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怎么上桌了

作品:《黑市售价12虫币一只

    星期一,


    07:21。


    赫尔坐在餐桌前,他手里拿着两把银质餐具,正在切割圆盘里撒有芝士的法棍。他将切好的一小块面包用餐叉叉住,沾了点番茄酱后送入口中嚼了起来。


    古怪的味道直冲味蕾,就像赫尔此刻难以言语的心情一样。


    是的,他活下来了,不仅如此,赫尔还寄生了个雌虫。可虫屎的是,他寄生的军雌、也就是赫尔的现任寄主,正是前世连垃圾星都贴上通缉画像的星际逃犯!


    这么说其实也不太准确……赫尔偷偷扭头,去看餐桌另一边的军雌。


    木质餐桌不长,隔着三把椅子的位置,金发军雌正风卷残云地埋头干饭。两侧腮帮撑得鼓囊囊的,就跟塞了肉丸子似的。


    军雌是星际3743年成的逃犯,现在才3741年,对方目前还搁虫族当中校呢。


    赫尔静静看着餐桌那头心无旁骛专心干饭的虫,一种记忆被篡改的错位感油然而生。


    前任寄主在赫尔体内注射的毒素需要定期打缓解剂才能活下去。上辈子赫尔为了筹钱找虫配置解药,在暗网上注册账号当了赏金猎虫,通过杀虫来赚取虫币。


    有次他接了个同星的活,找到暗杀目标时,对方正鬼鬼祟祟地躲在辆悬浮车后,准备偷袭对面在屋檐下避雨的金发军雌。


    军雌当时嘴里叼着绷带端头,正在低头包扎胳膊上的伤。


    雨渐渐大了,赫尔秉持着早完事早没事的想法对暗杀目标下手了。


    赫尔前世常想,如果时间能够倒流,那么那场雨夜他会怎么做。


    答:等暗杀目标偷袭失败后,再把伤上加伤的金发军雌一并杀了。


    可那时虫神不曾眷顾他,时间也没有逆向发展。雨停了后,垃圾星里单是多了个被金发军雌缠上的霉运鬼。


    逃犯惯是没壳没皮,死缠烂打跟个牛皮糖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赫尔复杂地看着络沃维因干饭,心底由生了种果然如此的微妙感。


    前世逃犯缠他的时候一身贵族礼仪,就连在漏风的圣堂里喝口冷水,末了都要拿帕子擦去唇角沾上的水渍才算舒服。


    哪像现在这幅姿态?活脱脱一饿死鬼投胎!


    也难怪赫尔上辈子就觉得这虫装,搞半天虫家在他面前本来就在装。


    前世被缠烦了赫尔也不是没和逃犯干过,只是两虫都是A?级,每次都以赫尔被按地上告终。


    *寄生虫武力值仅次于军雌


    ‘咕咚咕咚……’


    络沃维因仰头灌下马克杯里的热可可,然后‘砰’地把杯子扣回桌面,他用餐叉叉起瓷盘里仅剩的半块星怪肉塞进嘴里。


    赫尔自觉屏蔽旁边餐具撞盘的动静,甚至还能乐观的想——至少他不吧唧嘴这点不是装出来的。


    寄生虫喝了口水,把掌心的杯子放回桌面后,若有所觉抬头,对上那双正盯着他看的金眸。


    “有事?”赫尔问。


    络沃维因只是饿了,但他又不是死了。高级雌虫五感敏锐到什么程度不用多说,早在赫尔往他这瞄的第一眼军雌就察觉到了。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寄生虫无意间流露出的嫌弃。


    “嘿,你怎么上桌吃饭了?”络沃维因纳闷出声。


    赫尔接受状态良好:“那我走?”


    话音刚落,赫尔便从餐桌前起身,朝楼梯口的方向走去。络沃维因见他撂下话后就那么大摇大摆走了,心里突升一股火气,叫道:


    “喂,你给我站住!”


    走到楼梯口的赫尔没鸟他,抬脚踩上阶梯便往楼上走去。餐桌旁坐着的络沃维因眼珠子瞪得圆溜,怎么也没料到一只寄生虫敢下他面子。


    军雌本就不是个自己受着的主,眼下当即释放信息素朝楼梯上的虫进行信息素镇压。


    赋有攻击性的朗姆酒铺天盖地袭向赫尔,意识到对方要干什么后,寄生虫转过身,一屁股坐到身下的阶梯上。


    他双手撑在身体两侧。距离客厅五格台阶的地方,赫尔仰起下巴望向信息素源头:


    “元下,大清早的整这出?”


    见冒犯自己的家伙跟个没事虫似的悠哉坐着,还不忘出言挑衅,金发军雌顿时满脸黑线。他刚要加大信息素压制,结果客厅陡然生出股梵香,强势涌向络沃维因!


    遭到信息素冲击的大脑短暂空白一瞬,但雌虫很快便恢复状态,并开始释放更多的信息素与之抗衡。


    按理来说双方同级的话信息素镇压没什么卵用,但同级雄性寄生虫和军雌本身就不能混为一谈。


    “你以为就你一个A??”虽然时间线不同,但这虫的星怪脾气赫尔也是见识过的,即使前世逃犯在他面前有所收敛,可有些东西不是想装就能装成的。


    他坐在楼梯上,望着餐桌旁被梵香激起兽性、变成竖瞳的军雌。


    *寄生虫信息素会引虫反感、激活虫体内的暴虐因子


    一时间,大厅内灌满了醉虫醇厚的酒气,和圣堂里惯有的梵香。强悍的朗姆酒与肃穆的梵香撞在一起,二者相互抵制,纠缠不清却又泾渭分明。


    赫尔不知味地咬了下口腔内侧的肉,浑浊黯淡的凫青色眼睛平静地注视着那双瞪向自己、满是怒火的熔金色眸子。


    他张了张嘴,用口型说出两个字,读出对面说的什么后,络沃维因脸色一绿。


    鼻间的梵香愈来愈浓,胸口急切地叫嚣着撕碎什么,连带着骨血里翻涌的滚烫杀意也开始躁动起来。


    这种割裂的失控感简直能把虫折磨疯。


    不多时,络沃维因哂笑一声:“我想阁下是思念虫神了,对同级军雌释放信息素这招实在是……勇敢?”


    很好,看样子这虫阴阳怪气的毛病不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都和他的脾气一样只增不减。


    信息素镇压并非常规意义上的攻击,它的作用仅是将等级低于自己的虫强压地上不能动弹。


    如果对面是只A?级亚雌,那么赫尔用不用信息素镇压都无所谓,反正真打起来他都会赢。


    可坏就坏在络沃维因是只A?军雌,这里梵香除了抗衡外,还相当于给军雌打了支兴奋剂。


    鲁莽的寄生虫。


    络沃维因在心里给赫尔下了定义。他半瘫在椅背上,两条长腿随意交叠,语气里满是轻蔑:“勇敢的鲁莽。


    臭虫子,不想死的话就把你那恶心的信息素收收,否则你英俊的脸蛋,我保证会把它打烂。”


    一秒、两秒……


    随着时间推移,金发军雌表情沉了下去,一阵冗长的死寂后,熔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声音里淬着冰: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