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琛到了团部，果然见到庄大胆儿还在点灯熬油地修改任务计划书。


    “怎么还改？不是说已经可以了吗？”


    庄大胆儿揉了揉已经通红的双眼，伸了个懒腰：“你下午不在，师座亲自来了。”


    顾霆琛赶紧凑上前来看他修改中的计划。


    “师座有什么任务交代？”


    庄大胆儿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后似乎神色清明了不少。


    “说是省里有地质考察队要来，不知道是探煤矿还是探银矿，说是秘密任务，趁着我们这次巡山跟我们一起上去。”


    顾霆琛冷哼一声：“带着他们？那是巡山还是旅游啊？”


    庄大胆儿嘿嘿一笑，把改到一半的计划书指给他看：“看见没，人员缩减一大半！先头儿咱们说去四组，一组六个人，现在上头说了，最多不能超过十个人，勘探队就有四个人。”


    顾霆琛哼笑出声，右手背后，左手叉腰指着计划书问道：“那就是让我四组减成一组呗？”


    “你可别赖我，‘保证人员安全，完成地质勘测！’师座说这是死命令。”庄大胆儿双手投降，指着墙上的【誓死遵守命令】的条幅说道。


    顾霆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来火气道：“行行行，你自己想招吧，领导让我干啥我干啥，行了吧？”


    说完，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凳子上不说话。


    庄大胆儿最知道顾霆琛在乎什么，当初师座来说的时候，他就反驳过。


    但他也只是个参谋长，又不是军长，他说的话也就在他们团里有用。


    最后只能憋憋屈屈地敬礼说保证完成任务。


    “哎，要我说把巡山任务往后挪一天，先把那帮大爷伺候好了再忙活咱们的事儿。”


    顾霆琛冷哼一声：“那天没有别的活儿了？追肥不追了？训练不训了？翻地不翻了？”


    “那你说咋整？领导下的命令，你找师座说去吧！”庄大胆儿也来了脾气，把笔一扔说道。


    “行了，我也不跟你吵吵，你看着来吧，我服从命令！”说完，顾霆琛起身便往外走。


    刚才他一直是右手背后的状态，庄大胆儿也没发现他手臂的异样，现在一往外走，右边漏出来，就看出来了。


    “你右手受伤了？”庄大胆儿立马站起身。


    顾霆琛向来不会缺席任何任务，即便有一些简单任务只需要普通士兵就能完成，他也一定要带队前往。


    尤其是例行巡山的任务，自他提出以来，八年间近百次从未缺席。


    顾霆琛将打了固定板的右手放到身后。


    “没事儿，我还是带队，剩下的五个人还是燕子他们几个，留着陆歌看着那个姓葛的，早点给他送到警察局去，判了省心。”顾霆琛满不在乎地说道。


    还不等庄大胆儿说话，又补了一句：“原定巡山的其他人，延后一天进山，行动不能取消。”


    庄大胆儿点头：“这我知道，我问你胳膊的事儿呢！”


    “我摔了咋地？”


    “噗哧……哈哈哈哈哈顾霆琛你！你还能摔了？咋地？试探媳妇儿试探的吧？马屁拍马蹄子上了吧？让媳妇儿给你展示家法了吧？”


    庄大胆儿毫不吝啬地嘲笑，让顾霆琛气得脸色涨红。


    “你再说，你让你陪着大爷们上山去，我留下指挥！”


    没想到庄大胆儿反倒一反常态地说道：“哎，这事儿我看行！我就是这么想的，你等会儿我这头快好了，瞅你这样今天是回不了家了吧？等我写完了你给燕子他们送去，顺便凑活一宿得了！”


    庄大胆儿坐下在计划书上描描画画，一边是师座刚刚送来的地质勘探的路线图。


    “那帮大爷啥时候来？”顾霆琛看着两眼突然问道。


    “后天呗。”


    顾霆琛点头：“行，地图今晚你就弄好交给我，明天我先按照这个路线探一探。能让师座亲自来的队伍，不能小觑。”


    庄大胆儿瞅了眼他的胳膊：“你可得了， 让燕子去就行了。他是你亲自带出来的，你还不放心啊？”


    “这么多年没听说过什么地质勘探，现在突然让我们的人跟着上山，我不放心。没准山上有啥东西，我得自己去看看放心。”


    说完他看了眼手表：“现在才八点多，你十点前弄好，我一会天亮就去，争取上午就下来。”


    庄大胆儿知道他向来不会用这种事开玩笑。


    顿时怒道：“你疯了？就算山上啥也没有吧，五里山这么大，没有人能自己进去自己出来的。况且他们的路线复杂多变，凌晨山上起雾，你相当于睁眼瞎了你知不知道？”


    不等顾霆琛说话，又补了一句：“还是少了个胳膊的睁眼瞎！”


    顾霆琛对于自己的身手向来有信心，只是对于只身进五里山也有些犹豫。


    但是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如果这次进山他有危险，燕子还能在规定时间里领那帮大爷们进山，如果这次把燕子带出去了，那到时候谁能带着勘探队的人进去？


    “我知道你寻思啥，你不就寻思万一你废了，燕子还能领着他们进去嘛！”庄大胆儿毫不留情地戳穿顾霆琛的小心思。


    “我说顾老虎，叫你老虎，你真当自己是老虎呢？你是山大王啊？”


    “地质勘探非同小可，他们用的设备我们都看不懂，你知道他们是真来勘测煤矿的还是来勘测什么的？就算是煤矿，五里山是咱们边防军的地盘，他一个没名没姓的勘探队就来采矿了？”


    顾霆琛说的不无道理，庄大胆儿其实也知道。


    尤其是在现在，华国和苏国关系已经是剑拔弩张，边防军日日紧锣密鼓地训练，就是怕有朝一日真的要战。


    “那你说怎么办？”庄大胆儿眉头紧皱，看向顾霆琛。


    “今天我先去踩点，真正去勘探的那天，我再看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到时候留还是不留，全凭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