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掌柜双拳紧握，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许云归这下心里也激动起来，脸上笑容扩大，冷淡的态度一下就变了。


    “没问题没问题，做法就按您说的五十两，羊我们给您个折扣价，一百一十文一斤，要是您这边都没问题的话，那我们现在就把羊给您送到白湖酒楼去？”


    白掌柜闻言，立刻恢复了商人本色，摇头道：“你们自己在路边摆摊才卖一百二十文一斤，我一次性全买了，你们还要一百一十文？最多一百文，不然我就不要这么多了。”


    许云归故作为难的犹豫道：“这……您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们是幽州过来的难民，赚点银子真的很不容易，可您说的也对，您一次性把所有的羊都买走，能省我们不少麻烦，可一百文一斤的价格真的太低了，要不您再加一点？一百零八文一斤如何？”


    【哈哈哈……笑死了，主播你是会讲价的，少两文有什么区别？】


    【别吵别吵，我觉得主播肯定还有自己的小九九。】


    白掌柜再次摇头，“不成，一百零八也太高了，我们酒楼买回去还要花精力保存，做出来卖也有调料和人工，你这价格高了，我们可就赚不到银子了。”


    许云归闻言，长长一叹，“这样啊？我能理解您的不容易，可您看看我们……只能说咱们这生意是做不成了。”


    白掌柜下意识的又去看了看许里正等人，看完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这伙人看着就挺惨的，身上的衣服不但旧，补丁还不少，而且有些不靠近摊位的汉子身上脸上都脏兮兮的，一看就知道吃了不少苦。


    “掌柜的，”采买管事扯了扯白掌柜的袖子，小声道，“您想想咱们之前听到的……”


    白掌柜闻言，脑子里立马浮现下午吃羊肉串和涮羊肉时听到周围百姓的议论。


    “羊肉这样做这么好吃，以后咱们来镇上还能吃到吗？”


    “应该能吧？镇上酒楼饭馆肯定会有人来这里学。”


    “那可不一定……可惜了，以后可能都吃不到了。”


    “至少这两天应该还能吃到，你刚刚没听见他们说吗？他们还有不少羊肉，这些天都要在这里卖呢。”


    “……”


    那些人的话言犹在耳，出于商人的直觉，白掌柜觉得羊肉串和涮羊肉绝对能成为他们白湖酒楼的招牌菜！


    想到这里，他咬咬牙道：“一百零五文！不能再多了，再多我就只要一半。”


    “成交！”许云归飞快的道，说完立刻对身后的李大山和蒋铮道，“大山哥，蒋大哥，辛苦你们跑一趟，让人将剩下的羊都送过来。”


    白掌柜还以为许云归又要讨价还价，结果却是这样，愕然片刻后本能的开口，“诶……”


    可他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眼睁睁看着李大山和蒋铮飞快的跑走了。


    “白掌柜，您看咱是不是可以先去白湖酒楼？我好把做法写给您。”许云归笑眯眯的道。


    白掌柜脱口问道：“你会写字？”


    虽然这小子看着文质彬彬的，但他们这伙人也不像是能供得起读书人的呀。


    许云归毫不在意的微笑道：“小生不才，正是景成十九年的秀才。”


    “啊？你还是秀才？”白掌柜惊讶的上下打量许云归。


    读书人不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吗？


    许云归轻笑着点头，从怀里掏出秀才的文书摊在他面前，“如假包换。”


    这个世界对读书人的崇拜，对有功名的人的敬重，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


    特别如今朝廷停了科举，普通人的上升通道被切断，这种现象就更严重了。


    就像这会儿，白掌柜亲眼见到了文书，对许云归的态度又是一变，“原来是秀才公，失敬失敬。”


    他从前也是参加过科举的，甚至还考上了童生，但之后十几年，怎么都考不上秀才，最后也只能无奈放弃。


    有了许云归的秀才身份做担保，白掌柜当即就带着许云归去了白湖酒楼。


    顾无咎和云村长随行。


    白掌柜一直若有若无的用眼角余光打量顾无咎，总觉得这人和许云归这伙人不太搭。


    “白叔，咱们镇上大都什么时候开始宵禁？”许云归边走边和白掌柜拉家常，没一会儿就拉近了关系。


    “宵禁？”白掌柜摆摆手，“我们镇上没那回事，你没见镇子口都没有镇衙守卫吗？”


    许云归疑惑，“咱们镇子这么大，为何没人守卫？”


    她那晚送周氏来就觉得不对劲，当时还以为是衙役偷懒没有守。


    “唉，这事儿我都没脸提。”白掌柜叹气道，“白湖镇的镇衙形同虚设，衙役整日里不事生产，常常去乡下偷鸡摸狗坑蒙拐骗……”


    许云归闻言嘴角一抽，“不至于吧？白湖镇这地方，干点啥不能养家糊口啊？”


    白掌柜双手一摊，“可有的人就是喜欢不劳而获啊！”


    这下许云归懂了，心底叹气的同时，也心疼这里的百姓，难怪今天来买肉吃的人绝大部分都宁愿当场吃完也不带回家。


    【最讨厌不劳而获的人了！上天就不该给他脑子，不该给他手脚，让他瘫着他就爽了。】


    【弱弱的说一句，貌似仿佛好像……我现在就在摆烂……】


    【摆烂和不劳而获是两码事，摆烂至少不会妨碍谁，但不劳而获却是以牺牲他人利益供养自己为主。】


    【……】


    弹幕开始了对不劳而获的讨论，许云归一路沉默着来到白湖酒楼。


    在她写好做法，又告诉了白掌柜要怎么弄调料时，李大山和蒋铮就带着送羊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来了。


    “交接完毕，银货两讫，我们就告辞了。”许云归对白掌柜抱了抱拳。


    白掌柜突然对许云归有点不舍，“去吧去吧，刚刚你们问的我都告诉了，按我说的去，肯定能买到便宜又实惠的。”


    “多谢白叔，有缘再会。”许云归说完，带着人转身走了。


    当天晚上亥时末，许云归一行人才回到河边的营地。


    见到堆满东西的手推车，众人激动的欢呼。


    许云归好不容易从一群人中脱身，拖着疲累的身子找到了许二妮。


    “九弟来啦？快，坐这里。”许二妮扬起笑脸对许云归招手。


    许云归坐过去，看了看她手里的羊毛，“怎么样？今天大伙儿把羊毛都洗干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