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喜欢猫还是喜欢蛇?
作品:《谁才是她的唯一爱宠》 再一看手机,距离对方发消息过来,已经过去20分钟。
沈清许在手机上打字半晌,“学长怎么还没休息?”——太像查岗了,删掉;“看到你的消息好开心”——太直白了,删掉。她指尖悬停,最终只发出去一句干巴巴的:“挺好的,学长你呢?”
每一个字都透着她小心翼翼的斟酌和距离感。
消息发出去后,并没有收到回复。沈清许等了5分钟,屏幕依旧漆黑,不免有些失落。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漫延:是隔了半小时才回复,让他觉得被怠慢了?还是这句客套话终结了本就难得的对话?
大晚上的,自己还隔了这么久才回复,说不定学长已经睡了。她叹了口气,身体的疲劳感猛然加强,想着这一回怎么也要离开,却发现原本关得好好的玻璃柜——此刻门锁的搭扣竟被从内部拨开,那只黑猫……它越狱了!
她一抬头,就看见一道小小的黑色身影正守在门前,背影沉稳得不像一只猫,倒像一个缄默的守卫。
可它只是一只猫,还是刚受过重伤的猫!
“老天!你怎么出来的?”沈清许又惊又急,目光扫过那被巧妙拨开的门锁,心头掠过一丝怪异,但担忧压倒了一切。她生怕它裂开伤口,连忙上前将它抱起。
也正是在她抱起黑猫的瞬间,隔着诊所的玻璃门,她撞进了一双熟悉的眼眸里。
门外站着的,正是她暗恋多年的学长,白斯音。
雨不知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他整个人都湿透了,发梢还在滴水,像是匆匆赶来,连伞都顾不上打。雨水顺着他俊美的轮廓滑落,在微弱的灯光下,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带着一种不真实的破碎感。
“白学长?”沈清许惊呆了,下意识地紧了紧怀抱,仿佛这样能确认眼前的不是幻觉。
白斯音如今是声名鹊起的科研天才,怎么会深更半夜、如此狼狈地跑到自己这间偏僻的宠物医院?
而且……他是因为一路冒雨赶来,才没有回复自己的消息吗?
而就在沈清许出声的同时,她怀里的黑猫动了。
它没有害怕,更没有躲闪,反而在白斯音目光投来的瞬间,慵懒而倨傲地扬起了下巴,那双碧绿的猫瞳在暗处幽幽发光,带着一种近乎人类的审视与挑衅,径直与门外的男人对视。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雨声都似乎被隔绝在外。
白斯音的目光先是落在沈清许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但几乎在下一秒,就被她怀中那道黑色的“视线”捕捉了过去。他的眼神几不可察地一沉,掠过一丝锐利,但很快又被温和覆盖。他的声音依旧清润,视线却像钉子一样锁在黑猫身上:“清许,这位是?”
那总是温文尔雅的学长,第一次在沈清许面前,让她感觉到一种内敛的锋芒。
沈清许一愣,下意识答道:“啊?它、它是一只受伤的猫,我刚给它做完手术……”
她心里泛起巨大的怪异感:学长为什么要用“这位”来称呼一只猫?而且,他们之间这无声的对峙,为何让她感觉……剑拔弩张?连笼子里原本安静的逗逗,此刻也缩在角落,发出不安的呜咽。
“我路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说话的时候,白斯音不着痕迹地朝沈清许的柜台上看去。
那里正放着一个白蛇陶瓷雕塑,是当初沈清许开店时,有人匿名送的。
“赶紧进来吧,你都淋湿了。”沈清许看着他不断滴水的发梢,心疼压过了疑惑,什么都没多想就招呼人进屋。
“好。”
沈清许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寂静街道,这条街晚上连出租车都少见,这个“路过”水分可大了。她先是把黑猫放到桌子上,然后为白斯音倒了杯热水。
白斯音赶紧双手接过,他的指尖像是不小心碰触到沈清许的手背,那冰凉的体温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根本不像是活人在雨夜行走后的温度。
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或许是这深夜独处给了她勇气,沈清许竟然调侃了一句:“学长还挺会路过的。”
白斯音低着头,暖黄的灯光照在他湿润的睫毛上,竟叫人清晰地看出一丝手足无措,连耳根都漫上一点不易察觉的薄红。
啪!
一声脆响猛地炸开,打断了沈清许脑子里那些旖旎的想法,也击散了这微妙的氛围。
沈清许回头看去,心里咯噔一下——那个她一直很喜欢的白蛇雕塑,竟然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它放在柜台中央,一直很稳,怎么会……
而且,在碎片之中,似乎有一丝微弱的白光,如同叹息般消散在空气里。
“喵~”
而罪魁祸首似乎知道自己做了错事,还要嗲嗲地叫一声,好似在撒娇。
不,它就是在撒娇,只见黑猫优雅地在桌面上踱了两步,长长的尾巴尖儿若有似无地扫过沈清许放在桌边的手背,带起一阵微痒,碧绿的猫眼却斜睨着白斯音,带着一丝计谋得逞的得意。
一直疑心黑猫的她,见对方这个模样,终于放下几分戒心:也许小猫只是受伤了,才导致行为比较奇怪,是自己想多了。
沈清许被它叫得心软,也不忍心责怪它,温柔地挠了挠它的下巴:“莫莫真是淘气鬼。”
结果说完这句,那黑猫却浑身一僵,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完全没了刚才的闲庭信步,眼神古怪地盯着她。
白斯音目光复杂地看向地面的陶瓷碎片,那眼神近乎一种惋惜。他竟直接上前,不等沈清许反应,就已利落地将大块的碎片拾起。
沈清许哪好意思让他做这些,赶紧说道:“学长别动!我来就行,小心划到手!”
说着就赶紧转身去寻找扫帚和簸箕,留下一人一猫在寂静中对峙。
小黑猫倨傲地坐在柜子上,俯视着蹲在地上的白斯音,目光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不屑。
白斯音的面色沉静如水,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那口型似乎是警告。碍于沈清许就在不远处,他最终只能沉默。
等沈清许拿着工具回来,就见白斯音已经将地上的狼藉大致归拢,乖巧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那无声的交锋只是她的错觉。
他的皮肤很白,在夜色的灯光下,肌肤泛着玉石般温润又冰冷的光泽,眉眼低垂时,有种易碎的美感:“清许,你……更喜欢猫是吗?”
“嗯?”沈清许正失神地欣赏着学长的美貌,对这个突然的问题有些不明所以:“我是很喜欢猫。”她下意识看向桌上的黑猫,却发现它那双翡翠般的眼睛,正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审视,牢牢盯着白斯音。
“不过我其实更喜欢狗。”沈清许补充道。
这句话说完,她就见白斯音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有些失落地低着头,像是在为什么而沮丧。
而她手心一空,发现刚刚还对她黏糊糊的黑猫,此时正恼怒地甩着尾巴,死死盯着房内一个方向——那是逗逗所在的笼子,喉咙里发出极轻的、不满的咕噜声。
“那,你讨厌蛇吗?”白斯音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种沈清许从未听过的、小心翼翼的自卑感,仿佛这个问题对他至关重要。
可学长是所有人敬仰的天才,怎么会自卑呢?这一定是错觉。
“其实……我是博爱党来着,”沈清许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这奇怪的气氛,“不仅喜欢猫啊狗啊,各种爬宠,鸟类,鱼类我都喜欢。”
也许是白斯音今天深夜到访的举动给了沈清许勇气,让她生出一种分享的冲动:“不过因为养宠物要照顾,我又太忙,所以家里只养了几条鱼。”养了鱼,就不好再养猫了,养狗需要出去溜。于是身为宠物医院的医生,她反而没有养什么毛孩子。
听到沈清许的话,白斯音眼神一亮,像是阴霾被驱散,不知为何整个人都喜悦起来,连唇角都牵起细微的弧度。
而那黑猫却不同,对着沈清许的背影龇了龇牙,锋利的爪子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刮擦出几道细微但清晰的白痕。
白斯音趁机小心翼翼地问:“我养的蛇最近好像病了,可以让他到你这里看看吗?”
“当然可以!”沈清许赶紧回答,心跳却漏了一拍,原来学长过来是因为宠物生病了吗。心底刚燃起的小火苗,仿佛被轻轻浇了一下。
白斯音却像是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长舒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明天带它过来。今天太晚了,我就不多打扰了。”
“好。”沈清许送白斯音到门口,心里被巨大的不舍填满。
就听见白斯音轻声问道,目光里带着真诚的关切:“清许,太晚了,你一个人收拾我不放心,我陪你一起关店吧。”
“好啊。”沈清许怎么可能拒绝,几乎是立刻就点了头。
于是,她没有理会桌子上那只用后腿搔耳朵、一脸“本大爷很不爽”表情的黑猫(她努力说服自己那只是猫的常态),开开心心地收拾起来。
白斯音的研究领域在生物学,对这些器械并不陌生,也自然地上手帮忙。他熟练地清洗着手术器皿,纤长白皙的手指在流动的水下动作流畅精准,就好像在看艺术家弹奏钢琴一样,带着一种严谨的美感。当初沈清许就是从他主持的一次实验演示课上,迷恋上这个严谨又谦逊的男人的。
“那只黑猫……看起来很特别。”白斯音的动作流畅不停,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沈清许却听出了一丝探究。
“啊?”她愣了一下,因为学长无论是做实验前的准备,还是器具清洗都极少一心二用。她顺着他的话回答:“是啊,它的主人也很特别,感觉……不太像普通人。”
“你觉不觉得,它不像一只猫?”白斯音似是无意地接了一句,目光却状似随意地掠过手术室那被内部拨开的门锁上,意有所指。
“还好吧,”沈清许努力忽略心头那点异样,“虽然和莫莫相处时,总觉得不如其他猫咪放松自然,有时候甚至觉得它在算计什么……但是它很‘猫’了。”那种天生的倨傲、矫情,带点小心机的模样,倒是很特别。
白斯音目光微沉,清洗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只是将最后一个器皿擦干放好。
都收拾好一切,沈清许看着白斯音撑伞走入雨幕的背影,缓缓落下卷闸门。
心中五味杂陈,从很久之前就是这样,她总隐约觉得白斯音并非对自己毫无情意,可不知为何,二人之间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壁障,每次靠近一点,就会有什么事情将距离重新拉开。
也许,也许自己应该更勇敢一点。
黑猫悄无声息地跳到她身后的柜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失神的沈清许,猫脸臭臭的,尾巴焦躁地拍打着柜面。
等到沈清许走上二楼,玻璃柜里早已空无一物。
街道对面,白斯音并未走远。他站在车前,仰头看着宠物医院楼上的窗户亮起温暖的灯光。
一个身形修长、墨发绿瞳的俊美男子却蓦然出现在他身侧,动作悄无声息,几乎融入夜色中,正是那只黑猫化形后的模样——莫轩。
白斯音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人,周身却散发出与平日温文尔雅截然不同的冰冷气息:“离她远点,你会给她带来麻烦。”
莫轩慵懒地把玩着不知何时藏起的一块白蛇陶瓷碎片,指尖摩挲着断面,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偷偷在人家店里放妖力探测器,监视她周围的一切,不愧是阴暗的蛇类。”
白斯音的瞳孔骤缩,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泛起一丝非人的金芒,眼尾甚至有细微的鳞片纹路一闪而过:“你好像听不懂人话。”
莫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笑出声,绿色的猫眼在夜色中闪着幽光:“我只是觉得,胆小鬼的警告有点可笑。”
两人距离极近,目光在空中交锋,几乎迸射出无形的火花。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他们身上散发的隐晦力量而微微扭曲,沉闷得让人窒息。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
沈清许回到二楼的家中,总感觉楼下街道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住在路边就是有这点不好——比较喧嚣。
她掀开窗帘仔细看了看,夜色深沉,雨丝绵密,楼下空无一人,只有白斯音刚才站立的地方,地面似乎有几道不自然的、如同被利爪划过的浅痕。
兴许是施工留下的吧,或者就是自己太累了产生的错觉。她揉了揉太阳穴,今天确实熬太晚了。
而沈清许沉入梦乡后,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凝实在她的床前,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睡颜,目光复杂难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