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作品:《【海贼王】伪贵族航海欺诈录》 香克斯出门,喊了个水手去提热水。他扛着吸饱血液后沉甸甸的地毯、床单、两个人破破烂烂的衣服,忽视水手震惊的表情。同时间,他的兄弟们聚过来。多风平浪静的一天,突兀出现的血腥味瞬间吸引所有人。如果不是听到船长室内女人轻颤的心跳,他们以为香克斯把维姬杀了。
“解释起来有点儿麻烦啊!”香克斯把东西丢进海里,“总而言之,出了点儿小误会,已经解决了。”
贝克曼没理会香克斯装模做样地打哈哈,他向船长室去,香克斯迈了一步挡在路中间。贝克曼抬眼,香克斯还是一脸笑。
贝克曼眉眼压得厉害,眼窝黑黢黢的,嘴角下撇,腮帮子的肉绷紧,脖颈一条筋凸起来。
“干嘛这副表情,好吓人呀。”
贝克曼仔细盯了会儿老友浮夸的笑脸,确定没从上面找到男人遇见女人后的失心疯。大概又是莫名其妙的执拗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理智在英雄道义前让步。香克斯总会时不时搞出个大动作,这一次似乎也没必要大惊小怪。
屋内女孩柔软的心跳声像风中的火苗,忽明忽灭。如果刚刚她直面杀意,他的确出现杀意,无法说服自己只是情急中下意识想要采取最直接的解决办法。这份杀意早在她上船前产生,或许更早,他隐藏在马拉圣看她站在高处时,杀意悄无声息发芽。
一个不可控的危险,最好扼杀在成长前夕。
贝克曼厌恶这类游离的人,好像世界上没什么是他们在乎的。无牵无挂,迷茫无措,活着也行,死了也好。处理他们不能逼太紧,说不准什么时候脑子打结钻进牛角尖,不声不响惹出乱子。蠢人还好,遇到个脑袋灵光的,麻烦又扎手。
贝克曼的笑声含糊在喉咙里,有点儿嘲讽,冲着他自己。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对个风吹就倒的小女孩产生杀意,他不是什么嗜杀的人。杀人,无非是愤怒或恐惧。他做不了船长约莫就是因为这个,他下辈子也没办法像香克斯这样坦坦荡荡迎接一些明知可以规避的波折。
贝克曼的离开传递了某种信号。大家相继离开,勾肩搭背,嘻嘻哈哈胡诌不相干的,仿佛空气中浸润的血腥并不存在。
香克斯回到房间。维姬光着身子侧躺在硬撅撅的床板上,腰间搭着他的衬衣,四肢瑟缩蜷在胸口。她听到门外香克斯夸张的声音,具体说了什么,传进耳朵有些不真切。她浑身冰凉,脑袋发晕。香克斯醒来时她已经手软脚软,强打精神和他扯。这会儿身体失重,眼前黑影一片,极端下反而期待贝克曼闯进来。最好情绪激动,如果贝克曼存在激动一类的情绪。他会做些避免船长遭受威胁的举动,比如,杀了她。这样她可以名正言顺吃了他们。肮脏但足够自欺欺人扯个自卫的幌子。
实在是饿,身体紧巴巴得难受。体验过温暖的充盈再回归虚弱,比起身体不适更多是精神的恐慌与不安,就像狗群中总是吉娃娃叫得最大声。强大与弱小间的天壑会一遍又一遍撕开光伟正的伪装,何况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圣人。
维姬很怕自己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又想偶尔一次也许不会有问题。怎么会没问题呢?她从没有如此清晰感受过落差。她真的是第一次吃人,实在是没办法。不吃香克斯,心里总惴惴的,揣了个兔子一样,七上八下,脚落不到实处,怕自己悄无声息死了。
没人认识她,连真正的名字都留不下,她爸妈要去哪儿找她?爸妈余生都要游魂一样漂泊在世间,寻找他们精心爱护二十年却突然消失的女儿。女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甚至连宝贝什么时候消失、怎么消失的都不知道。她怕得不行,怕得要吐出来。她怎么都要活下去。
理智和**来回拉扯,维姬快被撕裂了。香克斯像一根浮木,维姬本能挣扎着拥住他。她不断喊着“香克斯、香克斯”,讲梦话一样,弱白的嘴唇颤颤巍巍,急迫地搜寻他的嘴唇,像刚出生朝母亲寻求食物的雏鸟。
她吃到理智回笼,之后只依恋地亲近他。她很小,年纪小,身体也小。香克斯抱着她,她缩着,刚好占满他的胸膛。
“还要吗?”香克斯问。
“足够了。”她懒洋洋的,声音拖着尾巴,昏昏欲睡,“要不是那档子事,我才不会这样。”
“嗯,都是我的错。”
维姬被他的怪声恶心得浑身一抖,手掌拍他一下。
“我得洗洗,你抱我回去呗。”
“真是日子好了,维姬说话都有商有量的了。”
维姬白眼都懒得翻。香克斯拿披风裹她,脚丫都裹严实了。大海的冬日格外冷,海风阴潮,嗖嗖往骨头里渗。维姬耳朵边叽叽喳喳的,她谁也不想看,也不愿意被他们看,歪着脸藏在香克斯怀里。她思绪乱飞,没来由就想妃子侍寝时就这样赤条条裹着被子叫人抬到床上去。挺突兀的笑出声,香克斯没停脚,也笑。维姬问他笑什么。嘴唇贴着他胸前的衣服,声音闷闷的。香克斯说开心。有什么开心的。多有意思。维姬呼哧呼哧笑起来,香克斯也呼哧呼哧笑起来。
她不让香克斯放床上,嫌自己脏,一定要洗完澡才上床。香克斯知道她讲究,平常他吃点儿味道大的东西都不能亲她。现在还有精气神讲究,说明恢复了,又是个能作天作地的好维姬。
热水送来,姑娘叫他擦洗,一点儿不考虑残疾叔叔自己还脏兮兮的要怎么一只胳膊伺候小姐。她呼吸很重,脑袋歪在浴桶边缘,卡着下巴,姿势看得香克斯脖子痛。他扶正她的头,让这颗小脑袋靠着自己的腿。他又扯掉她几根头发。女孩拧着眉毛,没睁眼,小呼噜顿了顿,很快又继续。给她擦洗也不是一次两次,但香克斯至今没学会怎么伺候人。
维姬干干净净放到床上,香克斯拿剩下的水胡乱擦了擦自己。他觉得能再跟她躺一会儿,一小会儿。他还有一堆烂摊子没收拾。
他埋进她的小胸脯,耳朵贴着温热的皮肤,小鸟一样的心跳扑通扑通,似乎和自己的心跳重合,热烘烘的。他与她更亲近了,身体中似乎流淌了和她一样的东西。他闭上眼睛,乱糟糟以为自己是她的儿子。不对,她应该是自己的女儿。更怪了。兴许她是他的姐妹,哦,这就对了,她本来就是贵族,说不定她真是费加兰德,一个高高在上的天龙人。
天龙人都这么讲究,矫情。
香克斯乐了,他喜欢这样安定的胡说八道。船只总有停泊的时候,流浪的路上也有暂时歇脚。他贴着她,两个人共享一个心跳。香克斯不了解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他相信自己真的死了一次,没死全乎。她留了一手,舍不得杀他,于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现在能解释他苏醒后感受到的诡异的吸引与信赖。这可不太好,一把年纪了,他不想有个能睡觉的小妈妈。
香克斯在她胸脯上蹭了蹭。维姬咕咕哝哝的,像是被他的胡子刺到。手软酥酥推他,脑袋垂下来,吧唧亲他一口,含糊着“真不能再吃了”。香克斯失笑。她把麻烦事留给他,自己没心没肺睡得舒服
香克斯最先决定接纳维姬,在下决定时,已经提前预演过维姬离开的样子,他确定她会离开。她回头看他,向他招手,有些不舍,也许只有到这个时候她才能意识到自己多多少少有点儿喜欢他。他将她的离开写进日程,脑袋自动屏蔽关于未来的幻想。有可能会再见,有可能会有热烈的吻。说不准呢。可惜她不像是会在原地等哪个男人回头的样子。
她一定会离开,他又是难得一见的有原则且富含同情心的海贼——她总这么夸赞,说话时脸很促狭,她知道这对海贼来说实在算不上夸赞。她阴阳怪气说话,唱咏叹调,仅在两个人躺在一起的时候。声音小小的,暖暖的呼吸落到他耳后的皮肤,再促狭都叫他觉得心里发痒。
她会顺顺当当下船,如果她之后遇到什么麻烦事,给他递个信儿,他没准儿真会赶过去。现在出现的这档子事算不得什么,人都好好的,除了那些没法再用的床单地毯,损失还不如她上次生病用的药贵。犯不上大惊小怪,也不要把她牵扯进麻烦事里。
可以和马尔科提提遗族献祭的事。香克斯想了下马尔科怂恿他爹找小妈的场景,自己先笑呛了。
维姬知道香克斯离开,她没陷入香克斯以为的熟睡。身体靠睡眠补足,精神却沐浴在暖洋洋的海水中。她仰面飘着,天空全是巨大的金色眼珠,一个一个,串糖葫芦似的,瞳孔随着她的飘动转动。
怕是不怕。玛迪拉称信奉的神明为母亲,维姬继承玛迪拉的信仰,自然而然也跟着一起认了干妈。现下她有种小时候念书捣乱,被妈妈盯着写作业的感觉。
她又拒绝母神一次。被香克斯碾碎肋骨,母神的金色瞳孔出现。她拒绝感召,拒绝母神力量的洗礼,她预感接受洗礼后自己会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一员。这和吃香克斯不一样,咬香克斯一口只会让她觉得好受。人不会咬一口蛋糕就变成胖子,蛋糕要一块接一块,不停得吃,才会有变化,这和直接躺手术台上换皮换血有本质区别。
母神感召,就是一场全方位扒皮抽骨的整形手术。
自己拒绝干妈这么多回,干妈还把力量借给自己用,玛迪拉在上边估计就忙着磕头了。
维姬不知道自己飘了多久,她感到心跳紧一阵慢一阵,偶尔漏一拍,好像缺了什么,身体往下坠,怪吓人的。
周身摇晃,轰隆隆响。她想应该是外面出事了。贝克曼之前说快到了,她不知道快到哪儿了,不过这个动静,应该是他说的到了,自己要下船了。
脑袋像被谁踹了一脚,魂儿一下子合体,服服帖帖的,胳膊都有劲儿了。
她胡乱套了件衣服,等外边动静小了,忙麻麻跑出去。心脏跳得乱七八糟,分不清是兴奋还是害怕,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想必真的能下船了。
海面停泊着十数艘船,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中间最大白色舰船。没看见陆地,放眼只有海,只有船。舰船悬挂巨型黑色旗帜,海风中呼啦啦响。白色的新月型胡子卷起又展开,像个笑脸,笑维姬是个冒傻气的笨蛋。
维姬心凉了半截。她就说红发闲得没事研究遗族干什么,她们哪儿还有宝贝,原来是冲着起死回生来的。
她要回房间去,立刻躲进被子装鹌鹑。
“维姬!这边!带你认识新朋友!”
香克斯踩在船舷上朝她摇胳膊,欢乐得像条狗。
维姬脸笑僵了,闷头跑过去,没敢往前站,朝本乡靠了靠。香克斯拽她一把,她又站到贝克曼旁边。
“白胡子海贼团。”香克斯指向对面,“怎么样?挺不错吧。”
她还能说什么呢。
牛啊。
嘴巴都笑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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