清晰追溯。他常常需要沉思许久,才能给出一个不确定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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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记忆斑驳,但他的情感反应得到了保留。听到悲伤的事情,他的眼中会流露出哀恸;看到大家的笑容,他嘴角会牵起微不可察的弧度;面对其他行调侃,他虽然无法完全记起具体,却能感受到那份亲昵。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身边的人是谁,知道他们之间深切的羁绊。他沉默依旧,却没有困在过去。他学着适应现在“柔弱”的自己,学习用放大镜学习,开始尝试一些需要静心的爱好。用微微颤抖的手探寻未来。


    窗外,下了一夜的雨渐渐停歇,云层缝隙中透出微弱的阳光。他就像一件被精心修复的瓷器,裂痕依然可见,无法盛放烈酒,却依然能承载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