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盼盼夹菜的手一顿，抬头看向顾霆琛：“天蓝色，怎么了？”


    只见他摇摇头：“没事儿啊，我问问呗。”


    两个人突然间没什么话好说，宋盼盼原本不是话多的人，现在又有意疏远。


    顾霆琛总是热脸贴冷屁股，也有些尴尬，渐渐的两人之间的气氛便有些冷场。


    “我是寻思看你各色以上都穿，没看出偏爱什么色，想着问问。”


    宋盼盼用随身带的手帕擦了擦嘴，才说道：“小时候穿的都是我祖母给我定制的洋装，那时候多半是天蓝色、浅粉色、藕荷色，后来离开了宋公馆，衣裳便随意了些，什么样子的都有，什么样子的都穿。”


    顾霆琛早找人调查过她，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回了宋家以后。


    估计是父母并不重视，不能穿小洋装以后，新买的衣服并不符合她的心意。


    “一会我们去挑几件天蓝色的，我也觉得天蓝色衬你。”


    顾霆琛看她吃好了，也三口两口将剩下的菜全部吃完。


    这一顿饭一共花了七块八毛钱。


    暗道自己不应该吃那么多，挣些钱买点原材料回去学着做就行了！


    他跟着宋盼盼走出饭店门，看着她的背影，原本还喜笑颜开的面容上，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抓了亮哥一行人后，从他们的废弃工厂翻到了从前失窃的机密文件，况且他们这番是连根拔起，算是洗清了宋盼盼是他们新安插进来的嫌疑。


    顾霆琛也真的是准备和宋盼盼开诚布公的。


    他已经做好了成为一个丈夫的准备。


    但他突然发现，宋盼盼好像并有刚来边城时的局促与不安了。


    她有了更好的朋友牡丹嫂子，家属院旁人对她的流言蜚语她也权当不存在。


    即便自己在外澄清事实，她也不在乎。


    顾霆琛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动了心的女人，他不想就这样再次失去。


    团部工作忙，他依旧每天回家，照顾她的情绪，原本以为这样，宋盼盼就会重新对他改观。


    可他发现她对自己依旧是淡淡的，今天还打听起边防军下辖的土地和林场。


    顾霆琛一方面愧疚于农机改造和化肥土都是在宋盼盼这里拿的钱；另一方面又担心宋盼盼打听土地是什么目的。


    脑中两小人交战，直到前头宋盼盼在一处大十字路口停下。


    “盼盼，对不起啊，我忘了你不知道路，我带你去。”


    说完，拉起宋盼盼的手往百货商场走去。


    这边的衣物和沪市区别并不算大，宋盼盼看了两圈并没有特别喜欢的。


    最后还是选了两条天蓝色的布拉吉，一件姜黄色的衬衫和素白的长裤。


    这些都算时装，没要票，总共花了五十七块钱。


    算是把顾霆琛这个月的工资全花没了。


    好在上次奶奶来电报的时候也给他寄了钱，又看宋盼盼这几天总是不高兴，才带她出来买些东西散散心的。


    “盼盼，这鞋好看，我看是新时兴的，要不你也买一双吧？”


    宋盼盼回头，只见顾霆琛举着一只亮黑色皮面的软底鞋。


    “同志眼光真好，这是舞蹈鞋，确实是新时兴儿的，穿这鞋跳舞得劲儿、不崴脚！平时走道儿也松快软乎！”


    卖鞋的售货员是个和宋盼盼差不多大的女生，说话脆生生的，让人听着就高兴。


    宋盼盼转身回答道：“麻烦您，帮我找一双35码的。”


    那小姑娘眼睛水灵灵的，看着她笑道：“哎哟同志这脚这么小呢？外来的吧？”


    宋盼盼点点头坐在换鞋凳上。


    “您怎么知道？我是沪市来的。”


    那小姑娘更像猜对了似的笑道：“可不是呢，咱们这边儿哪有这么小的脚呢？我太姥姥从前裹小脚的，现在还得穿36呢的！”


    她嘴上说着话，手上动作却利索的很。


    拿着一个35码的鞋盒子，蹲在宋盼盼面前帮她换鞋。


    “多谢，我自己来就好。”


    宋盼盼赶紧拦住自己换。


    顾霆琛在一旁插不上嘴，只好说道：“那太姥姥穿上36码的鞋不咣当吗？”


    那小姑娘一摆手，扶着宋盼盼照镜子。


    “嗨呀，就是哄她老太太高兴呗，那脚都那样了，哪能下地走啊？”


    顾霆琛又被噎住，转头去看宋盼盼穿的鞋。


    她身上穿的就是刚才买的天蓝色碎花布拉吉，配上这只舞蹈鞋刚刚好。


    “媳妇儿，这个好看呐！买这个吧！”


    那小姑娘更来劲儿了：“可不是？这可是南边进上来的，紧俏货！在省城也就是昨天才开始卖的，咱们这更是刚摆出来。你现在穿上保管都得问你这是啥鞋！”


    看小姑娘打保票的样子，宋盼盼又走了几步感受。


    这鞋面上看着像是纯羊皮的，底儿厚却软，中间脚心的地方是没鞋底的，和鞋面的纯羊皮连成一体，所以走路的时候抬脚特别舒服。


    “多谢你了小同志，再帮我拿一双38的，一起包起来。”


    宋盼盼笑着把鞋脱下来递回去。


    “盼盼，38码是谁穿啊？”


    顾霆琛料想应该是牡丹嫂子，毕竟宋盼盼不可能给顾胜佳和关明欣买东西。


    但他确实不知道牡丹嫂子是多大码的脚，还是想确认一下。


    宋盼盼从口金包里掏钱：“送牡丹嫂子的，她带我练了这么久的舞，该送她个像样的礼物了。”


    说完便过去交钱。


    顾霆琛都说了今天要给她买衣服，当然不能让她掏钱了，便撕撕扯扯地要先付。


    小姑娘已经将两双鞋包好递过来。


    “谢谢同志，一共是一百三十六。”


    顾霆琛顿时愣住：“多少？！”


    那小姑娘还以为他听完价格嫌贵不买了，顿时笑脸有点垮，但还是耐心解释道。


    “同志，我们这个是新进的南边货，确实贵了点，但料子是纯羊皮的，式样也先进……”


    宋盼盼赶紧拦住顾霆琛，接过小姑娘手里的鞋盒，将钱递了上去。


    “没事，送牡丹姐一双好鞋，跳舞更舒服。”


    顾霆琛被她这么一说顿时哽住。


    他又不是因为嫌贵！


    怎么好像他像个铁公鸡一样，给媳妇儿买鞋的钱都不肯花？