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协议？允许我当一条有限的咸鱼？】


    【哥们，你在PUA我还是在PUA你自己？】


    【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幽默，特别恩赐，特别与众不同？】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是想躺平，你却想让我给你唱征服？】


    齐修晏看着她脸上那变幻莫测的表情，从震惊到茫然，再到一种诡异的平静，他以为自己的威慑起到了作用。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等着她屈服。


    然而，苏眠动了。


    她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多说一个字。


    她只是伸出手，拿起了那份薄薄却分量千钧的文件。


    然后，她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像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又刺耳。


    在齐修晏错愕的注视下，苏眠双手用力，将那份《婚前协议书》撕成了两半。


    “刺啦----”


    纸张的哀鸣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还没完。


    她面无表情地将两半叠在一起，再次撕开，变成了四份。


    四份，八份……


    她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碎纸机，直到将那份协议撕成了漫天飞雪的碎片。


    然后，她扬手一挥。


    无数的纸片，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纷纷扬扬地洒了齐修晏一头一脸。


    “有病。”


    苏眠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带着前所未有的怒火和决绝。


    她看都没再看那个男人一眼，转身，用力拽开房门。


    “砰！”


    一声巨响，整个门框都在颤抖。


    走廊里声控灯应声而亮，照亮了她决然离去的背影，也照亮了套房内，那个发丝和肩膀上还挂着纸屑的男人。


    苏眠几乎是逃命般地冲出了酒店，在纽约深夜的冷风里，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那个她以为这次回来不会再踏足的地址。


    当她用钥匙打开那栋位于华尔街核心地段的豪宅大门时，迎接她的是客厅里一盏温暖的夜灯，以及她那位穿着真丝睡袍，正优雅地敷着面膜的母亲。


    苏妈斜了她一眼，声音从面膜下传来，有些含糊：“哟，这么快回来了？我还以为齐家那小子把你绑回国了呢。”


    苏眠一言不发，将自己重重地摔进柔软的沙发里，把脸埋进天鹅绒的抱枕中，发出一声闷闷的怒吼。


    “分了！”


    “嗯？”苏母慢条斯理地揭下面膜，露出一张保养得宜，看不出真实年龄的脸，“这才宣布其乐融融几个小时？你们年轻人的爱情，保质期都按秒计算的吗？”


    苏眠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把刚才酒店里发生的一切，连同那份可笑的婚前协议，都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她以为会得到母亲的安慰和同仇敌忾。


    然而，苏妈听完，只是拿起桌上的红酒晃了晃，然后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哎呀，我们家眠眠就是受欢迎。”


    苏眠：“？”


    “白天，陆家那小子为了你，不惜跟他未来的对手正面刚；晚上，齐家的大少爷为了留住你，连婚前协议这种昏招都使出来了。”


    苏妈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笑意：“你呀你，真是我亲生的。这叫什么？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苏眠：“……”


    她感觉自己的一腔悲愤，全打在了棉花上。


    “妈！我在说正事！我很生气！”


    “我知道你生气，”苏妈抿了一口酒，眼神通透，“所以你准备怎么办？连夜回国，把这烂摊子扔给他们两个，让他们在华尔街狗咬狗？”


    苏眠一顿，随即眼睛亮了。


    “好主意啊！”


    她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掏出手机就开始订最早一班飞回A市的机票。


    看着女儿雷厉风行的样子，苏妈摇了摇头，笑了。


    “用不用我让管家给你安排私人飞机？”


    “不用！”苏眠头也不抬地拒绝，“我只想当个普通的咸鱼，不想再跟这些豪门子弟有任何牵扯了！”


    【再见吧！霸总！再见吧！富二代！】


    【我的世界，从此只有火锅、动漫和带薪拉屎！】


    ......


    二天后，盛世集团企划部B组。


    办公室里的气压低得能养蘑菇。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连敲键盘的声音都放轻了许多。


    因为，他们的主心骨，B组的苏组长，回来了。


    但又好像没完全回来。


    人是坐在那儿，但魂儿好像丢在了太平洋。


    往日里那股子“虽然我想躺平但谁也别惹我”的慵懒气场，如今变成了“生人勿近，靠近者死”的怨念结界。


    组里的气氛变得很微妙。


    地中海副组长牛马强，破天荒地没有在工位上打瞌睡，而是戴着老花镜，假模假样地研究着一份报表，眼睛却时不时地往苏眠那边瞟。


    颜值担当林珊珊，今天涂了个死亡芭比粉的口红，可她那张万年冰雪的脸上，居然也透出了一丝丝的关切。


    实干家殷兴仁，更是默默地给苏眠泡了一杯枸杞红枣茶，轻手轻脚地放在她桌上。


    只有实习生郑杰瑞，这个一米八大长腿的阳光帅哥，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忧。


    他看着苏眠那张写满“不开心”的脸，抓耳挠腮，坐立难安。


    终于，他鼓起勇气，挪到了苏眠的工位旁。


    “眠姐，”他小声地问，“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苏眠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扯出一个苦笑：“没事，时差没倒过来。”


    “那怎么行！”郑杰瑞一脸认真，“心情不好会影响健康的！眠姐，这周日放假，我请你吃饭吧！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私房菜，我们去吃点好的，心情就会变好了！”


    年轻人真挚的关心，像一道微光。


    苏眠正想开口，一个油滑的声音插了进来。


    牛马强踩着他那吱呀作响的办公椅，滑了过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郑杰瑞的肩膀。


    “小郑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他一开口，乔双双、李然等人也围了过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教学圈”。


    牛马强清了清嗓子，开始传授他的职场厚黑学：“同事是什么？同事是战友。工作时间，咱们一起加班，一起吃饭，一起在心里骂领导，那是革命友谊，比金子还真。”


    乔双双点头如捣蒜：“对啊，但是私人时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破事儿。你周末贸然约一个女同事吃饭，人家还得想是该化妆还是不该化妆，是该AA还是等你请客，多麻烦啊！”


    卷王李然也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是的杰瑞，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界限感，是成年人社交的第一准则。”


    郑杰瑞被这一套套的大道理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那单纯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可是……”他湛蓝的眼眸里写满了不解，“我们不是朋友吗？我在A市，除了你们，我……我没什么朋友啊。”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掩饰不了的委屈。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大家看着这个刚刚转正的“实习生”，把他们这些社畜当成真朋友的单纯大男孩，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


    郑杰瑞看大家不说话，更失落了。


    他低下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而且……这周日，是我的生日。我本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说完了。


    “我本来想请大家，去邮轮上开个生日派对的。”


    邮……轮……？


    这两个字像两颗深水炸弹，在B组平静的办公室里轰然炸开。


    牛马强的嘴巴张成了“O”型，手里的报表掉在了地上。


    乔双双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差点把美瞳瞪出来。


    李然扶着眼镜的手僵在半空。


    林珊珊那张不动如山的脸上，肌肉都出现了轻微的抽搐。


    全场死寂。


    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刚刚还在教育郑杰瑞要有“界限感”的牛马强。


    他慢悠悠地捡起报表，拍了拍上面的灰，然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认真，清了清嗓子。


    “邮轮啊……”他沉吟道，仿佛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小郑啊，你看我这个记性。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这周日……”


    “我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