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中军大帐内。


    顾向前得到敌军放弃城墙城门退回城内的消息，忍不住嘶的一声，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将军，庄文斌这老贼故意放弃城墙城门，想要诱我军进入他的圈套，还真是好算计。”顾鹏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自家伯父的神情。


    “唉！”顾向前叹了口气，看着视如己出的侄儿，对方少时习文中了举人后才进入军中，平时也以儒将自居，但他不知道的是，战争容不得半点仁慈。


    “鹏儿，你的是不是想让我下令，让大乾军围而不攻平凉城，将庄文斌困死？”


    见心中的算盘被识破，顾鹏脸有些红，点头承认：


    “伯父，我军现在已经控制住城墙制高点和唯一进出平凉城的入口，说是瓮中捉鳖也不为过。但如果硬攻的话，实在是胜负难料啊！”


    “身为军中将帅，并非只懂得一味地冲杀，用人命去填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我方占据主动权，而又因为时间等关系不得不强攻的时候，那就要用非常手段。”


    顾向前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在顾鹏心中却都好像重于千钧：“伯父，难道你想要对城内无差别的清除。”


    身经百战主将沉默，就已经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顾鹏表情一怔“可城中老百姓都是无辜的！”


    “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必须要做出选择。下去通知将士们先在平凉城放一把火，天亮后攻入三日不封刀，所得金银无需上缴。”


    咚！


    听到这话，顾鹏扑通跪下，喊道：“伯父，万万使不得啊，平凉城老百姓是我大乾子民一旦屠城必会受万世唾骂，再者皇帝陛下也不会放过咱们家的。”


    “此战过后，你回京城吧，军中并不适合你。”顾向前手一挥，示意侄子出去。


    “我可以离开，但屠城之事，伯父万万不能做，否则今日我便自刎。”顾鹏说完拔出佩刀架在脖子上，稍一用力，锋利的刃口已经染上一抹红色。


    大将军顾向前膝下只有二女，从小视三弟的儿子为己出，看到对方的举动顿时心软，让亲卫退下后，从怀中拿出一封只有皇家才能用的龙纹云纸书信放在几案。


    “你看看吧！”


    “平凉为异族收买，城破鸡犬不留！”


    看着暗纹上那短短十几个字，顾鹏的心瞬间跌落谷底：“不，不可能，陛下从小受大儒教导，心怀仁慈，怎么会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


    “大儒？不过是一群披着仁义道德，骨子里争权夺势的小人。而帝皇权术融合了儒家思想后更是无往不利，有时候眼睛是会骗人的。”


    顾向前将顾鹏手里的信收回，拍拍他的肩膀：“这封密信原本看完是要烧毁的，但我留下来就是要让你知道真相，不要被表象蒙蔽。”


    顾鹏缓缓点下头。


    “对了，你下去后，让伙夫给士兵们送去吃喝，然后宣布先登那个叫江浩的小卒子带领一队人马冲锋。”


    “将军，这不合军规！”顾鹏问道。


    “千金市骨。战场需要提升士气，这样不仅激起更多人的野心，还会让那小子更加卖命。至于规矩战场上更要灵活运用。”


    “可要是他战死的话，对我军的打击同样沉重。”


    “第一个上城墙还不死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折损。至于怎么升，你看着吧，去吧！”顾向前说完就转身看向地图。


    …………


    江浩坐在城墙上，正疯狂地啃着肉干，大饼，喝着热汤。


    刚才的厮杀让他体力消耗到了极致，等敌军退去后，那种极度的饥饿和疲惫感就袭来。


    这时伙夫送来吃食，自然是大快朵颐。


    而作为先登猛士，待遇自然不一样，肉自然管够。


    就见穿着明光铠带着一队彪悍亲卫的顾鹏走了过来。


    “江浩，还不见快快见过顾将军。”敢死营总旗官急忙喊正在吃肉干的江浩停住。


    此刻他肚子像个无底洞，哪里顾得上这些，只是简单行了个礼。


    “大胆，见到将军还不下跪，难不成以为狗屎运好得了个先登之功，就了不得了？”周武冷冷的说道。


    江浩一看是督战队的那狗东西，冷笑一声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接下来还要打平凉城，你要是觉得只是运气好的话，可以申请率先出战，要是你能活下来，我这先登之功让给你又如何？”


    原本聚集在江浩身边的人就不少，这下他和亲卫硬刚，更是吸引了不少人。


    周武看了一眼周围，不屑道：“哼，你以为我不敢？”


    火光下。


    江浩拍了拍身上已经千疮百孔的皮甲，嘲讽道：“哈哈哈，你敢吗？”


    周武看着眼前小卒身上已经不成形状的软甲，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咬咬牙还是没说出来那个敢字。


    对江浩的态度，顾鹏也有些不喜，但作为副将他也知道该做什么，问道：“你就是斩获先登之功的江浩？”


    “见过将军。”江浩态度不卑不亢。


    “你很勇敢，而我大乾从来不会吝啬对勇猛之士的赏赐。如今升为千御武官，不知你可愿意？”


    千御已经是跨越到中级武官的门槛了，傻子才不愿意。江浩也明白这官的意思，就是让大家拼命。


    果然能当官的都不是傻瓜，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收买人心，好手段。


    “末将愿意，接下来的战斗，不管上刀山下火海都冲在前。”江浩也开始飙演技。


    “好，大乾有你这样的人才，何愁不兴。但也要注意安全。至于其余的赏赐在大胜后，会一一兑现。”顾鹏一双眼睛盯着江浩身体。


    “多谢将军，多谢陛下。”


    “对了，看你的样子似乎没有受伤！”


    “顾将军，我的十三太保横练，在昨日刚刚突破，只要套着一件铠甲，避过要害的话应该没问题。”


    江浩也明白要丢出点底牌，不然解释不清楚。


    “好！”顾鹏随后让下面的人给江浩组织好人马。


    江浩自然把江平要下来，随后找了个借口让他去休息。


    接下来，就是对平凉城的火攻。


    由于城内的房屋都是木质结构，街上都是相邻，火势很快就蔓延开来。


    将天都烧成了红色。


    庄文斌在听到禀报后，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他已经清楚，顾向前是要屠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