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迷局》


    第一章雨夜来客


    秋雨绵绵，顺着青瓦檐角串成珠帘。


    忘忧酒馆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将斑驳的光影投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已是深夜，馆内却仍坐着一位特殊的客人。


    他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的梨花木桌上只摆着一壶酒、一个杯。酒是十年陈的竹叶青，杯是上好的白玉杯。可他似乎并不急着喝，只是静静望着窗外雨幕，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店小二第三次上前询问：“客官，可需要些下酒菜？”


    他摇头，藏在斗笠下的脸看不清神色。只是右手指节无意识敲打着桌面，那节奏忽急忽缓，似在应和着某种听不见的韵律。


    子时将至，雨声中忽然混入了一阵脚步声。


    门帘掀起，一位身披蓑衣的老者蹒跚而入。他浑身湿透，花白的胡须上挂着水珠，唯独怀中的包袱干燥如初。


    “老人家，打烊了。”店小二上前阻拦。


    老者却径直走向角落：“我找的人，来了。”


    斗笠客抬起头，露出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东西带来了？”


    老者小心地解开包袱，取出一柄带鞘的短刀。刀鞘黝黑，毫无装饰，却在灯笼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这就是‘断水刀’？”斗笠客的声音里带着质疑。


    “刀是不是真的，试试便知。”老者的手微微发抖，“但在此之前，你需答应我一件事。”


    “说。”


    “保住这个秘密。”老者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否则，江湖必将大乱。”


    斗笠客正要伸手接刀，老者的动作却突然僵住。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眼珠凸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斗笠客瞬间起身，指尖已按在腰间剑柄上。


    酒馆里寂静无声，只剩下雨打屋檐的脆响。


    斗笠客缓缓走近，蹲下身检查。老者已经断气，脖子上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窗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第二章迷影重重


    斗笠客没有去追。


    他仔细检查着老者的尸体，眉头越皱越紧。除了喉间的银针，老者的右手掌心还攥着什么。


    强行掰开手指，掌心是一枚小巧的铜钱。不，不是铜钱——正面刻着北斗七星，反面却是一个篆体的“影”字。


    “七星影卫...”斗笠客喃喃自语。


    他认得这令牌。七星影卫是江湖中最神秘的势力，据说他们从不公然现身，只在暗处维持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平衡。


    但这次，他们为何要杀一个送刀的老人？


    斗笠客终于伸手拿起那柄短刀。刀入手极轻，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他拇指轻推，刀刃出鞘三寸。


    寒光乍现！


    那光冷得刺骨，仿佛能冻结视线。刀身映出斗笠下那双惊疑不定的眼睛。


    忽然，他注意到刀鞘内侧似乎有字。借着灯光细看，是两行小字：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斗笠客的脸色彻底变了。他认得这字迹——这正是他寻找多年的那个人的笔迹！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斗笠客猛地转身，只见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青衫文士。他手持油纸伞，伞面上绘着泼墨山水，衣袂飘飘，不染尘埃。


    “刀是好刀，”文士微笑道，“可惜是柄凶刃。”


    “你知道这刀的来历？”


    “三十年前，‘断水刀’现世，引发江湖浩劫。最后持刀人神秘失踪，此刀也不知所终。”文士的目光在刀上流转，“没想到今日重现江湖。”


    斗笠客冷冷道：“阁下是为何而来？”


    “为你而来。”文士收起纸伞，“更确切地说，为这柄刀而来。”


    斗笠客的手指收紧：“若是我不给呢？”


    文士笑而不答，只是轻轻拍了拍手。


    忘忧酒馆的后院忽然亮起灯火。透过窗纸，可见数十道人影默然肃立。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斗笠客沉声问道。


    “守护者。”文士缓缓道，“守护一个不该被世人知晓的秘密。”


    第三章局中有局


    斗笠客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让文士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太着急了。”斗笠客缓缓起身，“这么精心设局，就为了一柄刀？”


    文士眼神微变：“你什么意思？”


    “第一，”斗笠客指向地上的尸体，“七星影卫杀人，从不用淬毒银针。”


    文士沉默。


    “第二，”斗笠客举起短刀，“这刀是假的。”


    “何以见得？”


    “真正的‘断水刀’，刀柄处应该有一道裂痕。而这一把，”他翻转刀柄，“完美无瑕。”


    “也许工匠修复了...”


    “不可能。”斗笠客打断他，“那道裂痕是铸剑师临终前特意留下的印记，无人能复刻。”


    文士终于收起笑容：“果然瞒不过你。”


    “不止如此，”斗笠客继续道，“七星影卫的令牌，材质特殊，遇火不熔。而这一枚...”他突然将令牌掷向灯笼！


    令牌穿过灯笼的瞬间，竟开始融化！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斗笠客缓缓拔剑，“你们费尽心机引我至此，究竟所为何事？”


    文士轻叹一声：“既然被你看破，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有人想见你。”


    斗笠客没有接：“谁？”


    “一个你一直在找的人。”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穿透云层，洒在青石板上，泛起冷冷清辉。


    斗笠客忽然感觉一阵眩晕。他扶住桌角，却见那文士的脸开始模糊。


    “酒里有...”


    “不是酒，”文士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灯笼里的香料。”


    斗笠客强撑着想拔剑，手指却不听使唤。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听见文士的最后一句话：


    “希望你见到他时，还能如此镇定。”


    远处，传来一声鸡鸣。


    天，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