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从被窝里一起来就看见顾霆琛将近一米九的个头笔直地在自己面前站军姿。


    “你小子干啥来了，老子还没死呢就站上了！”


    梁师长起床气非常重，一般没什么重要的事，大家都等他彻底清醒以后才去找。


    结果顾霆琛直接在人家还没醒的时候就过去站着等了。


    顾霆琛笑嘻嘻凑过去，“梁叔叔！”


    “滚蛋，混球子一个，有屁快放！”


    顾霆琛从小在部队里混惯了，他爷爷和梁师长的父亲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光屁股兄弟。


    因此小时候就一直叫梁师长叔叔，自从进了部队倒是没怎么叫过了。


    不过梁叔叔就是面冷心热，骂他也不怕。


    他依旧凑上去，拿了一边的衣服给人往身上套。


    “梁叔叔，大侄子这不是来请个假嘛！”顾霆琛一个大男人，嗓音雄浑有力。


    偏偏要学宋盼盼和何牡丹说话似的撒娇语气。


    反倒弄得不伦不类，让正要系武装带的梁师长就手甩了一下。


    “你把嘴里的鞋垫子掏出来说话！”


    顾霆琛赶紧往旁边躲，这一下子没抽中，不过梁师长看起来也精神多了。


    顾霆琛才开始说正事。


    “请婚假也不是啥难事儿，别整的一团离不了你似的，我看那几个营长个个挺厉害，还有你手下那个燕子还是家巧儿的，都能管明白！”


    梁师长坐在办公桌前写假条，开介绍信。


    顾霆琛站在一边翘首以盼，嘴里还附和着：“是是是，对对对，梁大师长说啥都对！”


    梁师长写完把两张条子一起甩给顾霆琛。


    “油嘴滑舌的，当初没让敏君嫁给你就对了，哼，赶紧滚！”


    顾霆琛这些话早就听起茧子了，手里攥着请假条和介绍信飞一般跑去文工团找宋盼盼。


    ……


    顾霆琛想着这些天宋盼盼晚上不吃饭，中午又吃不到什么油水。


    就想着今天晚上做点好吃的，再去供销社买点糕点、桃酥啥的上车吃。


    还有地里刚下来的黄瓜小葱也带点，再买点干豆腐、炸点酱，上车卷干豆腐吃。


    顾霆琛在屋里哼着歌儿，一顿忙活，正在地里拔葱摘黄瓜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地里的菜竟然都不会老。


    按说这黄瓜头一阵吃已经熟透了，当时想着自己和盼盼俩人吃不了那么多就没全摘下来。


    到今天应该也算老黄瓜了。


    结果，还是翠绿翠绿的，连头上的黄花都没掉。


    顾霆琛又进去看了看其他菜，都是一样的。


    仿佛这些菜长熟了以后就不再长了。


    这倒是奇怪了。


    谁家菜能长熟了不长了啊？


    这菜种就是在供销社买的，根本不可能有假。


    平时翻地、浇水、施肥也都是自己。


    顾霆琛分析了一会没看出啥名堂，准备晚上接宋盼盼回来看看。


    是不是自己这几天累的看错了。


    他先上供销社买了块肉，家里肉票不多，他就割了一两五华肉，准备给宋盼盼炒个回锅肉。


    剩下就是准备买一斤干豆腐、半斤鸡蛋、二两青椒。


    平时他不吃干豆腐，也不知道干豆腐得用黄豆换，鸡蛋是紧俏货，月初才能凭供应本买，青椒倒是随便买。


    顾霆琛先去买了黄豆，只换了半斤干豆腐，鸡蛋还是没买到，只能用家里仅剩的一个。


    最后，在供销社转了一大圈，还是没买全乎。


    他刚到家放下菜准备去接宋盼盼，就听见自行车铃响声，宋盼盼已经自己回来了。


    “我还准备去接你呢，在供销社耽误了点时间。”


    宋盼盼把自行车停好，先洗了洗手才进屋：“这么近一点，不用接我，你买了肉呀？”


    顾霆琛开始洗手做饭：“嗯，我瞅你这两天吃不好，我寻思买点肉吃，但是家里这个月肉票不多，我就没买那么些。”


    宋盼盼也知道，之前两个人几乎顿顿有肉，把顾霆琛份例里的吃完了，连肉票都花完了。


    宋盼盼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


    里面是当时自己朝宋守德要来的票据。


    都是全国通用的，当时自己特意留下的这些。


    “你平时买菜，这些你留着用。”


    顾霆琛说啥不愿意用媳妇儿嫁妆。


    “你干啥呀，我不用，人家都是媳妇儿管钱，我工资都给你了，每天买菜找你拿就行。”


    宋盼盼见他一个大男人，又主外、又主内，怪辛苦的。


    又把盒子推了推。


    “你就直接拿着花呗，要不每次找我要，多难为情啊。”


    宋盼盼可知道手心向上找人要钱的滋味不好受。


    上辈子自己过了半辈子这样的日子。


    顾霆琛一愣：“没事儿啊，我找你要呗。”


    他总觉得自己平时和宋盼盼说的话还不如她和牡丹嫂子说的多。


    每天买菜要钱的时候，俩人就能就吃啥菜、买啥菜讨论一会儿。


    虽然俩人都是高中毕业，但是顾霆琛一门心思要参军，上学就不认真听讲，成天研究什么作战计划。


    宋盼盼是喜欢历史和文学的。


    何牡丹的母亲是历史老师，连带着何牡丹虽然自小学舞蹈，历史也很好。


    两个人总有话题聊。


    “哎呀妈呀！”顾霆琛一拍大腿，倒吓了宋盼盼一跳。


    “怎么了？”宋盼盼正要冲一杯麦乳精喝，被他这一吓，手一抖，开水就洒在炕桌上，好在没烫着她。


    顾霆琛隔着厨房窗户，脸上全是懊悔。


    “我上供销社，我寻思除了菜再买点桃酥、糕点啥的明天上车吃，结果这家伙忙活忘了！”


    他站起身，几乎快到窗户的上边沿。


    “我现在去买去，你等我啊。”


    宋盼盼赶紧叫住他。


    “等会儿，不是明天上午的火车票吗？明天早上买就行，而且还有桃酥呢，够咱俩吃了，不用买。”


    宋盼盼拉开橱柜，里面果然有一包桃酥。


    “诶？我下午看还没有呢？”


    顾霆琛越想越觉得不对，还有外头的菜。


    他把米饭蒸上，擦了手进屋坐在炕沿，看着宋盼盼织袜子。


    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媳妇儿，你发没发现，咱家的菜熟了就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