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若走,就将我的命带走

作品:《死后第六年,我为夫君牵良缘

    “每一次把手落到膝头上,我都在想你,我有时在想,你若是当初一脚将我踢死也罢,我更愿意死在你手中。”


    “嫉恨如附骨之疽,怨怼似穿肠毒药,仇恨更若焚心烈焰,苦,太苦了,只有想起你,我才会好些,因为你是我此生仅有过的甜。”


    这些话,霍凝雁听得全身发麻。


    血液好似在奔涌,又好似完全不流动,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拨开他搂住自己腰间的手臂,想要呼吸通畅些。


    柴寂樊以为她要走,扬起脖颈,紧紧攥住她的手腕,放在颈间凸起的咽喉要害处。


    “你若非要走,就将我的命也一并带走!”


    最后一句,柴寂樊几乎是嘶吼着说出。


    这声嘶力竭的挽留,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被众人像看猴儿一样的眼神盯着,霍凝雁手背的筋绷起,她也不知是羞窘居多,还是难堪更多。


    她猛地用力,伸手一推。


    宋承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起身,急忙唤道:“霍姑娘......”


    郁攸迟扯过她的手,将她拉向身侧,用眼神示意她不要理会。


    咣当一声。


    霍凝雁的唇张了张。


    因为手发麻,她掌控不好力道,这一推,直接将柴寂樊连人带着轮椅都掀翻了。


    轮椅倒下的响声过后,紧接着,就又有人嗷了一嗓子,声音极为凄厉。


    原是在一旁的张和清遭了殃,被轮椅砸到了脚。


    他捧着脚单腿蹦开,口中嚎着:“哎呦哎呦!我的脚呦!女侠有这般降龙伏虎的神力,方才怎不早些施展,非要误伤了我这个无辜的路人呐!”


    霍凝雁的手僵在空中,指尖微微发颤,她望着被甩在靛青色的地毯之上,呛咳着的柴寂樊。


    她的喉咙动了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封宸安见状,挑眉笑了,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如此狼狈不堪,连自保之力都没有的废人,霍凝雁怎会对此等货色倾心?


    他再次开口,语气笃定地道:“凝雁,别管他,是他咎由自取,过来。”


    五皇子的语气含着上位者的命令,以及一丝警告之意。


    霍凝雁没再犹豫,快步朝他走去。


    此时,冰面上胶着的手球比赛也结束了,红黄两队竟没有分出胜负战成平手,还要加赛一场。


    但他们无一人关心比赛。


    宋承漪的灵动的眸子转个不停,左瞧瞧右看看。


    霍凝雁虽已顺从地回到五皇子身畔,但那眼神还总是往柴寂樊的方向飘。


    柴寂樊低垂着头,一手无力地撑在冰冷的地面,另一手抚着胸口压抑着咳嗽,一副被遗弃的低落模样。


    宋承漪轻声道:“夫君,快将柴先生扶起来吧。”


    郁攸迟却气定神闲地道:“不急,这一摔,总要摔的更有价值才对。”


    宋承漪不解,这还能有何价值?


    郁攸迟望向冰面,又问道:“阿漪觉得,这加赛一场,胜负将如何?”


    宋承漪的眸光落在霍凝雁的左手,眼睛一亮。


    那根原本变得浅淡透明,几乎要消失的姻缘线,已焕发生机。


    眼见着一直无人来扶柴寂樊,霍凝雁脸上的焦急之色愈发明显,手上的姻缘线的色泽由浅粉迅速转深,变得艳丽夺目。


    宋承漪会心一笑,柔声应和道:“当然是夫君所料想的那样。”


    封宸安听见了他二人这打哑谜似的对话,只当宋承漪是在捧着郁攸迟说话,起身不耐地道:“这场比赛,没什么看头。”


    说完,便起身离开。


    霍凝雁稍有犹豫,终究还是咬紧下唇,快步跟了上去。


    *


    此次揽月湖之游,张和清与柴寂樊双双在盛都闯出了“名堂”。


    一个凭着花枝招展的华丽装扮被贵妇人们记住,甚至还有好事者来侯府门口打听的。


    柴寂樊的事迹更为轰动。


    表面瞧着是个端方清冷的读书人,谁知竟是个轻浮孟浪胆敢纠缠镇国公孙女的狂徒。


    最终被镇国公孙女当众甩巴掌的逸闻传遍了大街小巷。


    不过,众人一听这两位皆是永安侯世子的幕僚,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清晖堂中,日光正好。


    郁攸迟还未到,步行真看着对面的两个伤员,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木然表情,默默低头啜饮了一口杯中清茶。


    张和清像是稽查官员一般,眯着眼狐疑地看着他。


    “老步,你低着头作甚?是不是在偷着乐,笑话我俩?”


    步行真抬起那张缺乏表情的脸,声音平板地道:“没有,你有什么值得我笑的。”


    张和清叹气:“你这话说的,太有语言的艺术了,我宁愿你嘲笑我。”


    步行真连眼皮都懒得再抬一下,只当耳旁风。


    柴寂樊也不说话,张和清无聊得很。


    他一只脚缠着厚厚的雪白绷带,像只裹得严严实实的粽子,随意搁在旁边的矮凳上。


    另一只完好的脚则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靠在座位旁的黄花梨木拐杖。


    步行真专精刑罚,能从他的动作,看出受伤之处的严重程度。


    “你的脚伤又没有伤到骨头,为什么要打绷带?”


    张和清啧了一声,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吧,你想啊,老柴对镇国公的孙女那......那什么心思,人尽皆知了吧?”


    柴寂樊做的端正,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


    张和清继续道:“她阴差阳错误伤了我的脚,你说万一镇国公或是霍小将军找上门来讨要个说法,看我这么惨,是不是多少也得卖我几分薄面,手下留情?”


    步行真的目光从他的脚转到他的脸上,定定地观摩了几瞬,而后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张和清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他哪有什么面子。


    颜面扫地的张和清眉毛一竖,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不管有没有人听。


    从当年在江南做纨绔时如何斗鸡走马,一掷千金,讲到如何智斗恶霸又英雄救美。


    张和清滔滔不绝,讲到口干舌燥,灌下大半壶茶,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口。


    屋中终于重归安静。


    柴寂樊从进屋后,便一直坐在椅子中不说话,表情与往常没有不同,一派从容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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