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扶山玉
作品:《cos白月光?我是专业的!》 扶山玉。
是扶山玉。
意识到这一点后,林迟渡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喉咙因为方才的挤压,呼吸时都带着刺痛,右手的伤口仍在流血,身上沾满了猩红的血液,他整个人看上去定然是狼狈不堪的。
扶山玉……
这是他喜欢了十三年的角色,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林迟渡有些无力地笑了笑,内心的某种渴望驱使着他抬头,看向那个白衣仗剑的身影。
这个时候的扶山玉,只有二十七岁,尚且少年,最喜把酒仗剑聊笑天涯。
林迟渡模糊的视野里,扶山玉背光而立,整个人被那片温暖的模糊灯光笼罩在其中,白衣便也披上了红霞,长剑出鞘,锐利无比,哪怕隔着这样的距离,他也能感受到剑上隐隐传来的锐气。
看久了不礼貌。
林迟渡告诉自己。
但眼珠子就仿佛黏在了那人身上一般,无论它的主人如何驱使,都死活移不开。
分明,分明他是算好了三月初七扶山玉会来涂城赴宴,特意算好了今日,想利用扶山玉来脱身的。
一切的计划都是那么顺理成章,怎么偏偏一碰上这个人,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呢?
扶山玉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微微偏过身来。
林迟渡看着那道身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直到彻底清晰。
他半倒在地上,仰头看着扶山玉。
扶山玉也低头看他,睫毛又长又浓,在光影的映照下闪着荧光。
月华流照,光影纷飞。
林迟渡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带着些烫意的液体从眼眶坠下,划过脸颊时又渐渐变凉,滴在地上,绽不起丝毫水花。
“怎么哭了?”
扶山玉语气里带着疑惑,语气轻轻的,拎了拎袍子,屈腿蹲下。
林迟渡就这么睁着眼睛看他,任由泪水不停地滑下,也不闭眼,这样的距离,他便看清了扶山玉的脸。
美玉无瑕,而日月难与其争辉。
没有一处不完美,没有一处不是天工造物的伟大。
非要说像,林迟渡觉得他们只有肤色像,都很白。
……他真是个失败的coser。
心里头含着的沮丧微微一沉,林迟渡脸上泪水还没擦,就已经露出了一个下意识的笑容。
“东君。”
扶山玉在修真界的尊称便是东君,如太阳一般光辉灿烂,明媚光伟。
扶山玉回了他一个笑:“认得我?”
无人不认得你。
林迟渡往前凑了凑,眼睛微微眯起,想看他看得更清楚些。
扶山玉瞥了眼,略一思索:“有眼疾?”
林迟渡眨了眨眼,点头,又一张嘴,十分顺口地将背了几天的台词脱口而出:“求东君为我做主!秦至晚强行虏我过来,仗着我是凡人,无根基无背景,便想将我强留在涂城,可怜我身患眼疾,却连日常视物的器物都要被他夺走……呜。”
莫约是背台词的时候过于真心实意,话到结尾,他连那声抽泣都背了出来。
……就是有些假。
扶山玉便轻轻笑了声:“莫哭,你这是来找我主持公道了?”
整个世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扶山玉的性子了,林迟渡当即小心地扯住人衣袖:“东君威名,纵使小人一介凡人也曾听闻。”
他话不明说,却睁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瞧着扶山玉。
他知道,扶山玉虽然有些许刻薄,却心软,尤其对信仰他的人心软。
扶山玉笑意微微收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忽而闪过些什么,深深看了林迟渡几眼。
没等林迟渡解析那个眼神,扶山玉已经转过脸去。
秦至晚被扶山玉一剑抽到了墙的另一头,废了些功夫才翻过来,腿一瘸一拐,瞧着什么嚣张气焰都没了,他眼神阴翳地看了眼林迟渡,转向扶山玉时又胆怯一般地缩了缩。
扶山玉面上带着温和又清贵的笑:“秦三公子,你不妨先将这位小友的视物之器归还,这样要紧的器物,还是不好私吞的。”
林迟渡便小心翼翼凑近扶山玉,在他边上站定,也露出个很有礼貌的笑,灿烂极了:“嗯嗯。”
扶山玉瞥见他的笑容,视线在他脸上微微一停,眼一眨,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除了一直关注他的林迟渡,没有人注意他视线的微妙停顿。
秦至晚咬了咬牙:“那只是个寻常器物,我占他一介凡人的东西做甚?”
说着,他狠狠瞪了林迟渡一眼,眼神警告他不许说出任何有关替身的事。
他的眼神在过去的林迟渡看来确实很吓人,但是现在的林迟渡……
林迟渡脸色大变,急急呼道:“东君!”
他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漆黑纯净的眼里闪着一种名为崇拜的光,直直看着扶山玉:“东君,秦至晚觉得我与东君有相似之处,他对东君有不可告人的心思,有贼心没贼胆,却把无辜人拖下水!”
林迟渡研究了十三年扶山玉的性格,更写了他十多年的同人文,在圈内没有一个ooc的评价,没人比他更了解扶山玉了。
这个鲜活的扶山玉,今年二十七岁,虽然亲缘淡薄,好友不多,并无至交,但却有一颗赤忱的心。
他能看出林迟渡的所作所为有装演的成分,却并不打算追究,甚至在得知林迟渡的遭遇与他有关时,会勃然大怒。
他一定会生气的。
不是生气秦至晚那不可见人的心思,是怒他牵扯祸害了无辜的人。
扶山玉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林迟渡看向面色惨白的秦至晚,和他的视线一同过去的,是扶山玉的剑。
剑身清雅无比,上头细细雕刻着几处太阳的纹路,剑名是极古朴的文字,常人难以分辨,但林迟渡读过原著,他知道,这把剑,唤作扶光。
太阳的那个扶光。
日月昭昭,世间万物之灵的太阳。
扶山玉毫不客气地运剑扇了他两巴掌,眉头渐渐皱起:“魔种,哪里来的?”
重点来了。
林迟渡利用魔种布下这个局,可不单单是为了自己逃跑。
原著里,涂城秦家私自饲养魔种,利用魔种做实验,最后害了一城人,魔种甚至顺着人流散进了周围的其他大城,害得修真界东边这一片几乎被血洗。
如今魔种提前爆出来,也可避免那样大范围的伤亡。
扶山玉有无垢道体,天生对魔种极为敏感,通过这样的魔种暴动,定然能够察觉到此处魔种浓度高于正常值。
魔种这种东西,一旦沾上,就是板上钉钉的名声扫地,更有严重者,上修真界法庭判全族诛灭都不为过。
林迟渡逃跑的这八次里,获得的可不只是满身的伤痕和一些无关紧要的路线,还有秦家人参与研究魔种,蓄意饲养魔种的证据。
秦至晚被扇了两巴掌也不敢大声说话,脸上血痕滋滋地往外冒血,他连擦都不敢擦一下,两股战战,形容恐怖地看着扶山玉:“没……只是,只是正常的暴动罢了。”
扶山玉在原著中确实是全修真界的白月光,但那是在他死后。
在他生前,可不是什么白月光。
扶山玉面色一冷,笑起来显得过分温和没脾气的长相,一板起脸来令人看上一眼便心神生惧,如同被刀斧加身一般。
林迟渡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脸,脑海里冒出了书中形容扶山玉生前名声的几个字——玉面杀神。
一柄扶光剑行走天下,斩世间不平之事,不由分说,桀骜难驯。
他孤身一人行走世间的这几年,留下的可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好名声。
他的白月光之名,是从他自愿殉道、坠海而死那一天,开始生出来的。
众人在他生前予他猜忌,在他死后予他赞名。
他独自走过漫天风雪的那些年,是否也曾寂寞?
林迟渡想了想,按照时间线,扶山玉二十岁下山历练,今年二十七,四个月后魔种大爆发,他很快便要回去了,这次回山,他将再也不会以扶山玉之名在外行走。
为什么?
因为各地魔种暴动加剧,无垢道体是天生压制魔种的法宝,扶山玉要留在高阁上,成为整个修真界高高在上的吉祥物,成为所有人的定心丸,直到他完成压制魔种的使命。
至死方休。
林迟渡无意识地渐渐红了眼眶,说他共情能力强也好,说他感性也好,每回想到扶山玉,他便总有泪水。
但他分明不是个爱哭的人。
“哭什么?”
林迟渡听到耳边传来诧异的声音,回过神看过去,恰好对上扶山玉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漂亮,仿佛容纳了世间璀璨星河,天地日月,朝暮轮转,都在其中。
漂亮得人呼吸都要停止了。
扶山玉便笑:“你怎的在我身边又哭又笑又发呆?中了邪似的。”
林迟渡欲言又止,几番吞吐后,按耐下心中想同扶山玉一道走的想法,低声道:“我有证据,我有秦家饲养魔种、研究魔种的证据。”
扶山玉笑意止住。
“你确定?”
林迟渡擦掉眼泪,冲他露出个安安静静的笑。
“我从他关我的地方往外逃了八次,有几次不小心落入地道,便偷拿了些东西,以作留存。”
秦至晚听到此言,便是大怒:“胡说八道——”
话没说完,扶山玉一剑过去给他抽晕了。
林迟渡看见扶山玉拧了下眉,无声道了句聒噪。
是的,扶山玉不喜太聒噪的人,却又喜欢热闹。
很矛盾,也很可爱。
林迟渡眼睛亮晶晶地凑过去:“他好吵哦,我也觉得,我带你去找证据吧,但你可以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吗?”
扶山玉身量很高,莫约比他高了大半个头,提着剑居高临下地看他,那眼神,莫名叫人心悸。
林迟渡自然不觉着可怕,他只觉着自己以前cos时垫的增高鞋垫都是对的,简直完美还原了身高!
扶山玉看着他,就见他莫名其妙眯眼陶醉了好一会儿。
“……什么条件?”
林迟渡仰头,伸手撩起散得乱七八糟的长发,露出修长的脖颈,他的皮肤很白,脖颈很漂亮,偏偏这样漂亮的一截脖颈上有一道狰狞丑陋的血红标记,仿佛美好的艺术品上被烙上了焦黑的丑陋痕迹,让人见之便觉可惜。
扶山玉目光微顿,蹙眉:“主仆契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