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总。”


    “宿总。”


    路过的职员抱着文件，站定让开路，与大boss打招呼。


    “嗯。”宿芊舟随口应声，长腿迈开的速度丝毫不减，她一抬手，一本项目部加班加点做好的方案就被拿了过来。


    递来文件的手撤开时，指腹轻轻划过她的掌心。


    微妙的触感引得宿芊舟的注意，她不动声色地侧过头，与始作俑者对上视线。


    “卜秘书。”


    “对不起，宿总。”


    青年抢先一步，轻声道歉。


    宿芊舟将他慌张的脸细细打量，将目光重新放在方案上，“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不会吃人。”


    卜秘书，卜灵昀，自她回国接管公司之后就跟着她，如今快第三个年头了，仍然小心谨慎。


    实话说宿芊舟很喜欢他这样的行事作风，和这样的人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上相处起来都比较方便。


    这不妨碍她偶尔拿他寻开心，比如此时。


    她听着落后半步的青年有条不紊地报备接下来的行程，余光扫过公司内今天不同寻常的装饰。


    然后抬手打断身后的说话声，问道：“今天万圣节？”


    “啊，是的。”卜灵昀也看见了四处散落的圆滚滚的南瓜灯，“今天公司还有准备万圣化妆舞会。”


    公司里年轻人不少，这种时髦的活动时有举办。宿总裁不关心这些事，只要分配下去的工作能够保质保量完成，员工的业余生活她不多参与。


    她是老板，不是买断人身的奴隶主。


    “宿总好。”项目经理小胡正好对上宿芊舟，她的手里还捧着一摞魔鬼面具，兴致勃勃地问她：“宿总晚上一起来玩吗？”


    她是少的有几个不怕宿芊舟的员工之一。


    宿芊舟摇头，“不了，我晚上还有事情。”她转头和卜灵昀交代：“等会儿和财务说一声，晚上的活动经费提高20%。”


    “好。”


    “谢谢宿总！”小胡兴高采烈，恨不得扑上去“投怀送抱”了。


    “不用谢我，这阶段项目大家都辛苦了，成果不错，是该奖励。”


    科室内几个实习生聚在一块，看着宿芊舟离开的背影兴奋地讨论。


    “啊啊啊宿总太帅了！”


    “就是说啊！女神！女神！”


    ——


    餐厅的门童看见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车停在面前，正要上前帮忙开车迎宾，却被副驾上下来的青年抢了活。


    卜灵昀打开车门，“宿总，到了。”


    十月末，入冬了，尤其是晚上的时候，丝丝缕缕的凉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宿芊舟却仍然是简单的西装三件套，仿佛察觉不到冷一般。长发挽在脑后，干净利落。


    迎宾的服务生带路，将她们带入今天酒局的包房3308。


    卜灵昀在她耳边小声介绍着座位上的几个老板，她则一一扫过对号入座，冷冽的目光显得很不近人情，在场却没有一个不陪着笑脸。


    其实用不着他这样细心解释，这些人巴不得想借着自我介绍和宿芊舟说上几句话。


    这种层次的聚会她本来不会出席，不过是朋友三番两次叫她给个面子，排了两三个月才终于挑了一天她空的时间。


    她在预留好的主位上坐下，卜灵昀在她的左手边。


    “宿总，您肯赏脸，真是荣幸之至，这杯我敬您。”一个油光满面的胖老头站起来，举着酒杯，不等宿芊舟反应先是一个仰头自己干了。


    “我干杯，您随意。”他挂着油腻的笑容。


    宿芊舟“嗯”了一声，酒杯握也没握。在别人看来多少有些轻视的意味。


    搞得老头面子上挂不住，笑容僵在脸上，想要发作却还不敢。


    卜灵昀真怕他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宿总不给，卜秘书可以代为给。


    卜灵昀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站起来隔空一碰，笑着说了两句场面话：“杨总，您客气了。”然后喝了半杯。


    对面的杨总好像不吃他这一套，坐在那里笑眯眯地问：“卜秘书跟着宿总这样的老板也是见多识广了，我们这些小门小户，怎么能担得起一声‘总’，哈哈。”


    他在宿芊舟那里受了气，转头卜灵昀也像是看不起他，他喝一杯他却只喝半杯，怎么，真觉得自己“嫁入豪门”了吗？只是一个小秘书罢了，多半也是靠脸上位的吧。


    他阴测测地想着，完全没注意场上的氛围有多冷。


    宿芊舟慢条斯理地擦擦嘴，喝了一口茶清口，杯子磕碰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像是敲在所有人头顶。


    大家的目光不自觉跟着她，明显感觉到她有些不耐烦了。


    果然，宿芊舟抬眼，不轻不重看了一圈，然后开口：“既然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还凑到我面前碍眼吗。”


    不等他们反应，她起身离开包厢，卜灵昀紧随其后，他临走不忘帮各位老板带上门，门缝合实之前，他与杨总的视线对上，弯起那双凤眼，眼角的泪痣灵动极了，和他一起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两人离开饭店，卜灵昀送宿芊舟回家，他开车很稳，宿芊舟坐在副驾，有些疲惫地合上眼。


    在此之前她差不多半个月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她好像睡的很沉，以至于到了地方卜灵昀舍不得叫她，趴在方向盘上静悄悄盯着她的睡颜好一会儿。


    睡着之后的宿芊舟没有了那身气场，她优越的长相完全暴露出来，顶着这张脸，想要什么别人都会前仆后继为她送到手边。


    可她是宿芊舟，只要她想，什么都会是她的。


    他打开副驾驶的门，俯身去摘宿芊舟的安全带，他知道宿芊舟的家门密码，或许可以直接送她上去。


    宿芊舟身上飘散着淡淡的香气，不是香水的味道，但是很好闻，贴近时充斥着卜灵昀的鼻腔。


    他看着宿芊舟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落下阴影，鬼使神差地低下头，离得更近，只要再近一点，再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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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


    等再回过神来，他已经贴上了那双柔软的唇瓣，一触即离，他慌张地抬头，正好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黑沉眸子。


    “你……”什么时候醒的。他的心高高提起，甚至不敢呼吸。


    她发现了吗？怎么办？


    却只感觉脖颈一沉，宿芊舟的手臂搭在上面，她的嗓音有刚睡醒的微哑，带着惑人的旋律，“不是要带我上去么。”


    卜灵昀僵硬的身体因为她的一句话回暖，他托起宿芊舟的后背，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稳稳抱起。


    他的怀里像是躺了一片云，他要小心再小心。


    他熟练地开门，将宿芊舟安顿好，然后又熟练地为她忙碌起来。这几年来，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他为宿芊舟做着一切。


    宿芊舟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在眼前忙来忙去，她的手放进口袋，想要翻看手机，却摸到了一把糖。


    是下午小胡塞过来的，她顺手放进口袋，竟然忘记了。


    卜灵昀凑过来，半跪在她脚边，把泡好的茶递过来。


    他总是这样，对着宿芊舟摆出这种示弱的姿态，像是把整个人完全交到她的手中。


    她的指腹被糖纸刺痛。


    随后她随手摸出一颗糖，放在卜灵昀眼前晃了晃，挑逗小狗一般，“万圣节要说什么？”


    卜灵昀的视线下意识地跟随着糖果，脑子稀里糊涂，还想着刚才楼下的事，随口说道：“万圣节快乐。”


    他等着宿芊舟把糖给他，它却依然在眼前晃来晃去不肯停留。突然小孩子心性，他抬头控诉地看向宿芊舟，直直撞进她黑沉的眼中，她垂眸凝视着他，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


    他又说：“不给糖就捣蛋……”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很好。”这一声夸奖烧红了卜灵昀的耳朵，他慌不择路地垂下头。


    随后，微凉的手划过他的侧脸、下颌、喉结，他下意识地吞咽，那只手没有停留，继续向下，抓住他的领带，一圈，两圈，将那条黑色绸缎缠绕在皓白的手腕。


    接着突然施力，重重向前拽去，卜灵昀毫无防备，被带着栽到宿芊舟的腿上。


    “宿……”他迟疑着，不想打断她的动作，隐隐带着期待，用那双布满星子的眸子。


    “我会奖励你。”宿芊舟将糖纸剥开，把糖块含入口中，将卜灵昀又拽向自己一些，将他的眼睛蒙住，然后两人的唇瓣相贴。她的发丝垂落到他的肩头。


    一片黑暗中，卜灵昀溃不成军，宿芊舟将他的口腔中每个角落都染上了橙子味道，他想回应，就被她缠绕。那颗糖在两人之间传递，逐渐缩小，在它快要化完之前，卜灵昀下意识地仰头想要索取，他的睫毛扫过宿芊舟的掌心，如同柔软的小刷子。


    女人的轻笑声传来，她没有可怜眼前的青年，将糖块咬碎，糖和一切，她全部收了回来。


    卜灵昀完全软成一滩水，趴伏在宿芊舟的腿间，大口缓着气，眼前积起一层雨雾，在不知什么时候抓住她的手不放，整个人都被橙子味染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