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看滚宝给你把谁带回来啦！”


    滚宝带着袁夫人母女回到王府的时候，嘉贵太妃已经对着遗物枯坐几个时辰了。


    听到滚宝奶呼呼的小嗓门，她才回过神来。


    一抬头，就看到多年未见的熟悉的面庞，出现在她眼前。


    她猛地愣住。


    和对面同样愣住的袁夫人，对视许久。


    “云嘉……你是……云嘉？”


    “……心儿姐姐？”


    两人认出对方，都觉恍如隔世，瞬间热泪盈眶。


    滚宝知道她们肯定有好多话要说，打了个哈欠回自己院子了。


    等滚宝补完觉觉，再过来的时候，就见嘉贵太妃独自坐在花厅里，沉着一张脸。


    “太妃外祖母，见到恩人你不开心嘛？咦？恩人呐？”


    嘉贵太妃将滚宝抱到腿上，勉强笑了笑。


    “王府人多眼杂，恩人暂且安置到行宫去了。”


    “外祖母要谢谢滚宝，让恩人死而复生……否则，外祖母这辈子怕都不会知道，陶文升竟是那般人面兽心！”


    滚宝一听就知道有故事，八卦地瞪大眼睛。


    “外祖母，展开讲讲叭！”


    “滚宝最喜欢听故事啦！”


    说完，她又觉得一个人听不过瘾，噔噔跑出去，将娘亲和五个舅舅全部拉了过来！


    嘉贵太妃看着云爻和云宁。


    “既然你们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了，那……他到底是人是鬼，你们心里也该有个数。”


    云爻和云宁明白。


    “袁夫人的事，你们想必都已经听说了。”


    “当年就是她，花了十万两重金，将才十二岁的我，从扬州的瘦马窝里救了出去。”


    “袁夫人对我恩重如山，她将我买回去之后，名义上虽是为陶文升蓄养小妾，实际上却一直将我当作亲妹妹一样对待。”


    “还说待我及笄了，就想办法替我办良籍，寻个好人家。”


    “我在袁夫人身边，待了整整三年，那三年，是我最幸福安逸的时光。”


    “可我竟丝毫不知，从我入陶家的第一年起，陶文升就对我起了心思……”


    云爻猛地握紧拳头。


    “难不成，陶文升杀妻……和母亲有关？”


    嘉贵太妃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否认。


    “是……但也不全是，此事我也是昨夜才知晓的。”


    “那三年我虽住在陶家，但有袁夫人护着，陶文升单独接近我的机会并不多。”


    “陶文升也善于隐藏，直到我及笄时，他才露出了一丝真面目，暗示袁夫人将我留在陶家做妾。”


    “袁夫人自然不肯，而且立刻就想办法给我办了良籍，还大张旗鼓地认了我做义妹，为我和淮州詹家的小公子定了亲。”


    “陶文升见袁夫人这般强硬，怕是那时候，就起了杀心！”


    “可我当时一心备嫁，袁夫人也并未对我透露过半分，所以我完全被蒙在鼓里。”


    “隔了三个月后，就在詹家来陶家下聘的那晚……一场大火，意外将袁夫人和一双女儿活活给烧死了！”


    云爻皱眉：“那时，母亲仍旧没察觉出异样？”


    嘉贵太妃摇头。


    “陶文升伪装得太好了……”


    “莫说我，就是袁夫人的父母族人，都没怀疑过陶文升半分！”


    “而且袁夫人死后，陶文升一夜白头，日日与酒为伴，抱着亡妻和亡女的牌位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


    “甚至狠狠地大病了一场。”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我被醉酒的陶文升错认成袁夫人，被他……强行玷污后，我并没有声张。”


    “甚至……都没有责怪他，只是觉得无颜面对，独自离开了陶家。”


    “自那之后，再未与陶文升相见。”


    “我是万万没想到，当年那场大火，竟然……竟然是陶文升谋划的！”


    滚宝听到这里，疑问地举起小手手。


    “陶文升，是袁夫人捡回去的嘛？”


    财神爹爹给她讲过好多类似的故事，都是从捡男人开始哒！


    嘉贵太妃惊讶。


    “滚宝怎么知道的？”


    滚宝：哼！


    这平平无奇的套路，本崽崽早就知道了！


    捡来的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嘉贵太妃顿了顿，才开口解释。


    “陶文升原本就是个落魄书生，家中只有一个瞎眼的老母。”


    “因冬日在街上卖画，冻晕在街头，被路过的袁夫人救了回去。”


    “陶文升在袁家养了半个月的病，就在那半个月，二人之间生出了情愫。”


    “袁家二老见他一表人才，又颇有才学，还略懂医理，便也没嫌弃他是穷苦出身，将袁夫人嫁给了他。”


    “袁家只有袁夫人这一个独女，因此在成亲后，袁家二老便渐渐将家中的药材生意交给了陶文升。”


    “陶文升争气，而且孝顺，对袁氏族人也大方谦让，不过几年便彻底掌握了袁家的所有生意。”


    “唯独有一点，陶文升虽是袁家药材铺子的掌权人，但袁家所有的家产，全都在袁夫人名下。”


    “这，应该才是陶文升杀害妻女最重要的原因。”


    云爻估摸着也是。


    母亲的事，应该只是一个导火索，让袁夫人对陶文升起了戒心，因此也让陶文升动了杀心！


    “那袁家二老和族人呢？”


    他记得，那个北齐小子说过，陶文升身上背了二十七条人命！


    嘉贵太妃垂眸。


    “袁家二老……在袁夫人去世后的第二年，就双双病逝了。”


    “袁家族人，我倒是不曾细细打听。”


    “但估摸着，可能已无活口。”


    “否则袁家的药铺，怎么会改姓了陶。”


    “我知晓陶家成为皇商后，其实也曾有过一丝怀疑……”


    “但这么多年，陶文升都没有续弦纳妾，膝下更无儿女，外头也一直流传他对亡妻情深不移，所以那一丝怀疑，最后也打消了。”


    滚宝噌的一下又举起小手手！


    “他有哒有哒！”


    滚宝十个小指头都数不过来，连脚指头都翘起来凑数了！


    “滚宝看见了哒，他的子女财线，有这么多呐！”


    嘉贵太妃再次震惊。


    “他真有这么多子女？”


    “先帝和圣上都听说过他的清名，对他甚为欣赏，钦点陶家为皇商之前，也都派人仔细调查过，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他竟能瞒过两位帝王！”


    云爻眉心紧皱，突然想起一人。


    “那个道士！”


    “陶文升能如此顺风顺水瞒天过海，会不会，和那个道士有关？”


    滚宝也想起来了！


    “那个道士能镇压魂魄，是有点厉害哒！”


    “但是他好像快死掉啦！”


    云爻顺着滚宝的话，思绪一下子捋顺了！


    “是不是正因为那个道士快死了，所以陶文升的运气开始下滑！”


    “谢家再次受到圣上赏识，分了陶家一半的御药采办权。”


    “陶文升在京中四处打点，连太常卿孟安明都收了他的贿赂。”


    “圣上查办闻家的案子时，陶文升也受了牵连。”


    “所以陶文升急了，无奈之下突然前来求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