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人渐渐远去，他把手插进裤兜，身影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孤寂。


    这时，真正的摊主终于现身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飞来的小石头。


    这次，他学聪明了，没和上次一样当站桩等着挨打。


    而是侧身一转成功避开，他左右来回跳大部分石子都顺利被他避过，但还是有一个他闪避不及时打中了他的肩膀，让他的动作迟缓了下来。


    这时，突然响起了鼓掌声。一个男人嘴里啃着大鸡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他嘴里正嚼着东西，吐字也很清晰。


    “干的不错，基本功也练的不错，大多数的都躲过了，可以及格了，能给你打个八十分左右。


    可惜了，要是当时你没出神，那就完美了。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干的不错的。”


    下一秒，话锋一转。


    “哎哎哎，你这小子别抢我鸡腿啊，想吃自己去买，路程又不远，只需要过一条街。”


    少年就当没听见，左耳进右耳出，一心只专注抢鸡腿。


    而他年纪大了体力自然比不过他，力气也没他大，鸡腿自然就到了他的手中。


    他一抢到手就直接往嘴里塞，生怕他再来抢的样子。


    就像前世是饿死鬼投胎百八辈子没见过鸡腿似的。


    男人看后摇摇头道：“至于吗？你至于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像一只饥饿的狼，还是饿的只剩下一口气的那种。”


    小树没有生气只是扬起头问道：“我这样子都因为谁？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才饿到了现在，要不是我饿急了我能这样吗？那上面可是有你的口水的，我都顾不得直接咽下去了。


    你想想我饿到了什么程度？


    换做是你，你来试试？


    说不定你比我刚才表现的还要糟糕呢。”


    说着说着，小树心里涌现出一股无名气。


    因此，他又补充了一句。


    “真不知道为什么我父母会把我托付给你照顾，他们又不是死了，你不是说他们出去工作顺便去度蜜月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我真的搞不懂了，为什么你说他们很爱我，要是真爱我，他们就应该带我一起走，而不是把我像个拖油瓶一样丢下，扔在老家，还说让我等，等他们来接我。


    可要是他们不爱我，那为什么要生下我，让我在这世上受苦。”


    “我做错了什么吗？”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


    “你知道学校的同学们是怎么说我的吗？


    别误会，他们没有欺负我都对我很好。”


    “可这种好我不想要，他们对我好是因为把我当成了孤儿。


    所以，会对我更关照一些，比如给我带饭、去哪玩都带着我等等。但我明明有父母啊，可还不如没有。


    我常常想要是我真的是个孤儿就好了，那样我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


    闻言，男人平常巧舌如簧的嘴巴，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干巴巴的解释道：“小树，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的父母真的很爱你很爱你，但也是真的走不开，回不来。


    他们的工作性质有些特殊，是需要保密的。


    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他们具体去了哪里，因为我也不知，但我还是骗了你，你的父母没去度蜜月，而是又去执行任务去了。”


    “他们没法回来，不想你失望就想让我找个借口先瞒你一阵子，等他们回来会亲自和你解释的。


    可我也很少骗人连个借口都不会找，当时你恰好回来了，又问你父母的事情，我没办法了，下意识的说他们去度蜜月了。


    我说出口就后悔了，这个借口的太烂了，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更何况你已经不是个小学生了，就更不会信了。”


    “我已经做好了你生气的准备，但你却问都没问就直接上楼了。


    我有些意外，但又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也就没多想。


    想着你能安静一阵子，就安静一阵子。


    可之后的几天你提都没提这件事情，好像你根本不知道又像你已经遗忘了。”


    “这样是不是应该让我感到心安，毕竟这件事情也算就此过去了。


    可结果却恰恰相反，这让我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就好像达摩克里斯之剑正悬在我头顶，我不知道它会不会落下。”


    “我是准备向你坦白的。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把我那些装备给收走，仅仅只是因为不想我出摊。


    我与人约好了，我今日必须出摊，即使是排除万难我也必须去，我不能失约，失约会导致严重的后果，那后果我承担不了。”


    “因此我才会把之前那件事情给忘了，让你误会你的父母。


    小树，你要记得你的父亲很爱你母亲，也很爱你。


    他们是感觉这个世界很美好，值得你来人间走一趟，才会生下你的，不是让你来人间受苦的。


    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都当是气话，记住等他们回来可别和他们说，他们在外工作已经很辛苦了，在家里就让他们放松一点，别说惹他们心烦的话了。


    你要想说等他们走后，和我这个老头子说，我当你的出气筒和情绪垃圾桶。”


    小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但还是嘴里不服气的说道：“知道了。老头子，我像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能不能别把我当小孩了，现在我可比你成熟的多，还有我一直都很想问问你，你为什么你这么偏心？


    明明我才是距离你最近的人，可以说我们几乎天天见，按照常理你不应该更偏心我吗？


    可你没有，你一直都偏心他们。


    好像你的心也跟随他们走了一样，留下来的只是一具空壳。


    我每日朝夕相处的你只是一具拥有正常情绪的行尸走肉，这对我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我只是想你多爱我一点这难道是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吗？


    我不想变成你口中所谓的懂事的小孩，那太委屈了。


    我不要。”


    他的声音哽咽、泪在眼眶打转却始终都不敢落下，似乎落下后就意味着他输了似的。


    可在这种情况下哪来的输赢，没有赢家。


    “小树，我没有恶意的。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样想，把你的父母站在你的对立面，把他们当仇人抵触甚至嫉妒。


    这是我的错，是我对你的关爱太少了，没让你感受到爱意，我保证以后这样的情况不会再发生了，我会做到比之前更爱你的。


    小树，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个坏孩子，你也别因为刚才的言论觉得自己是个坏孩子。”


    “孩子想要家长更爱自己这很正常，很正常，是人之长情。


    不是会被批判的事情，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


    “是我失职了，他们把你交给我，是相信我能照顾好你。


    可我却辜负了他们对我信任，没照顾好你也就罢了，我甚至我连自己都没照顾好，还要你个小孩子为我操心。


    真是太失败了。”


    “小树，你能原谅我吗？”


    小树并没有回答，好似根本没听见。


    男人自嘲了一声，垂头丧气地低下头。


    “也是，这样的我怎么能求得你的原谅呢？实在是太厚脸皮了。


    算了，我决定好了。


    等他们回来我就和他们说我照顾不了你，让他们把你带或者把你送你师父那去。


    反正比起我你更爱你的师父，在师门和你师父在一起你应该是会过的更快乐一点吧？”


    小树再也沉默不下去了，终于开了口。


    “怎么，我是拖油瓶吗？你们谁想要就要，谁不想要就把我甩在一边，随意安排。


    我是人，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不是钢铁，是会伤心的。


    我告诉你，你别想甩开我，我不走，谁来我都不走。


    你别想自己过的轻松，把我这个麻烦甩给我师父，我才不去师门给我师父添麻烦，他平时已经够忙了，连睡都睡不了几个小时了。”


    “我是你的责任，你有照顾我的职责。


    可你想的却是逃避，你不是应该改正补偿我吗？


    我现在我连一口热饭都没吃上，我都要饿死了。


    我跟你说要是我真的饿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别笑，我说真的。”


    男人还是笑的停不下来。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可我真的停不下来了。”


    他捧着肚子，脸上的肌肉都笑僵了。


    “没关系，我理解。”


    话虽这么说，他扇的巴掌也没落下，一巴掌扇过去正中他的肩膀，与他被石子打的地方位置相同。


    “疼吗？”


    “还好，不疼。也就那一瞬间疼而已。”


    “好，知道了。老头子你还想笑吗？”


    “不想了。”


    他没回答而是上前走了一步潇洒转身，只给他留下了背影。


    “老头子，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男人有些愣住了，回过神来连忙应声追了上去与他并肩。


    “好，这就来。


    小树，你想吃什么？面还是肉？要不吃米饭？米饭，它抗饿。”


    “不要，我要吃大鸡腿，要刚烤的，麻辣的。你不准和我抢。”


    男人笑了笑，眼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宠爱。


    “好，咱们去吃大鸡腿，给你加麻加辣，都是你的，我不和你抢。”


    “这还差不多。”小树嘴里嘀咕道。


    声音太小了，男人没听见。


    “小树，你怎么了？”


    “没事，我们走吧，我都饿了。”


    边说边拉住男人的手，两人一起消失与夜幕。


    几分钟后，一个破旧的小巷，两人正坐在路边，吃着路边摊。


    两人默契地拿起盘子里的鸡腿，大快朵颐起来。


    又麻又辣的香味充满了口腔，两人心满意足的眯起了眼睛。


    “就是这个味！”


    男人将肉咽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小树，你今天是不是给那女孩子算命了？你算的结果是什么？我们对一下。”


    “好。我算的结果姐姐明天会走大运，老头子你的呢？”


    话落，又啃了一口手里的大鸡腿。男人看后馋了，也啃了一口。


    “我算的也差不多，只是有一点不一样。她明日有小劫。


    不宜出行，不能开车，不然会有生命危险，渡过这劫后生活才会一片坦途，因为她本身的气运还算高 ，配得上她要行的大运。只是福祸相依，躲不掉。才会有老天的考验降临。”


    说完，男人摇了摇头。


    “可这劫难啊，难渡，希望她能渡过吧。


    这个小姑娘我还挺喜欢的，你不知道吧？她还夸过我呢。”


    话落，见小树久久不说话，一直低着头有些疑惑。


    “小树，你怎么了？”


    小树抬起头，眼泪如雨哗哗落下，钻进他的怀里。


    他哽咽说道：“老头子，我该怎么办？我没算出来，我没算出来啊。


    我不会害死害死姐姐吧？我不想她死啊，老头子，我真的不想害死她，我们都约定好了。”


    “小树，你别急，事情也许没你想的这么糟，还有时间我们可以补救。你知道那女孩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当时太急了，没来得及。”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件事你都能忘记。算了，念在你是第一次，我就不做追究了。还好，我有办法。”


    话落，撕下衣服的一角又不从哪里掏出一只钢笔，丝滑的写下了一串数字，递给他。


    “这是她的联系方式，给你了，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要靠你自己了。”


    说完，把手机递给他。


    男孩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油渍才接过手机。


    他迫不及待的想打开，开机是开机了，屏幕也正常亮了，可只亮了一秒，就自动黑屏了。


    他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身旁正在大快朵颐的男人。


    “老头子，你这手机多久没充电了？”


    男人下意识回答道：“没多久，也就一天一夜。”


    “都一天一夜了，你还好意思说是没多久，手机都没电自动关机了。


    你让我怎么办？怎么找到姐姐，怎么提醒她啊？我真的不想害死她啊。”


    “别担心，小事情 ，有我在，没意外。我们回家，回家给手机充电。”


    “好，就按你说的办。”


    “你别再吃了，你看看你的肚子都突出来了，要是像气球一样爆炸了，我可没钱给你付医药费。”


    男人就像没听见一样，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反而加快了，将手里有的鸡腿吞入腹中。


    又伸手从盘子里拿一个新的啃起来，显然是没有停下来的架势。


    他实在是忍不了他这么磨蹭，到现在屁股都没离开凳子，就好像两者被胶水粘在一起了。


    他就不明白了，这么久了他屁股早该磨出火星子了，他就不感觉疼吗？


    不管他疼不疼，他都要把他拉起来了。


    他颔首起身架住他的肩膀稍稍用力，男人便被架了起来，成功离开了凳子。


    “哎哎哎，小树你想干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我想回家，可你不走，那我就只能请你走了。”


    又加大了力度，直接将男人抗了起来。


    转身就向外走去，毫不犹豫。


    “小树，你等等，我还没打包呢。


    你快放我下去，让我打包，这都是钱啊，我还没吃回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