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企划部B组的工位，洋溢着一种诡异的崇拜氛围。


    所有的目光，都像向日葵追逐太阳一样，聚焦在苏眠身上。


    “苏组长，您就是我的神！”


    实习生郑杰瑞端着一杯手冲咖啡，满眼都是星星。


    “我周末把咱们那个破论坛从头到尾刷了三遍！太牛了！简直是打工人的耶路撒冷！”


    就连常年扮演办公室活化石的牛马强，也从他那堆积如山的文件堡垒后探出了地中海发型的脑袋。


    他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压低声音。


    “组长，我昨天在论坛的‘奇葩领导吐槽区’匿名发帖，骂了唐立副总足足八百字。你猜怎么着？”


    苏眠眼皮都没抬，有气无力地问：“怎么着？”


    “爽！我这辈子的怨气都出尽了！”


    牛马强激动地拍着大腿，“现在我看到唐立，心里都能自动播放好日子！”


    苏眠：“……”


    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的状态很差。


    因为昨天晚上十二点一过，她那拥有十几万粉丝、专门为纸片人老公产粮的微博小号----“今夜不惊离”，就登不上去。


    页面上只有一行红字：该账号因违反社区规定，已被永久封禁。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不当人的系统干的。


    【叮！A级惩罚已执行。】


    【宿主私下接触竞争对手，严重违反了反咸鱼系统的核心价值观，望宿主引以为戒，早日成为齐总身边最得力的卷王！】


    苏眠面无表情地回忆着昨晚脑子里的画面。


    很好。


    她拒绝了何鸣轩，但因为答应赴约这个行为本身，还是触发了惩罚。


    她现在不仅是社会性死亡，还是赛博死亡。


    唉！


    毁灭吧！


    还好只是个小号！


    大不了从头再来！


    她这样安慰自己，但心里还是堵得像塞了一团沾了水的棉花。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B组的区域门口。


    企划部经理陆鸣宇，一改往日的阳光开朗，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都因为他的表情下降了好几度。


    “Linda，苏眠，来我办公室一趟。”


    他的声音很沉。


    B组众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担忧地看向苏眠。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又涌起一股希望。


    怎么？


    论坛搞得太火，终于要秋后算账了？


    要开除我了？


    她精神一振，跟着Linda走进了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关上。


    陆鸣宇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今天早上五点，我收到了齐总的邮件。”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组长，表情凝重。


    “齐总指示，要对企划部进行一次彻底的整顿。”


    Linda的表情瞬间绷紧了。


    苏眠则竖起了耳朵，心脏开始砰砰跳。


    “要求你们A、B两组，用一天的时间，各自拿出一个最有创意的产品方案。”


    陆鸣宇顿了顿，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


    “明天早上汇报。未被采用的那一组……”


    “全员解雇。”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Linda的呼吸都停滞了，她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全员解雇？


    这是何等残酷的职场大逃杀！


    然而，苏眠听完，内心却掀起了狂风巨浪。


    我去！


    幸福来的这么突然吗？


    这泼天的富贵，不对，是泼天的自由，终于来啦！


    全员解雇！


    这意味着她只要输了，就能名正言顺地滚蛋，还能带着B组那群卧龙凤雏一起奔向自由！


    这是什么神仙老板？


    简直是解放路上的活菩萨！


    苏眠心中感觉这事有点蹊跷，齐修晏不像是会做这种大动干戈事情的人。


    但管他呢！


    能被开除就是天大的好事！


    她强行压下嘴角疯狂上扬的冲动，努力做出和Linda一样震惊又沉重的表情。


    “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突然，压力也很大。”


    陆鸣宇看着她们，“但这是齐总的命令。去准备吧。”


    “是，陆经理！”


    Linda像是被注入了强心剂，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充满了斗志。


    她转身就走，准备去召集她A组的精兵强将，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顺便把苏眠这个眼中钉彻底踩进泥里。


    “苏眠，你等一下。”


    就在苏眠也准备开溜的时候，陆鸣宇叫住了她。


    苏眠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鸣宇走到她面前，原本严肃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他看着她，眼神真诚得不像话。


    “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都是相信你的。”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肩膀。


    “加油！”


    苏眠：“？”


    她满头问号地走出了办公室。


    这哥们……


    又在说什么胡话？


    相信我什么？


    相信我能带领B组那群咸鱼，走向集体失业的光明未来吗？


    出了办公室，拐角处就传来了Linda慷慨激昂的声音。


    “都听到了吗！这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齐总给了我们机会，就是要看我们A组的实力！把你们的方案、创意、压箱底的本事全都给我拿出来！”


    “今天谁也别想下班！我们要让B组那群废物看看，谁才是企划部真正的主人！”


    A组的组员们像是打了鸡血，发出了震天的呐喊。


    “干翻B组！A组必胜！”


    苏眠默默地从旁边飘过，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给他们点个外卖加油。


    她晃晃悠悠地回到B组的工位。


    牛马强、郑杰瑞、李然、林珊珊，甚至连一直埋头工作的殷兴仁都抬起了头。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救世主般的眼神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恐慌和期盼。


    “组长……”


    郑杰瑞快哭了，“我们……我们会不会被开除啊？”


    李然的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末日审判吓傻了。


    苏眠看着他们，看着这群未来将和自己一起“荣归故里”的战友们，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她清了清嗓子，准备宣布自己的“作战计划”。


    B组众人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们这位神一般的新组长，再次创造奇迹。


    苏眠环视四周，嘴角撇了撇。


    她用一种慵懒又满不在乎的语气，开口道：“为了庆祝咱们之前那个论坛被领导口头认可……”


    “本组长决定，咱们一起……去聚个餐？”


    “就现在，吃到天黑，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