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作品:《督主大人,您的初见杀还记得吗?

    “阿年,此技为师教于你,却并不愿你有使用它的一天......”


    “为什么?我会因此死掉吗?”


    “如果是阿年的话,不会哦。”


    陆念脑海中不适时地涌入了尘封已久的碎片,记忆中的那人一袭白衣微笑着说出最温柔的话,出剑的手却如残影般招招致命。


    早在母亲和阿姐离去那一天,她的命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所以会与不会,都无所谓。


    “呃---!”随着陆念的一声低吼,有璀璨的金红色光芒自她心口的伤处迸射而出。


    那不是柔和的光,而是如同沸腾般的液态火焰!炽热到极致的气浪以她为中心猛地炸开,空气被高温扭曲,发出噼啪的爆鸣。


    而那柄穿透她身体的骨扇在这纯粹而霸道的真气烈焰冲击下,从与皮肉接触的地方开始,寸寸碎裂,焚毁!


    莫无绝未曾料到眼前人竟能在生死之际爆发如此强劲的真气,即便第一时间撤回了手,那火焰却仍烧伤了他半只手臂。


    空气中立刻弥漫开烧焦的气味,莫无绝瞧了眼自己焦黑冒烟的手臂,再抬眼时,人已经消失无影。


    “哼,不是只小老鼠,倒像是只藏着焰爪的猫。”


    影枢随后匆匆赶到,见督主立在屋脊上,神色莫名地静静看着受伤的手臂。


    方才偷听之人竟能伤督主大人至此,这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督主似乎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好像......还挺兴奋的?没错,影枢觉得兴奋这个词很准确。


    影枢跟了督主多年,已然将察言观色的本领练至炉火纯青,遂上前禀告:“属下这就调查方才之人,定将其活捉交给大人。”


    -


    此时的幽兰楼中,冥雀三人还在焦急等待。


    “这都去了两三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东家不会出事了吧。”


    “云玲!别乱说,东家的功力少有敌手,况且今晚只是探查,咱们只管听话,等便是了。”


    云裳嘴上说这勿要担心,手上一杯接一杯倒茶水的动作却暴露了她的焦躁不安。


    云玲见此将手搭在云裳忙不停地手臂上,默默地安慰。


    “我去接应。”角落的冥雀说罢,提起剑就要往门外走。


    恰逢此时,门外响起砰的一声,似有重物落地。


    冥雀闻声两步并作一步掠向大门口,打开大门那一霎那,只见那人着一身混着暗红的黑衣躺倒在地上。


    “东家!”


    “东家!!”


    “快,扶东家到房间,云玲,准备救治。”云裳在瞧见浑身浴血的陆念后,迅速安排两人后跑进厨房接水。


    云玲也从一瞬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好,我去拿药。”


    不一会,三人都回到房间里,云玲剪开陆念黏在身上的衣服,原本轻薄的衣物被汗水和血液浸湿了个彻底。


    待到衣物剥开,这才明白陆念的伤势有多重,这是怎样的一番惨烈景象呢。


    手臂,腰侧,背上,腿上,尽是深深浅浅的伤口,有新伤,但更多的是旧伤的疤痕。


    冥雀和云裳见此景,眼中也难掩痛色,好在云玲并未因此慌神,快速检查起了伤口。


    云玲幼时体弱,在圣医谷待了几年,期间老医圣亲传了她毕生医术,冥雀和云裳虽万分担忧,但也十分相信云玲的医术。


    “如何?”云裳见云玲搭脉沉吟,于是小心问道。


    “心口处的伤势最重,虽然洞口很深,近乎贯穿,但幸好没有伤及心脏。”


    “先将固心丹喂下,再拿水来清洗伤口。”


    三人忙活了一整晚,天色渐明,可床上的陆念却豪无清醒的预兆。


    “东家体热异常,我......我也无法查明原因。”云玲坐在低着头,声音充满自责。


    “照这样下去,若是今晚还不曾好转,东家体内的热流将会烧毁心脉......”


    云玲没有将话说下去,冥雀和云裳也已经了然。


    站在床边的云裳见妹妹如此低落,似要将此事归咎于自身,便上前将云玲用入怀中,轻抚了抚她僵硬紧绷的身体。


    “就再找不出别的法子了吗?我现在去圣医谷找老医圣。”冥雀急迫地问完,见两人沉默不语,就要往外走。


    “冥雀。”云裳喊住她,“老医圣早已不见世人,况且现在启程去圣医谷,时间也远远来不及。”


    “相信东家吧,吉人天相,况且东家执念未了,不会就此撒手的。”


    话音未落,怀中的云玲突然站起身来,朝着书桌跑去,一头扎进医术典籍中,一副不找出法子誓不休的架势。


    云裳看着桌后红着眼眶不停翻阅资料的云玲,心中泛起一阵心疼,默了默,走到陆念的床边坐下。


    “东家,快些回来吧。”


    然而此时的陆念正在被困在梦魇里,在一片烈火焦土中,不断挥着手中的剑,对抗着似潮水般朝她涌来的魇魔。


    那些魇魔有的化身成哭喊的人,有的又变成娘亲和阿姐的模样,只是嘴里无一不叫嚣着,“去死!去死!”


    “为什么是你活下来!”


    “为什么不能替我去死!”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只有残肢碎块,腐臭血腥的木屋内,只有通过不断战斗,杀戮才能活下去。


    不知砍了多久,陆念只觉身体要被周遭的烈焰烤化,手脚再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


    她为什么要战斗呢?是啊,为什么活下来的是她呢?就这样倒下也无妨吧,她真的太累了。


    “阿年,阿姐我呀想去塞北,听爹爹说那里的草原一眼看不着边际,阿年将来和我一起去那骑马吧。”


    “娘要是哪天能见着咱们小阿年呀,能有姐姐一半稳重,娘都觉得余生无憾了。”


    周遭刺耳的尖叫声渐弱,陆念仿佛又听见了阿娘和阿姐那温柔的声音,正一遍遍地唤着她。


    “来日再见。”


    这又是谁的声音,为何也如此熟悉,陆念抬眼,看见一个少年的背影,只出现一瞬便散去。


    随后一阵强光袭来,原来的焦土世界淡去,随之出现的是熟悉的床帐。


    “云玲快来,少东家退烧了。”


    周遭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是冥雀吗?


    “东家,你醒啦!还能认清我是谁吗?”


    “呜呜呜,东家终于醒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云玲!小点声,东家刚醒,别给你又吵晕过去!”云裳虽训斥,眼眶中的泪水却在一瞬间夺眶而出。


    陆念在一阵耳鸣过后就听见这又是哭,又是喊,再瞧见冥雀、云裳和云玲三人强忍的模样,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酸涩。


    尤其是在瞧见她们三人眼底因劳累冒出的红血丝后。


    想必这一次吓到他们了,不过还好她回来了,不然这三人不得伤心成什么样。


    “抱歉,辛苦你们了。”由于长时间发热,她的声音嘶哑微弱。


    冥雀见陆念还想再说什么,连忙打断道:“东家,你喝了水就先睡,身体发热还未完全褪去,有什么事咱们休息好了再说。”


    “嗯。”陆念应了声,便昏睡过去。


    -


    栖鸾殿内。


    “哗啦!”上好的羊脂白玉茶杯被一扫而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废物!玩个妓子竟然搭上了一条命!本宫养你们不如养条狗,不中用的东西。”


    殿前跪着的侍从,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位的怒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然而一个年轻的侍从却不知禁言,颤抖着怯声道:“是,是,属下失职,属下不该挑那两个妓子,哪曾想......长公主殿下息怒。”


    “哦?这样说来,本宫也不该命你找的,倒也是本宫的失职了,是吗?”说完,一记眼刀朝着地上之人剜去。


    年轻的侍从这才知晓自己说错了话,正想开口求饶,只是高台上的人并未给他这个机会。


    “斩了。”


    咔嚓一声,脖子被扭断,眼睛却还瞪着,满眼不可置信,他到死都没能明白为何一句话便能即刻招来杀戮。


    周围人见此状,更是分毫不敢动,只盼这愚蠢的侍从别连累他们自己。


    这头长公主因着杀了一个人,心情尚有好转,坐回了原来的方形长塌,只不过那股低气压仍然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见给下人折磨得够了,长公主这才开口,“九狱血,给本宫接着派人查,死了一个薛应而已,本宫不信就此断了线。”


    “遵命。”


    “还有”长公主复拿起新换的白玉杯,小啜一口清茶,吩咐道:“给本宫去查那阉狗当晚的行踪,此事过于蹊跷,恐怕是莫无绝所做。”


    若是莫无绝发现了她在暗中调查药方,定会想尽办法阻挠,这对她可是十分不利,毕竟这人狡猾至极,又善于藏匿。


    莫无绝啊莫无绝,待到本宫抓住你的狐狸尾巴,定要让你尝尽折磨,她的邢宫可是专门为他做了一间房呢。


    然而被人“惦念”着的督主大人此刻却在惬意地享受着下人细致入微的照顾。


    暮色四合,莫无绝的寝宫内却亮如白昼,象牙白玉地砖和鸽血红宝石镶嵌的金猊兽炉相互映照,四处流光溢彩。


    空气里氤氲着清冽又醇厚的冷梅香,宫殿的主人此时正斜倚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嵌螺钿软榻上。


    莫无绝身着玄色暗云纹的软绸寝衣,衣带松垮,露出左侧精壮的胸膛和整个右臂。


    与玉色皮肤相对的,却是那布满了狰狞可怖的烧伤疤痕的右臂。


    两名身着淡青宦官服的小宦臣正垂首跪在榻前,一人双手稳托着一尊剔透的琉璃碗,另一人则以一方雪白的云锦软巾,极其小心地蘸取温热的药液后轻抹在伤处。


    莫无绝阖着眼,鸦羽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似在休憩。


    下一刻门外传来敲门声,正是调查回来的影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