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冷月
作品:《狸猫换太子》 他太累了,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在心理上。最后,和这深夜一样,归于沉寂,昏睡了过去。
商洛解开了几个衬衣的扣子,别墅里就只还有过道的几个灯开着,灯光微弱。他来到楼梯旁,花园里的花影和树影摇曳交错,映照在落地窗上。
商洛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顾辞玺的电话号码。
“你确定你加的那几味中药,对羌若的身体不会有伤害?”
“当然了!你自己不都会医吗,你难道分辨不出来?”电话另一旁的人说道。
“……我再确认一下,挂了。”
“嘟嘟————”
电话另一旁,顾辞玺看着已经熄灭的屏幕。前后通话的过程不超过五十秒,大半夜发神经,莫名其妙!!
“神经病吧!”
羌若前些天让穆朴来送中药的时候,家里的做饭阿姨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有一个老中医给羌若开了个药方。还说羌若跟那个老中医很是熟稔,他就猜到了那个人应该是穆朴。但是中药西药一起吃,恢复会更快一点,他也没什么意见。
商洛就给顾辞玺看了一下那个药方,说羌若他这两天可能睡眠不太好,离不开人。总是要商洛陪着他,可能是发生山洪后被吓到了,就另加了一点安神的药。
所以,羌若到底是在气什么?
隔天早上八点,一般这个时间,商洛都会跟羌若一起吃完早餐,然后再去上班。
可今天,精心准备的佳肴,整齐有序的摆在餐桌上,一直到放凉都没有人吃。
商洛昨天晚上就离开柒园了,今早,羌若顶着红肿的眼皮,强撑着睁开眼,醒来后,也就一直在床上干躺着。
昨天晚上两人吵架的动静可不小,楼下的那些佣人耳鼻观心,心里跟明镜一样,都知道两人这是吵架了……所以也没有胆子去喊羌若。
就这样一直到上午九点,到羌若每日复健的时间了。管家轻敲了几下门,说道:“羌先生,您起床了吗?”
久久都没人回应,商洛对这位羌先生的在意程度,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他要是发生什么意外,那可真是担待不起……管家心里顾念着,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正准备踢门进去。
门可从里面打开了,羌若拄着拐杖,浓重的黑眼圈,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刘海被汗浸湿。
“羌先生,您……您是身体不舒服吗?”
羌若想说话,刚说话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一跳,浑身都在发虚汗,嗓子也巨疼。眼底一黑,就晕了过去。
管家和后面站着的佣人着急忙慌的给商洛打电话,“先生,您快回来,羌先生晕倒了!!!”
再醒过来时,羌若的头都已经没那么疼了,只是嗓子依旧干的说不出来话,干咳了两声,都像被刀刺过的一样疼。
“你醒了……”耳边传来了商洛的声音。
他的右手被商洛包裹在掌心,男人的手掌内侧覆着一层薄茧,温暖干燥的手指摩挲着羌若手背。
“是想喝水吗?等一下…………”
商洛去接了一杯温水,扶着羌若的后颈,一口温水喝下去,总是缓解了不少。
羌若抿了一下唇:“你……你怎么回来了?”
商洛:“你发烧了,你自己感觉不到吗?都烧到39度多,你晕倒的时候,管家给我打电话,所以才回来的。”
“羌若。”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商洛这么郑重的叫他的名字。
“昨天你问我说,觉得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我回答你,就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这个生气,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的回答就是我心里所想,绝无半分虚假。”
羌若虚晃的眼神终于聚焦起来,手指轻轻的在商洛掌心勾了一下。
商洛按住羌若作乱的手,“一直以来,我心里所想的,都与你所想的一模一样。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会因为一件小事而产生误会。所以,有什么地方,让你心里不舒服,你就直接跟我说。”
“好不好?”来回的捏着羌若的小指,骨节弯起,抵着商洛的大拇指。
有些痒。
商洛:“要亲吗?”
羌若的喉咙滚动,睫毛忽闪忽闪的,耳朵迅速染上绯红。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没停,回扣住商洛的手,拉向他这边。
“要~~”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哄好了?羌若心里咒骂了自己两句,可真没骨气呀……
商洛两手撑在两边,这个角度看下去,羌若的眼睛被浓密的睫毛遮着,抬眼时,圆吞吞的眼睛蓄满了水光。
商洛吻了他的眼睛,湿润的唇遮住了昨晚流的眼泪的泪痕,接着,是鼻尖,脸颊,最后又回到眼睛。
辗转留恋,乐而忘返。
等安抚好羌若的情绪后,商洛就离开了卧室。姜堂已经在门口等了很长时间了,见商洛终于出来后。
姜堂:“先生,您吩咐的事都办好了。”
商洛颔首:“你去跟羌柷说,最晚到明天中午,让他必须跟羌若说明白所有要断绝父子关系的事。”
姜堂:“好的,先生。”
母亲的死,就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与羌若之间。只有羌若与羌家彻底断绝清关系,他才好动手。
羌家也只是他报复的第一步。
姜堂:“对了,先生,您父亲说他给您物色了好几个相亲对象,让我转告您,这周末下午务必要去……”
姜堂打量了一下商洛的神色,见商洛没有明显的不耐烦,就鼓起胆子跟他说。
“知道了。”
羌若摸了摸自己终于不再发烫的脸,回想着刚才商洛说的话,是不是自己太过没有安全感了呢,商洛跟羌祝不一样,他才不会像羌祝那样做,那样对他……
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给穆朴发去消息。
【羌若:“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穆朴:“查出来了,商洛是在洲阁的一家分公司底下的药房里面抓的药,我看了一下那个药方,里面除了你说的那几种中药,还添加了几味安神的药物,没有什么问题。”】
看到穆朴发过来的这个消息,羌若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几味安神的药,真的是我误会他了。”
羌若默默的拟想了几种向商洛道歉的方法,昨天毫无预兆的向他发脾气,本来是他的错。可今天,商洛倒先解释起来了。
一股愧疚感从羌若心底蔓延开,他是不是过于敏感了?
要不,等他好了之后,给商洛送个礼物,算起来,认识这么久,还没有送过商洛什么东西呢。
旧伤未愈,又发烧了,羌若被商洛勒令只能躺在床上。羌若都快躺的发霉了,强烈要求商洛归还他的“行走自由”。
于是羌若除了日常的吃药和复健外,又增加了一项任务,那就是陪商洛工作。
书房里,商洛坐在电脑前,开着视频会议,低沉稳重的声音传来,商洛专心致志的看着屏幕,羌若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
转了几圈笔,无聊的看向四周,忽然看到书架上摆了一个照片,于是好奇的走过去。
是一个女人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十分漂亮,眉目清秀,年纪不大,大约二三十岁。照片中,光线从后面照过来,衬得她的眼神柔软又宁静,而后面是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花海。
羌若看得入了神,也没在意商洛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低哑的声音忽然从后面响起。
“看什么呢。”
羌若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退,可没曾想却撞在后面的书架上。相框来回的晃荡,商洛想伸手扶住,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砰————”
相框摔在地上,玻璃材质的框架一摔就碎,残碎的玻璃片散落在地上,堆砌在照片上,有的崩落的还划伤了羌若的脚踝。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商洛深喘了口气。像是火山喷发后,漫天弥漫的火山灰遮天蔽日,阴沉,毫无生机。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突然叫我……”
没有听羌若的任何解释,一阵阵耳鸣,尖锐的玻璃渣像是直接戳在了商洛心口。
商洛直接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拎到外面。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哎,商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羌若着急忙慌的道歉。
虽然他不知道照片上的女人是谁,但是,看商洛的样子,估计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羌若摁着门把手,想要开门。可商洛却把门反锁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门外,不停的道着歉。
“对不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而房间里的商洛,此时跪在地上,亲手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即使手指被划出了血痕,也都没停下。
这是他母亲的照片,唯一留下来的照片。
羌若依旧站在外面,可商洛却对他的道歉充耳不闻。拂干净照片上的所有玻璃碎片,可依旧留下了玻璃划痕,商洛拿起那张照片。
对着照片说:“妈,我是不是错了。”
他本不该对羌若心生怜悯,相框摔碎就是上天对他的警示。沉迷了这么多天,也该清醒过来了。
“你可怜羌若,觉得不知者无罪,降低自己的底线,对羌若越界的行为,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可是又来可怜你母亲呢?她死的时候才三十多岁。”商洛在心底盘问他自己。
祸不及子女又如何?不知者无罪又如何?母亲的离去是商洛一生的“潮湿”,谁又来弥补他这些年来遭受的痛苦呢?谁来可怜他?
深夜静谧的可怕,敲门声也渐渐停了下来,羌若无措的站在门外。
商洛出来的时候,羌若依旧等在书房门口。穿着单薄的衣服,蹲在昏暗的走廊,今天下午刚刚退烧,现在又吹着凉风。
看到书房门打开,羌若连忙起身,起的太快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商洛下意识去扶,但悬在半空中的手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羌若怯生生的开口:“对不起,商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可以再重新买一个相框,就跟原来的那个一模一样的……再把照片给它装回去。我不知道那个照片对你来说那么重要……”
商洛:“一模一样的?那又有什么用呢?”
“不就是一个相框吗?我保证给你找一个一模一样的……”羌若牵起商洛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像是在撒娇。
不就是一个相框?是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商洛深叹了口气,喉咙发哽,眼底幽深,就不该对羌若抱有任何希望。他毫不留情的甩开了羌若的手。
“错了就是错了,你没办法去弥补,好好待在这儿反省吧。”
“什么……我……”
男人的力气很大,甩开时由于惯性羌若禁不住的往后倒,商洛就这样漠然的看着他,像一个冰冷的旁观者。
那样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羌若,无形的手紧紧的攥住了他的胸口,想破脑袋,他也依旧不明白。
这个相框对他来说那么重要吗?让他这样沉稳冷静的人因此而失态……
羌若被商洛关了起来,借口说是羌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为了防止他再次感冒发烧,就让他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一日三餐佣人们按时送到主卧。主卧的门也格外加了一层锁,羌若从里面根本打不开。
那天晚上商洛留下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离开了柒园,再也没回来。
羌若在心里无数次猜测,那张照片为什么对商洛这么重要?反反复复经过无数次纠结后,脑海里阴魂不散的,冒出了一个羌若自以为很正确,很有说服力的答案……
那张照片上的,是商洛喜欢的人吗?留存着喜欢的人的照片?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紧张,这么生气?
书房这么重要的地方,那个相框就摆在书架上,每次办公都能看到。
那商洛他应该很喜欢她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