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不动声色道：“娘，我这是长大了。”


    “是啊，”李氏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娘的儿长大了……”


    之后李氏没再多说，许云归也没开口。


    她不是原主，不可能一直按照原主的性格和为人生活下去，因此这些天许云归都在有意的让李氏等人注意到她的改变。


    好在，许家人都没有怀疑什么，让许云归不至于选择单打独斗。


    这一晚，整个大夏的气温都迎来了骤降，不少没有准备的人家都受了影响，尤其是幽州。


    因为北蛮人的占领，幽州百姓通过各种途径逃亡，而留下的那些又被一场地震害死了许多人，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又被北蛮人抓住，每日里干各种活计，体力完全透支。


    寒潮来临，这些人岂能有好？


    北蛮人也受了影响，监管看守抓来的大夏人也就不自觉的松懈了，于是有了历史上最大的逃亡行动。


    当然，许云归他们此时并不知道这些。


    第二天许云归起了个大早，喝了一碗堪比白开水的咸菜汤，吃了李氏躲躲藏藏给她的半个鸡蛋——另一半给了叶柳儿，便去找顾无咎了。


    “顾大哥，蒋大哥，”许云归笑着和两人打招呼，“弟兄们可都吃好了？”


    她对顾无咎的称呼变了，毕竟以后属于长期合作关系，太客套了反倒不好。


    蒋铮热情的朝她挥手，“小秀才，你起的还挺早。”


    他对许云归的称呼也变了，之前还老实的喊“云归兄弟”，现在嘛，完全遵从本心，装都不装了。


    “看你说的，我也不是那起子懒人啊！”许云归好笑道。


    顾无咎慢条斯理的将最后一块粗粮饼放进嘴里，吞了才回话，“昨天你说要提供我们这些人的吃喝，但我看你们的粮食好像不太够？”


    许云归丝毫没有被这话影响，依旧笑着道：“实不相瞒，我们手上的粮食的确不够我们这么多人到锦州。”


    “那你打算怎么办？”蒋铮好奇的问。


    顾无咎也看着她。


    许云归知道，如果她不能说出一个让两人满意的方案，双方的合作必定无法继续。


    只听许云归缓缓道来，“从林州去锦州，途中会经过不少地方，每个地方都有各地不同的特色产品……”


    昨晚临睡前，许云归脑中一闪而逝的想法，此时被她详细说给顾无咎和蒋铮。


    简单来说，除了之前决定的边走边采集能赚钱的山货和药材外，许云归将赚钱的思路拓宽了。


    “你是想低买高卖？学那些商队？”蒋铮满脸震惊的看着她。


    他是真的没想到，许云归会说出这番话。


    要知道，士农工商，对有秀才功名的许云归来说，商人是最低等的身份，他一个秀才公完全没必要把自己弄成商人。


    许云归点头，“对，小弟不才，从前对这些还算有点研究。”


    原主肯定是对这些没有研究的，但许云归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了大夏各地特产的记忆。


    这个时代的交通不便，古人又几乎不出远门，物以稀为贵，一旦有新的东西出现，怎么都不愁卖不掉。


    当然，许云归不会跟地头蛇抢生意，如果当地有她要卖的，她会想办法避其锋芒。


    如果不是要赶路，许云归就会想办法弄些新奇的东西出来大赚一笔了。


    可惜如今他们要赶路，只能找现成的东西，不然猴年马月都到不了锦州。


    “想法很好，可……你们有本金吗？”顾无咎一针见血的指出许云归言语间的漏洞。


    许云归一愣，很快便钦佩的看着顾无咎，“顾大哥顾虑的没错，我们的确没有本金。”


    顾无咎挑眉，“所以？”


    “呵呵，所以我这不是来找顾大哥和蒋大哥商量来了吗？”许云归干笑两声，厚着脸皮道。


    蒋铮一言难尽的看着她道：“小秀才，你怕是找错人了吧？我们都落草为寇了，能有银子？”


    要是许云归他们养不活寒江寨的弟兄们，七哥应该就不会跟他们一起走了吧？


    “没有银子可以赚啊！”许云归理所当然道。


    顾无咎起身，低头看着她问，“如何赚？”


    许云归往远处的大山一指，“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来就是想请寒江寨的弟兄们和我们一起进山，咱们从山里来赚这第一桶金！”


    “你要进山采药材？”顾无咎眉心微皱，“我们不认识药材。”


    他会这样想也是因为之前在鸣沙镇许云归他们就卖过药材。


    许云归摇头，“不全是，山里的东西多了去了，除了药材能卖钱，还有许多猎物，咱们这么多人，还怕抓不住猎物吗？”


    “采药？打猎？”蒋铮愣愣的看着许云归，“药材还好说，认识就行，可猎物……小秀才你不会以为猎物会主动跑咱们身边来吧？”


    许云归笑了，“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山人自有妙计，蒋大哥不必担心。”


    抓猎物不容易，引猎物出来难道还不容易吗？


    蒋铮和顾无咎对视一眼，顾无咎点头道：“如果需要寒江寨帮忙就开口。”


    “多谢顾大哥！”许云归大喜。


    比起许家村和河谷村的人，寒江寨的战斗力要强多了，只要顾无咎他们愿意出手，那她的计划成功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等许云归回去对面，蒋铮盯着她的背影啧啧道：“七哥，我有点相信你的眼力了，这小秀才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顾无咎也看着许云归离去的方向，没有回话。


    也许他一直想跟着许云归，就是因为对他来说很难的事，在许云归这里好像根本就不叫事吧！


    世上有多少人为了碎银几两而碌碌一生身心俱疲？就连他，不也只能带着弟兄们落草为寇吗？


    可许云归那伙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又在许云归的诉说下，让人觉得他们什么都有了。


    顾无咎自嘲一笑，他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小秀才，如果祖父和爹娘在天有灵，会不会对他很失望？


    确定了这件事后，许云归他们继续上路，前往白湖镇。


    一路上又看见了不少难民，都是新面孔，这说明昨天看到的那些人还没跟上来。


    “大山哥，先派人去找水源。”许云归对前面的李大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