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刘府的火势渐弱,雕花木门前有一个人抱膝坐着。


    上官羽鹭从树上飞了下来,蹲在它身边,抬眼望了一眼与山迹相切的初阳,抬手摸了摸它的头。


    感受到上官羽鹭轻柔的动作,它没有回避,只是把头埋进了膝盖里,就像它当初以为把头埋进肚子里就可以避免被侍女踹笼子一样。


    “你说,我那天要是在她先一步找我时就死了,会不会好一点。”


    闷闷的声音传来,上官羽鹭笑了。


    “就算没有你,她也一定会走进那片树林,就连你刘金三都能找来个修士锁那么多年,你觉得她跑的掉?”


    听完这话它炸毛了,一巴掌拍开上官羽鹭的手,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你对谁都这样吗?”


    上官羽鹭微微张口,话到嘴边却转成了一声轻笑。


    “好像也不是对谁都一样。”


    说完,上官羽鹭起身朝它摊出手,扬了扬下巴:“该告诉我的,和该给我的,都该拿出来了吧。”


    它撇下嘴,探出虎牙勾住下嘴唇,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拿出了一卷锦帛,递给了上官羽鹭。


    上官羽鹭却没接。


    “你不是一直想要这个吗?你拿过去啊。”它满脸疑惑,又把锦帛往前递了递。


    “啧。”上官羽鹭还是把锦帛接了过去,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就没有那么动听了。


    “你们黄鼠狼修出人形起码要个三百年吧,我还该叫你一声老辈子,老辈子你在闹什么别扭?”


    上官羽鹭一开始就清楚这黄鼠狼是绝不可能那么轻易把锦帛给他的,要不然刘金三也不至于费那么大劲困住它,而今这个想法也是得到了证实。


    黄鼠狼:“……”


    它其实没有什么别扭的,只是单纯不想把东西给上官羽鹭,刘溪儿本是可以不用嫁给张家的,张家为的就是它……神明遗物的线索。


    刘溪儿因它而死,而今大仇得报也亏得有它作为筹码……


    但答应给上官羽鹭的东西还是要给的。


    上官羽鹭抱着双臂低眼看着它,叹了口气:“老辈子,我问一下刘溪儿到底去哪了可以吗。”


    “换个地方说吧。”


    说罢,眼前的女孩变成了一只瘦骨嶙峋的黄鼠狼蹿进了旁边的树林里。


    上官羽鹭一摸袖袍,果然锦帛也不见了,只得追着它走到了一处小溪边上。


    微风掠过,江杜鹃摇摇晃晃,它走到水边,用两个爪子捧起一捧水浇在毛茸茸的脸上搓了搓。


    身后上官羽鹭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


    “老辈子,小点心哦,莫遭安死球了。”


    ……


    自打出了刘府,这个人虽然一口一个老辈子,但说的就没有一句是人话,简直和他一开始仙风道骨的形象判若两人,这种人是怎么活到现在都没被打死的?


    黄鼠狼有些纳闷,想着,它突然悟了。


    哦,压根没人打的过他。


    “你那个徒弟知道你是这种人吗?”它咬牙切齿的问。


    上官羽鹭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它说的是李之鸣。


    本以为上官羽鹭会被这句话激怒,却没料到男人爽朗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之鸣嘛,暂时还不知道,等他发现了也来不及了。”


    笑着他走到黄鼠狼身边蹲下,单手屈在膝头抵着脸,小溪里就映出了两张脸。


    “好啦,老辈子你把我喊过来干什么?”上官羽鹭侧头看着黄鼠狼。


    黄鼠狼则站了起来,指向上官羽鹭身后的山。


    “那个山底下有一个很大的溶洞,溶洞下面有一条河,河水通出来就是这条溪,我们山里的精怪平时都不去那,因为地面塌了,山上有很多地洞,踩空了就会掉进那个溶洞里,运气好的话,最多摔个骨折,运气要是差一点的话,就掉进河里了。”


    “所以刘溪儿……”


    “嗯,”黄鼠狼低下头,“我以前听说人类起名要避谶,只当是他们脆弱……”


    直到天命措不及防降临,才开始悔怕。


    “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等她家里人提着灯笼找上山来我才知道。”


    “我就一个一个山头地去找她,等我找到她的时候还是晚了。”


    “而你要问的那个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黄鼠狼的眸子沉了沉。


    “他是刘夫人下葬那天来的,随着下葬的队伍一起来的。”


    它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纸钱漫天撒下,而那人裹着一身黑袍从棺椁后走出,宛若鬼魅混迹人群。


    “既然都是送葬的了,你也应该知道去何处寻他了吧?”黄鼠狼看向他。


    上官羽鹭挑眉轻笑:“此话怎讲?”


    黄鼠狼“嘁”了一声:“别装傻,你当年只身一人负剑闯入鬼市闹了三天三夜的故事,这江湖人尽皆知。”


    上官羽鹭朗声笑了出来,转而说道:“我说我忘了你信吗?”


    黄鼠狼:“……”


    鬼信。


    剩下的内容上官羽鹭大抵都知道了。


    “你呢?”黄鼠狼望着上官羽鹭,“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刘溪儿的。”


    上官羽鹭面露难色,微微笑了笑,“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你把全刘府的人都交给你处置吗?”


    初日投下,满山一片红艳,风吹波动,溪水里的两张脸模糊不清。


    “她和柳乔巧一般大,你却还保持着她四年前的身高。”


    上官羽鹭轻轻在黄鼠狼肩上拍了拍:“你想象不出来她长大的样子,这些人也不在意她还能不能长大。”


    黄鼠狼沉默许久,最后不知道从那又掏出了那锦帛,塞在了上官羽鹭手里。


    “你拿走吧,我不要了。”


    听罢上官羽鹭,把锦帛收进乾坤袋,又问:“是什么都不要了吗?”


    黄鼠狼愣了一下,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却没有回答,只是直着身子静静看着他。


    上官羽鹭则摊开手心,里面飞出了一只纸折的蝴蝶,翅膀上还带着墨迹。


    黄鼠狼伸出爪子接住了它,低声道:“纸傀术……不愧是三大秘术之一,只要是活物,且主人灵力充沛,就没有傀儡找不到的对象,你们一个师门的人都不简单呐。”


    上官羽鹭眯着眼笑了笑,没有反驳它最后一句话。


    “但不靠纸傀,他们也找到了刘溪儿。”上官羽鹭招招手,那蝴蝶又飞回了他指尖。


    “那你打算怎么办?”上官羽鹭问它。


    黄鼠狼搓了搓爪子,叹了口气:“都找到了,能怎么办,也是时候让她走了……”


    “我也该走了。”黄鼠狼抬头看着上官羽鹭,郑重道:“谢谢你帮我。”


    说罢它趴回地上,一蹦一跳地走了,但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探起身子,隔着老远问:“哎!我问你个事!”


    “什么?”


    黄鼠狼深深吸了一口气,喊道:“你觉得我像人还是像鬼?”


    上官羽鹭愣了一下,笑到:“我看你像个黄鼠狼。”


    黄鼠狼眨了眨溜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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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进了山林里,再也没有回头。


    .


    上官羽鹭自然是不能把所有事都说出来的,他只说了黄鼠狼报仇的事,其他的他一概没提。


    说完,一桌人都沉默了,只听到茶馆嘈杂,小二见状提着长嘴壶过来笑着问:“客官要不要添水?”


    李之鸣摇摇头让他走了,反观柳乔巧,提笔终于写完了剩下的信。


    把信纸折成一只蝴蝶,她轻轻吹了一口气,那蝴蝶便向着天际飞去了。


    “所以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上官羽鹭问。


    “李之鸣找到的。”柳乔巧垂眼又拿出了一张纸,不知道是打算写给谁。


    见柳乔巧没有把话说全的打算,李之鸣耸了下肩,补充道:“我当时在溶洞看到水底下好像有东西,仔细一看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底下,淡黄色的,我就问逢春刘溪儿是不是穿的黄裙子,她说是,我和柳乔巧就打算试一下,轮流潜下去找了找,没想到真找找了。”


    说着李之鸣得意的笑了,“我就知道我学的潜水迟早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说完他又想起来个事。


    对哦,逢春,上官羽鹭还没见过逢春,不过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他们从溶洞出来的时候,刘家已是焦土一片了,逢春说:正好,再也不用回去了。


    柳乔巧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把刘溪儿托付给了逢春,她只取走了昔日故友的一缕头发,而那些未送达的信,她也一并交给了逢春,之后三人就在山脚下分别了。


    逢春背着刘溪儿走向了一条略显崎岖,但风景很好的路,李之鸣看着她的背影略有失神,原文中的刘溪儿也是走的这一条路。


    “她走时阳光正好,褪去华丽的衣袍,她也只是个正值青春年华的普通女孩,她离开了巨大的囚笼,惬意的、自在的,走在了属于她的自由之路上。”


    恭喜你呀,刘溪儿,无论在哪里,有何种经历,你都自由啦。


    .


    “干的不错。”上官羽鹭笑着看着两人。


    柳乔巧哼了一声,继续捣鼓她的东西;李之鸣上了大学之后好久没被人这么直白的夸过了,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


    “不过那个锁山阵到底是怎么破开的啊?这个你还没有说呢。”李之鸣追问。


    上官羽鹭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笑道:“那山阵是三年前布的了,刘金三没有维护阵脚,有黄鼠狼前辈相助很容易就破阵了,说来还多亏前辈,不然我可能也要和你们一样被困住了,至于你和乔巧破不出来,大抵是因为正好在阵眼,灵力太强。”


    李之鸣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然后象征性地问了一声“你们饿不饿?”招呼店小二拿了一份菜单过来开始报菜名。


    他没注意到柳乔巧面色古怪的看着上官羽鹭。


    上官羽鹭正被李之鸣拉着看菜单,无暇顾及其他。


    柳乔巧皱眉思索了一会,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埋头继续写她的信。


    “哎,咱们都折腾好几天了,也是好不容易来一趟渝城,我们要不玩几天再去找锦帛上的东西嘛。”


    “好啊,都依你们,你和乔巧商量吧,看看想去那里玩。”


    两大男人就这样你一嘴我一嘴的商量着接下来去哪座山逛那条街,说的热火朝天。


    柳乔巧抬头看了眼李之鸣,才发觉他衣服的袖口破了,能看到手臂上豁开的伤口,不过已经结痂了,应该是在山里划的。


    柳乔巧收回目光,在信的最后一行写到:


    爹,钱不够用,再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