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两个字落在地上时，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先是撞出短暂的寂静，随即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前排那个刚才擦眼泪的女孩突然捂住嘴，眼里的迷茫瞬间被明朗取代。


    她想起歌词里的“山河无恙，烟火寻常”，想起课本里那些关于先烈的故事。


    突然懂了那份说不出的悲伤——不是个人的小情小爱，是隔着时空的、对一群人的怀念那是一群最可爱最可爱的人。


    直播间的弹幕停滞了几秒。


    随即被“我草，原来如此”“怪不得歌词这么厚重”“八一！是为了他们啊”刷屏。


    有人翻出歌词逐句对照：“‘走你所走的长路’——他们走的是革命路，我们走的是建设路”“‘孩子们安睡梦乡’——这就是他们想看到的啊”


    “‘山河无恙，烟火寻常’——‘这是在告诉他们现在的华夏爱正如他们梦想的那般！”


    “之前觉得悲伤，现在才懂，是带着敬意的怀念，向辰牛逼，华国牛逼，最可爱的人们牛逼！”


    ...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荣郜坐在评委席上，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眼里带着点释然的笑。


    此刻，他终于明白《如愿》里那股“说不出的悲伤”来自哪里...


    那是对牺牲者的共情，是对“他们没见过的世界”的温柔告慰！这种情感，比任何技巧都更有力量。


    绝了！！


    现场的观众们也是倏然间明白了向辰的用心至极！一个个脸上也是充满了恍然大悟。


    然而，就在全场的情绪刚要从沉寂转向共鸣时。


    华宸捏着麦克风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带着点刻意的冷静，见现场氛围冷了点，他也是果断插针：“呃，向辰，说句实话，这首歌肯定是不错的！”


    此刻，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了《如愿》师出何方的事儿了，也是终于理解了一股子悲伤来自何方？


    但对于华宸却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不是？为什么这帮人就对这讨巧的作品这么喜欢呢？


    为什么龙国人的音乐审美就这么低？啊？？


    真的，龙国乐坛真的需要他来拯救！！


    此刻，他只感觉肩膀上的任务千斤重。


    但他这次终究是斟酌了一下语言。


    毕竟上次因为这事儿吃了亏，第一句话竟然是肯定。


    但傻子都能听出来他言语中的扭捏，肯定有反转的后续。


    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也是看向他。


    来到现场的大家也都知道第1期发生了什么。


    “要不然也不能让荣郜老师这么大的反应...”


    华宸，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像是在寻找认同很可惜，并没有。


    见此情况，他也是再次感叹了一声，龙国人音乐审美之低！


    “但我还是那句话，你写歌的讨巧属性太高了。上次借古诗词，这次又搞什么致敬“八一”，每次都往‘情怀’上靠，作品套路太雷同了！”


    这是公司告诉他的话术，他也感觉自己将这个话术用到了最好。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认识苏轼是我的问题！”


    “但我这句话总没错，咱们做音乐的不应该总是想着讨巧，只有规避掉这种心态，你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歌手！”


    “我感觉你是有天赋的，所以希望你把我的话记住。”


    此刻，华宸甚至还摆出了一种长辈，过来人的姿态。


    此刻，他说完这些话之后，感觉自己的演讲简直是太棒了！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自己去做别的行业应该也是信手拈来吧？？


    “真牛逼，华宸，你也太牛逼了！”


    “现在，弹幕应该都是在夸我吧？？夸我有风度！哈哈哈！！”


    “这一下就把场子找回来了！！”


    华宸说完这些话后，也是在心里给自己鼓起了掌...


    自己真牛逼！


    而此刻，直播间的弹幕确实因为他的话已经炸了！


    但很可惜，没有一个弹幕是在夸他的。


    ...


    【不是？华宸脑子是被夹了吗？？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呢？】


    【我草，这货不能连八一是什么节日都不知道吧？】


    【他要是不知道的话，那我真服了，我已经怀疑他是间谍了！】


    【牛逼，牛逼，我想到他会说什么，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这不可能是剧本吧，没人会选择这么作死的剧本吧？】


    【此刻我真是见证了物种的多样性...】


    【来，华宸的粉丝，站你们哥哥，我看看你们是怎么一块死的！】


    ...


    画面转回直播...


    向辰站在舞台中央，狮子头面具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不是懵，是觉得荒谬。


    华宸那番话像根生锈的钉子，硬生生楔进他刚松弛下来的神经里！


    “讨巧”？“套路雷同”？在“八一”这两个字面前，这些词突然变得荒诞可笑...


    像有人指着劣势纪念碑说“这石头上咋刻字啊？”离谱。


    他盯着评委席上的华宸，对方正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里带着点“我说的都对”的笃定。


    仿佛刚才那段话不是在挤兑自己，是在“循循善诱”，“苦口婆心”...


    向辰的脑子转得飞快，试图给华宸的言行找个合理的解释——不服气？


    还是依旧故意找茬不知道从哪来的底气？还是……


    倏然间，一个荒谬却越来越清晰的念头浮上来！！


    那就是华宸该不会真的不知道“八一”是什么吧？


    这个想法刚冒头，连向辰自己都觉得离谱。


    就像有人说“不知道国旗是红色的”，离谱到让人怀疑自己的耳朵！


    可除了这个解释，他想不通华宸凭什么能在这个节点，对着《如愿》说出“讨巧”两个字。


    上次华宸说不知道苏轼是谁？


    向辰就当是华宸无知！


    可这次，在“八一”这个词面前，还能说出“讨巧”，就不单单是无知了。


    他都怀疑华宸是间谍了？


    但不对啊，间谍也不可能犯这么蠢的事情啊？


    此刻，他叹了口气，他也想知道答案！


    随后，拿起麦克风，声音比唱《如愿》时沉了几分，却带着穿透喧嚣的力量：“华老师觉得什么不叫讨巧？”


    华宸被问得一噎，随即梗着脖子道：“音乐该纯粹，不该总绑着这些所谓的‘符号’。”


    “纯粹？”向辰笑了，笑声透过面具传出来，带着点冷意。


    “...”


    “不是？？”


    向辰的心里咯噔一下，思路都被华宸打断了一下。


    很显然，自己那个离谱的想法竟然好像是对的！！


    他的喉结动了动，再次开了口，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带着点被打乱节奏的滞涩：“所以说...你认为……我不该致敬八一？”


    这句话很轻，却像块冰投入滚油，现场瞬间炸了。


    连后排维持秩序的保安都皱着眉看向华宸。


    毕竟，这话虽然问的人是向辰，可他们无数人也在心中问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