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美美全息馆”，天光已大亮。


    姜宁看了一下今天的人类化时间，还剩下两小时。


    小巷子里人更多了，人声鼎沸，除了早餐店，其他的店铺也打开门做生意。


    “美美全息馆”所在的巷子是一片居民区，道路窄小，两边都是高高的握手楼，光线非常不好，两边的店铺店面小，生活垃圾随意堆在两边，散发出臭臭的味道。


    自进了七号环带到现在，姜宁的鼻子就没闻到过好味道。


    早晨的包子除外。


    离开巷子，姜宁找到了公共交通站台。


    站台位于路边一块空地，周围没有任何遮挡，只有一块孤零零的交通灯牌竖立其中。


    灯牌上，标注着站点以及时间等信息。


    本站站名叫城门街。


    距离姜宁要去的泉井街站，有九个站，预计通行时间二十分钟。


    灯牌前，一条弯弯曲曲地面轨道，往左右两边延伸，姜宁走进站台，刚好有辆车进站。


    车辆车身约有五十米，车头呈尖圆形，车身表面布满深褐色的锈迹和深浅不一的划痕和凹坑，浑身散发着暮暮老矣的棺材气。


    它悬浮在地面轨道上，像一抹黑色的幽灵缓缓靠近。


    【城门街——预科院】线。


    姜宁要去的泉井街，刚好在这条线之间。


    姜宁上了车，花了两个银币。


    车上人很多，拥挤程度堪比原世界上下班高峰期，姜宁好不容易挤上去，刚扶稳站好，耳边便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姜姐姐！是你！”


    姜宁转头一看，是杨欢和她弟弟。


    她弟弟叫什么来着？


    “杨欢？你们怎么在这？杨姐和你妹呢？”


    “我妈带着我妹去找房子了，我和我弟去预科院报名。”才跟姜宁通完电话没多久，杨欢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到姜宁，她拍了拍杨清肩头：“清儿，叫人啊。”


    杨清性格有点内向，闻言朝姜宁低低叫了声姜姐姐。


    姜宁笑着应了，夸了声乖。


    杨清的耳根顿时红了。


    “你们昨晚住哪？”姜宁问。


    杨欢道：“住旅馆。”


    杨欢压低声音：“因为预科院扩招，七号环带的旅馆全都涨价了，死贵死贵的，我们昨晚一家人挤一张床睡的。”


    姜宁了然。


    只是，如果旅馆涨价了，那么其他东西，应该也会涨价。


    比如房租。


    她记得，杨姐身上的积分不多了，那点积分，够租房子的吗？


    她问：“你们住旅馆一晚要多少钱？”


    杨欢：“我们住的是最便宜的单人房，本来五积分就够，但旅馆的人说七号环带出了新政策，房价按人头算，收了我们二十积分房钱和十积分押金，一共花了三十。不过，今天中午退房时押金会退。”


    说完她问：“姜姐姐，你昨晚住哪？”


    姜宁不答反问：“你们今天能找到房子吗？”


    杨欢眼神顿时一暗：“不知道，尽量吧。”


    旅馆太贵了，她们的积分太少，住不起。


    涉及到积分，杨欢和姜宁两个穷鬼都沉默了。


    杨欢打起精神：“姜姐姐，你要去哪里？你什么时候去预科院报名？”


    “我去别的地方办点事，晚一点再去报名。”


    杨欢哦了一声：“那你可得尽快啊，预科院报名时间只剩半个月了。”


    这点姜宁已经知道，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想到杨欢借她账号和密码的事，姜宁向杨欢道谢：“今早的事，谢谢你啊。”


    在全息网络了解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后，她才知道杨欢借她账号密码，到底冒了多大的风险。


    手环账号，相当于一个人的身份证，个人与身份证相关联的所有信息和财产，登录的人都可以随意使用。


    这就相当于，杨欢将自己的所有，交到了她手里。


    这份信任，不可谓不珍贵。


    只不过，对姜宁来说，这份信任到底有点重了。


    “以后别那么傻兮兮地将账号密码交给别人了。”她提醒道。


    “你不是别人。”杨欢认真地说：“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我爸妈从小教育我们，做人要知恩图报，所以姜姐姐，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但姜宁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二十分钟转瞬即逝，很快，泉井街站到了。


    “我到了。”


    “姜姐姐再见！”


    下车前，姜宁偷偷将两颗晶核塞进杨清的衣兜里，才挥手跟姐弟俩告别。


    预科院的位置靠近高墙，距离城门街很远，杨欢和杨清坐了一个小时车才到。


    姐弟俩赶到预科院排队报完名，已经快十一点了。


    中午快十二点，姐弟俩几乎踩着点回到旅馆，房间里，杨姐刚好收拾好了行李，杨乐正坐在床上一个人玩。


    见到杨欢和杨清，杨乐跳下床朝两人扑过来，脆声喊：“哥哥！姐姐！”


    杨清抱住她，杨欢也弯腰摸了摸她的脑袋，对杨姐说：“妈，找到房子了吗”


    杨姐扛起行李，让杨欢和杨清去拿小件的，说：“时间快到了，先下去把房退了再说。”


    旅馆不好说话，超时一分钟都要扣押金。


    一家四口快速下楼退了房，杨姐才叹气道：“七号环带的房租也涨了，比六号贵太多，我走了一上午，也没找到合适的。”


    杨欢安慰她：“没关系妈，下午我们接着找，总会找到合适的。”


    杨姐打起精神：“希望如此吧。”


    --


    泉井街比城门街大，周围少了一些居民楼，道路也宽了许多。


    下了车，姜宁没着急去动力靴租卖店，而是在附近买了两身新衣服，直接在店里换上，整个人打扮一新后，才循着地址走过去。


    这家租卖店的规模挺大，姜宁进去的时候，店里的三个伙计都在接待客人，最后是店铺老板接待的她。


    经过了解，就算是七成新的动力靴，购买的话还是太贵，最终，经过和老板一番讨价还价，姜宁以每天二十五积分的价格，租了一双六成新的悬浮动力靴，租期为十天。


    可在签订合约的时候，当对方得知姜宁没有手环账号，说什么都要姜宁支付整双动力靴价格的押金，才肯租给她。


    对方的理由很充分：“没有账号，要是你跑了我找谁去？你这点押金加上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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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够买我一双靴子。”


    普通的全新悬浮动力靴，网上的均价在五十颗低阶晶核左右，六成新的这双，最低也要二十五颗低阶晶核。


    若姜宁支付整双靴子价格的押金，再加上十天的租金，她包里剩下的二十七颗低阶晶核，可就一颗不剩了。


    租还是不租？


    姜宁只思考了几秒钟，租！


    她现在最缺的是时间，晶核反倒是次要的。


    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往返隔离区，低阶晶核要多少有多少，完全没必要在这耗费时间纠结。


    签订合约前，老板的小眼睛发光，劝她：“姑娘，要不这靴子你买了吧，可比你租划算。”


    买是二十五颗，租却要二十七颗，听着买确实比租划算。


    可姜宁一下就笑了。


    二十七是活人价，二十五是死人价，怎么能一样？


    她盯着老板笑道：“我会回来的。”


    老板摸了摸鼻子，知道姜宁没法忽悠，很快跟她签了租赁合约。


    “老板，您这有练习场吗？”


    “有，两积分一小时，要吗？”


    姜宁刚想答应，却被系统阻止了：“宿主，你今天的人类化时间不多了。”


    姜宁一拍脑袋，差点把这茬给忘记了。


    离开租卖店，姜宁原路返回城门街，背着动力靴出了城门，一路往荒原的方向疾驰。


    --


    小时候上幼儿园的时候，姜宁上的是那种私立的贵族幼儿园。


    班上的孩子年龄虽小，但在大人的行事作风影响下，年纪小小就已经懂得攀比。


    有一段时间，花滑轮滑很是流行，家长们热衷给自己的孩子报名，隔一段时间就有小朋友炫耀自己学会了花滑。


    姜宁听得眼热，撒娇打滚也让爸妈报了班。


    偌大的荒原几无人烟，是练习悬浮动力靴的天然训练场。


    得益于小时候学花滑的经验，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姜宁便颤颤巍巍地站在了空中。


    动力靴的靴底传来低沉的嗡鸣，姜宁抬头望天，荒原的天空一如既往地纯净。


    动力靴的速度非常快，从隔离区出来，姜宁用了十天，而穿上悬浮动力靴，只需半天。


    重回生活了一个月的隔离区，姜宁感觉像做梦一般。


    她穿着熄灭能源会变回普通靴子的动力靴，像逛后花园一般，在隔离区里闲庭散步。


    她回到居住了一个月的小楼。


    小楼的模样跟她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阳台上的那些花花草草，在她离开不过短短十几日间，已经长得枝繁叶茂，几乎将整个阳台都包裹住。


    该说不说，刚穿过来的姜宁，只能用一句“无知者无畏”来形容。


    “谁能想到，这个世界连动植物都能变异呢？”姜宁从繁茂的花草藤蔓里，拖出她薅回来那张单人沙发，丝毫不嫌弃脏，舒服地窝进去，感慨：“幸好当时变成了丧尸，否则现在我就是它们的花肥了。”


    她拨了拨旁边的青翠欲滴的嫩芽，透过树荫的间隙，眯起眼睛看向外面的阳光。


    也不知，附近的老熟人们还在不在？


    如果在的话，要不就......送它们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